第三百五十四章 蹊蹺
通紅瀑布宛如天河懸掛,自前方山巔飛流直下,下方深潭在夕陽照射下,更是宛如一塊巨大紅色翡翠橫亙在前路。
早到一步的崔浩臉上露出感慨神情,指著前方好似被山體巨大陰影籠罩的小城。
“巡閱請看,那就是觀瀑城,而這道瀑布也正是它名字的由來!”
許洛手指輕重不一的按壓雙腿竅穴, 眼中若有所思。
“這一路走來,幾乎少見農物莊稼,想來這觀瀑城百姓應該另有生計來源。”
崔浩點頭,示意他看向不遠處一座色呈火紅的山頭。
“原因就在那紅石山,這些年白虎原的百姓幾乎就靠著這座山吃飯,這里的人要么就是礦工,要么就是有雕石手藝在身,而且這觀瀑城百姓……”
說到這里他略有些遲疑,后面的話卻沒有說出來, 許洛看他一眼直接揮手。
“走吧,先去城里看看。”
觀瀑城就是座小城,街面也沒有什么格外熱鬧景象,兩邊店鋪大多都在售賣跟石頭有關的物品、雕飾。
每戶百姓家門前好像都有堆放石頭的習慣,屋舍越是豪華,周邊堆放的石頭就越是高大,好像不這樣就不能顯出自家豪氣一般。
許洛下意識靈識一掃,沒察覺出什么異常。
可當青牛大車駛過那些石頭堆時,許洛卻不由自主身體輕顫。
他滿臉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些石堆,就在剛才,剛升級為玄階靈物的青牛大車,符陣核心處竟然閃爍起似曾相識的白光。
許洛想了片刻才記起,這白光竟和那面早就被大車吞噬的石鏡瑩光有些相似。
崔浩臉上閃過一絲驚疑,警惕的在石堆上打量幾眼,確定這就是石脈中開采出來的一些原石,這才疑惑看過來。
“巡閱可是發覺哪里不對?”
許洛搖搖頭, 用手指指不遠處直入云霄的紅石山。
“這些石頭是不是都從那座山上開采出來的?”
崔浩不疑有他,點點頭露出無奈神情。
“這其實都是些下腳料罷了, 百姓們收集回來也就是為個念想,這么多石頭若是其中開出一塊石料,那趙家就會花大價錢收購。”
石料?
許洛腦子一轉就明白過來,這石料肯定是指那些能做成靈物的胚石。
這就跟前世那些瘋狂賭石概率差不多,也就是個嗜頭罷了!
真正有用的石頭,只怕趙家早在開采時,就已經盡收囊中,哪里還輪得到這些普通人?
“帶我去趙家這里的鋪子看看。”
崔浩雖是疑惑不解,卻什么都沒有問,扭頭就帶著許洛朝城池中心處走去。
與其他城池不同的是,街上來往行人見到氣勢非凡的許洛幾人,便會立即低頭加快腳步離開,就如同見著什么洪水猛獸般。
見到許洛投過來的疑惑目光,崔浩不由得兩手一攤,無奈苦笑。
“就是這般,也不知這些百姓到底吃錯了什么藥,從來都不怎么待見驅邪人, 巡閱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滴水齋!
一見到這招牌都不用提醒, 許洛便明白肯定是趙家店鋪,他想了想便朝崔浩吩咐道。
“這里我一個人去就行, 你先給咱們找處落腳地,驅邪司駐地有空院子也行,若是有什么麻煩、阻礙,也先暫且忍耐。”
崔浩心里微凜,明白了許洛暫時不想惹事的心思,點點頭便帶著黃鶴尉幾人迅速消失在街角。
許洛朝滴水齋奢華門面打量幾眼,將大車留下拄拐走了進去。
店鋪四面窗戶用什么東西遮掩得朦朦朧朧,里面光線卻很是明亮。
大堂正中擺著排排透明琉璃柜臺,里面裝著正是一塊塊各有奇趣的精美滴水硯,在上方月華珠光芒照耀下,折射出璀璨光芒格外引人。
厚實木架直通二樓,上面擺滿了姿態千奇百怪的各種石料。
“客人想要些什么?”
正當許洛四處打量時,一個端莊少女已經露出標準笑容出現在他身邊。
許洛心里早有腹稿,直接說道。
“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想要的東西這里沒有。”
少女顯然沒想到許洛這般直截了當,臉色微變后又露出笑容。
“小月明白了,客人請上二樓。”
許洛點點頭跟著她就走上二樓靜室,小月將人領到此地后,立即朝許洛行禮后就退了出去。
靜室中擺著面高大屏風,將房間一分為二,屏風上隱約映襯出一具曼妙身影。
“客人可是要采買滴血硯靈物,不知所需幾何?”
