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真假
“勞煩巡閱久等,妾身趙余氏有禮!”
見許洛還是沉默,趙余氏長吸口氣,胸前高聳蕩出美妙曲線。
“大人可知為何滴水硯一事,這么多年驅邪司卻查不出個所以然?
想必有人跟大人說過,因為這東西是趙家主要財源,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一旦有個閃失,必將承受趙家的全力報復。”
許洛點點頭。
“確實如此,不知夫人有何教我?”
趙余氏臉上露出一絲輕蔑冷笑,聲音就好像冰渣子般寒意逼人。
“妾身想要告訴大人的是,若是有誰動了滴水硯,那趙家不是有可能報復, 而是會傾全族之力與其不死不休!”
許洛眉頭一挑, 定定看著她半晌,見趙余氏目光坦蕩,沒有半分閃躲神情。
他神情逐漸變得冷肅起來,若是這女人所說是真,那許洛事先沒有任何準備,還真就有可能吃個大虧。
“那若是我定要查滴水硯一事,會如何?”
“那大人就做好與整個趙家不死不休的準備吧!”
趙余氏這個句話顯然是發自肺腑,以至俏麗面孔都有些扭曲猙獰。
許洛沉默片刻,終于問出心中疑惑。
“你為什么要幫我,又為什么要信我?”
趙余氏對他這個問題沒有絲毫意外,毫不猶豫回答道。
“因為我要趙家所有男丁盡數死絕,我要這個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背棄人倫的惡心家族徹底抹去痕跡!
至于為什么信巡閱?
很簡單,妾身在趙家負責的正是情報諸事,前不久僥幸得知巡閱磐石防線戰績,驚疑為天人。
巡閱既然敢殺趙破軍,那想必從來就沒畏懼過趙家的報復,既然如此,巡閱何不與妾身合作, 將趙家徹底連根拔起?”
許洛這會兒是真得被驚住了!
他委實沒想到這女人心思胃口竟如此大,她為何如此仇恨趙家?
“為什么?”
趙余氏眼中閃過不堪回首神色,嘴唇動動卻什么都沒有說,顯然這其中關涉到一些難以啟齒的事情。
可許洛這會兒卻沒有半分妥協意思。
若是這女人不把其中原因講清楚,自己憑什么相信她,就憑她一張嘴么?
好半晌后,趙余氏俏臉終于浮出一抹決絕神色,毅然開口。
“巡閱可知道趙家為何在短短幾十年就突然崛起,號稱犒京四大家,甚至比起日漸勢弱的李家還要強出一線?”
不待許洛回答,她眼神陷入迷茫痛苦,嘴里呢喃自語。
“原因其實很簡單,***在幾十年前發現了一個秘密。
趙家人的血脈體質竟然天生契合滴血硯,換句話來說,只要趙家人以滴血硯為伴生物開靈,那成功機率至少有五成以上。”
許洛心里頓時掀起滔天大浪,可看著趙余氏好似已經沉浸在回憶里,他便強忍著沒有打斷。
“可這世間諸事從來都是利弊相隨,趙家得其利, 自然也得承其弊。
自***那老畜生之后,趙家便一直子嗣稀少, 再加上這些年為了家族擴張, 特別是界海防線那邊,趙家精英損傷慘重。
到了蘭兒她們這一輩,竟然李家嫡系已經只剩寥寥幾人。
特別是當今家主趙貢,也就是我那位好夫君,竟只有蘭兒一位女兒……”
說到這里,趙余氏眼里猛得流露出無盡怨毒憤恨。
可察覺到許洛看過來,她又將雙眼閉上,胸膛上下起伏不定好半晌后,聲音像是從地府爬出的惡鬼般冷漠。
“巡閱可知這兩位表面道貌岸然的畜生,想出個什么法子來延續自家血脈嗎?”
許洛看著她已經微微抽搐的曼妙嬌軀,腦海里閃過一些不忍直視的畫面,沉吟片刻都沒想好該怎么回答。
趙余氏已經重新睜開眼睛,此刻她眼神已滿是絕望死灰。
“巡閱可敢相信,直到現在,我這個做娘親的,都不知道蘭兒究竟應該叫誰做爹爹!”
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已經徹底豁出去了,許洛心底長嘆一聲,果然是這等枉顧人倫的大逆不道之事。
“夫人既然如此開誠布公,那在下便也直言不諱,所有事情皆是你一家之言,請問許洛如何信你?”
沒想到問出這句話后,趙余氏臉上卻沒有半點意外神情,她冷笑一聲,便自懷里取出張紙遞過來。
“那就請巡閱先看看這個,再做決定也不遲。”
許洛接過來只略微掃了幾眼,臉色便開始動容。
看來這女人當真是將趙家所有人恨到骨子里,生怕其人死不絕。
這紙上竟然是以***為首的,趙家所有修行人詳細資料,境界、伴生物、擅長何種法術、符箓,通通記載得清清楚楚。
許洛思忖片刻,毫不猶豫將紙塞入懷中。
“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有了這東西,對付趙家的把握至少提升三成,那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至于這女人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那真得重要嗎?