還不等許洛坐下,人影已經開口問詢,聲音清脆冷冽,讓人不由得心神一靜。
許洛在椅子上坐下,這才施施然回答。
“越多越好,不過掌柜總得先拿份樣品給在下瞧瞧。”
“客人息怒,是奴家冒失了!”
人影明顯一頓,然后便搖響了旁邊玉鈴,語含歉意出聲。
“還請客人稍待。”
沒過片刻,剛才離開的小月重新走進來,將一個玉盤放在許洛身前木桌,又不發一言躬身退出去。
許洛目光炯炯盯著玉盤上巴掌大的通紅石硯,面上一片風清云淡,可實則心里早已涌起驚濤駭浪。
這次見著所謂真正的滴血硯,不光是青牛大車,連著枉生竹都開始有了異動。
許洛甚至都能聽到,守在車廂中的寄奴露出驚呼,青牛大車核心符陣自小瀑布處自發浮空而起。
眉心青竹虛影倒是只動彈幾下,然后又恢復了平靜,一副看不上這點東西的作態。
這時屏風后響起一陣窸窸輕響,好像有人走進來遞給人影一些東西。
許洛眉頭一皺,心中下意識泛起不妙感覺,果然片刻后那清脆聲音已經滿是驚訝。
“不知許巡閱大駕光臨,趙余氏有失遠迎,當真失禮!若是巡閱喜歡這些滴血硯,不如留個地址,妾身待會派人送上門去可好?”
許洛心里苦笑,對這些所謂的驅邪家族底蘊,又加深了幾分認知。
嘖嘖,從他進店到現在不過一柱香時間,就已經將其來歷底細查得清清楚楚,細思下當真有些駭人。
“不用了,只是久仰趙家滴血硯的大名,今日特來見識見識罷了。”
許洛這時也有些意興索然,拄拐起身就準備離開。
沒想到屏風后剛還老神在在的婦人,卻騰得站起身來,語氣甚至透著幾分急躁。
“既然大人如此喜歡,那妾身今晚就給大人送去吧!”
許洛身形一頓,這下來了幾分興趣。
咦,這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故意裝不懂?
他扭頭朝屏風看去,仿佛能見到一個嬌媚婦人正滿臉緊張的盯著前方,好像在等待他的回答般。
呵呵,趙余氏,那就應當是趙家哪一房大婦,竟然想跟一個趙家敵人深夜會面?
許洛這次來滴水齋可是臨時起意,也就是說這趙余氏也是知道他身份后,就臨時做出這決定。
到底是什么事情讓她如此急迫,值得她如此冒險?
在這種時代婦人私下去會面年青男子,這要是傳出去,許洛頂多落個壞名聲,可趙余氏卻怕是會被病死、被淹死之類的!
罷了,就看看這婦人想做些什么,許洛終于點點頭。
“既然掌柜如此盛情,那許洛便卻之不恭,至于我今晚住哪里,想必在觀瀑城應該還瞞不過掌柜,你想來那便來就是!”
說完許洛不再停留徑直走出了滴水齋。
許洛任由大車緩緩前行,腦中心思急轉。
原本他此行專為趙家而來,滴水硯詭事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可現在這些滴血硯竟然能引發枉生竹異動,那就肯定要另當別論。
經歷過厄字燈之事,再想及當年于秋燕最后所說的石鏡殘片,只怕紅石山這處石脈跟石鏡脫不開關系。
許洛心里逐漸有了猜測,他下意識看向城北趙家莊園方向,然后視線一轉又看向遠處高聳紅石山。
沒等許洛走完一條長街,身后就已經傳來馬蹄輕響,片刻后崔浩聲音響起來。
“巡閱,住處已經找好,只是這觀瀑城店家甚少,環境有些簡陋還請大人見諒!”
許洛臉上露出笑意,好似沒有察覺出他話中貓膩,朝他招招手。
“走吧,在人家地盤上哪還能講究這些。”
崔浩帶路,兩人連轉幾個小巷眼前出現一個矮小院落,門楣上如歸客棧四個字就好似許洛寫上去的,難看無比。
崔浩臉上露出一絲羞愧。
“大人,就是這!”
許洛在他肩膀輕拍,便拄拐走進院子,遠遠丟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
“放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再等等。”
深夜時分,停在門外的青牛大車驀地泛起青光,正在車轅上盤膝而坐的許洛連眼睛都沒睜開。
“夫人既然來了,為何不現身?”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個曼妙身影突兀出現在巷尾,厄字燈噌的自發點燃。
腥紅燭焰不僅照亮整條小巷,而且紅光朦朧閃爍如蛛網籠罩,讓外間再看不清焰光中動靜。
人影在紅光下,露出明媚俏麗面孔,漆黑瞳孔在紅光折射出妖艷光澤,高挑身材前凸后翹,像極了一顆成熟誘人水蜜桃。
許洛睜開眼睛,也不由得露出一絲驚艷,不過他卻沒有說什么,只是似笑非笑看著趙余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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