見許洛終于答應,趙余氏好似終于放下心來,她以手撫胸,展顏一笑,在腥紅燭焰照耀下竟比那罌粟花還要驚艷幾分。
“當真不愧是氣吞如虎的提燈閻羅,可惜妾身不是男兒身,不然定當附驥攀鴻、甘為驅策!”
頓了下,她好似又想起什么般,遲疑說道。
“既然巡閱干脆,那妾身就再附送個消息。
***駐守鎮魔塔,可幾乎每隔七天就會回來一次,算算日期應該就在三天后,還請巡閱多加小心。”
許洛心里一緊,差點都懷疑這女人已經猜出自己計劃。
可這個消息對他而言,確實非常重要,無論如何許洛都需要承這個情,他朝著趙余氏拱手行禮。
“這個消息當真及時,許洛在此先行謝過,商談這么久,還不知夫人尊姓大名?”
趙余氏先是呆愣片刻,這般簡單的問題她竟好似已經快要忘記一般。
片刻后她嫣然一笑,身形沒入身后無盡夜色中,僅留下一聲嘆息余音裊裊。
“原來不知不覺竟然過去這么多年,妾身之前姓余,名盈梅……”
許洛頭顱微垂,看不清臉上表情,可正在挺直的身軀卻不由自主微頓,片刻后他才重新起身,定定看著趙余氏消失的地方。
確認這個女人已經徹底離開,許洛臉上露出古怪神情,當真是有趣,余盈梅,梅蘭竹菊,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
嘖嘖,這些家伙當真是沒完沒了……
第二日清晨,正在車轅上盤膝打坐的許洛悄然睜眼,看向正走出門口的崔浩幾人。
“休息好了,那咱們就換個地方!”
當先的崔浩顯然也沒料到,許洛竟然好像整晚都沒有休息,不由得有些誠惶誠恐。
“巡閱,你這是……”
許洛擺手示意無事。
“走,帶我去驅邪司駐地,我想了一夜,雖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若是當時就報了,那豈不是更加痛快?”
崔浩雖然疑惑僅僅過去一夜,許洛怎么就陡然改了主意,可想到昨天受得那鳥氣,心中怒火也不由得直涌。
“但憑巡閱吩咐!”
觀瀑城市井蕭條,驅邪司駐地卻是修得出人意料的宏大,整個小城中比這里還要奢華的,便只有西北方向的趙家宅院。
也不知是不是入鄉隨俗,就連此處大門前,都擺著一堆高大石頭,那顏色就像隨時能滲出血來般。
看著守在大門前,毫不猶豫攔下黃鶴尉幾人的幾名壯漢,許洛心中冷笑。
他娘的,這趙家壓根就已經將觀瀑城當作囊中之物。
“這位校尉大人,昨天不是跟你說了,趙司主這幾天修行正在緊要關頭,無法見客。
你最好還是先找個地方,等個十天半個月,又何必為難我等這些下人?”
這話乍聽起來沒多大問題,可是配合著那壯漢一臉不耐煩的懶洋洋作態,傻子都知道是在敷衍了事。
直到見到明顯威壓非凡的青牛大車,不疾不徐駛近,這些人神情終于變了。
可即便如此,幾人還是沒有讓開道路的意思。
崔浩臉上浮出冷笑,卻還是一扳一眼將幾人身份玉牌遞過去。
“黃鶴尉崔浩護送許洛巡閱使至觀瀑城公干,閑雜人等莫要阻礙。”
巡閱使?
幾名壯漢面面相覷,終于擺出一副爹死娘嫁的冷峻表情,一絲不茍察看起黃鶴尉幾人的玉牌。
至于連大車都沒下的許洛,也有位壯漢面帶冷笑走過來。
“便是巡閱使大人來此,那也得事先通報、驗證身份無誤后方可進入駐地。”
許洛懶得看他,只是仔細打量著前方驅邪司駐地,可車頂上那兇猿雕像卻瞬間活了過來,仰天咆哮出聲。
還隔著老遠的壯漢,莫名覺得心神一慌,身體再提不起半分力氣。
青牛大車緩緩自壯漢身前駛過,直到兩方交錯而過,剛剛還生龍活虎的幾名壯漢,好像陡然去支撐般癱倒在地,再也沒有動彈過。
一行人大搖大擺走進院子,還沒等崔浩開口,眾人耳邊便響起一聲暴喝。
“什么人膽敢擅闖驅邪司?”
崔浩這人看著跟誰都是笑顏相向,可從他能這般果決下注到許洛這條過江龍身上,就知道骨子里也不是個怕事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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