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無限正版,盡在晉江
蕭衍半晌無言,只覺得惡心:“更半夜的,晏長老在說什么鬼話呢?”
“我們既拜過堂,也洞過房,我養了你上百年,哪句為假?”晏頃遲說這話時,眼眸沉沉,叫人看不出情緒。
“晏頃遲,你是不是生病了,腦子不大清醒?”蕭衍的笑意更重了,似是萬般無奈的說道,“還是說,你病入膏肓,沒得救了,認為說話無恥點,也不會有人同你計較?”
晏頃遲默了會,問道:“你非要這么想我?”
“那你要我如何看你呢?”蕭衍反問,像是有所感悟,他喟嘆道,“是想你跟我被翻紅浪的時候念著江之郁,還是想你為了自己的權力地位,把我關在神域?又或者說,我該想你百年前殺了我?”
“……”晏頃遲似乎是被問住了。他靜靜凝視著蕭衍,面上仍持著固有的笑,可他的笑只浮于表面,在傘下的陰影里,他眼神恍惚了一瞬。
“我以為我們之間的仇恨,雖無法和解,但也會隨著這幾百年而變淡些。”他沉聲道。
“哈,你以為。”蕭衍像是聽到什么有意思的話,笑出了聲,“晏長老怎么不說要與我冰釋前嫌呢?那樣我起碼還能還能敬佩一下你這厚顏無恥的程度。”
“或許,我還要對你感恩戴德,感謝你當年把我抱回門派,感謝你把我變成如今這樣,”蕭衍冷眼看他,笑意盎然地說道,“師叔啊,我真是太感謝你對我的這份恩情了,那些在九華山的日日夜夜,都讓我沒齒難泯。”
他說話時十分平靜,但是在那平靜下,涌動著暗流湍急的瘋狂,那樣蝕骨的恨意,在心底積淀了數百年,不隨時移,不隨境遷。
他要晏頃遲死,只要晏頃遲一日還活著,他便難受一日。
他無法原諒任何人,仇恨早就將他吞噬的不成人形,四面楚歌,過去的日夜都成了燎原的火,野火過境,燒空了他,他在這活色生香的皮相下,似乎只余下了累累白骨。
漫長的百年過后,晏頃遲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辭,都比當初更讓他戾意難平。
他要親手用妄念貫穿晏頃遲的心口,他要用晏頃遲溫熱的血來祭奠早就死在深淵里的自己。
他的憎惡和仇恨在此時,在此刻,如同河堤崩塌,洪流奔涌,徹底淹沒了他最后的鎮靜,帶出那克制又內斂的瘋狂。
蕭衍握著劍的手在發顫,他在這潺潺雨聲中,再次失聲笑了出來:“師叔啊,你給予我的恩惠,簡直讓我無以為報,我不會忘得,我每一日,每一夜都有好好記掛。”
晏頃遲在這一字字,擲地有聲的“師叔”中,沉默半晌,他垂下眼睫,面上笑容終是散去,化成了眉目間的冷意。
“冥頑不靈。”
他話音落下的剎那,劍鳴清嘯,劍氣縱橫過暗夜,轟然的白光從劍中吐出,那一劍無形無質,卻讓大雨凝定在虛空里,連風都凝結了。
蕭衍似乎沒有要與他交手的意思,妄念迎風斬在空中,封住了這股劍氣。
這一封一掠的氣勁,幾乎可以令天地萬物辟易,卻只在空中形成一道淡淡的冷光,轉瞬即逝。
蕭衍對晏頃遲的劍法再清明不過,反之,晏頃遲也清楚他的路數,昔日的千般溫存,情真意切,再重逢時,皆成了致命的引線。
最是熟悉,又最是陌生。
蕭衍沒有要與晏頃遲糾纏的意思,他一掐訣,整個人陡然消失在雨中,他知道晏頃遲不會放自己走的。
他要做得就是引誘晏頃遲動手。
雨更大了,長風萬里。蒼莽渾厚的天像是要傾下來一樣,街道兩邊未熄滅的火光,成了這暗夜里唯一的亮色。
蕭衍逡巡在這夜里,雨聲吞噬了他的腳步聲,他跨過那些七橫八豎的尸體,一腳帶起一個血水印。
晏頃遲在尋覓。他收起了傘,周身卻形成了一股密不透風的氣墻,隔絕了外界的風雨。
在無聲交鋒的第九回,兩個人的身形交錯而過。
晏頃遲的步伐微遲緩,他好似終于察覺到了某種危險,眼風從兩邊掠過去,那股熟悉的氣息漸漸縈繞在他周身。
蕭衍蹲在坍塌的殘垣后,藏于樹蔭疊加的黑影子里,壓下了抬眼要看的欲望,斂上呼吸。
兩個人都停住腳步,默不作聲握緊了劍柄。
————
與此同時,九華山的義莊里,已經亂作一團。
劍氣縱橫,擴散這這片濃夜里,無數死靈從重重疊疊的咒鎖中掙脫出來,游弋在空曠的墓地上。
那些已經被壓下去的尸體,不知道受到什么影響,忽然間再次從墳包里爬出來,到處都是簌簌地聲響,它們搖搖欲墜地站起來,和惡靈全部朝一個地方涌去。
遍地殘骸,到處都是斷肢白骨,泥土上交錯匍匐著數具被截成幾段的尸體。
血浸入腳下的土地,那濃烈而腐敗的氣息逼得人透不過氣來,饒是賀云升,都壓不住這樣的惡心,幾欲作嘔。
蘇縱和他并肩站在狂風驟雨里,手中的破邪劍在不斷震鳴著,提醒他邪魅逼近。
他揚起手,薄薄的劍刃削鐵如泥,不過凌空一個轉折,便割斷了數具死尸的頭顱。
“這樣耗下去不是辦法。”賀云升將蘇縱往自己身后帶了帶,兩個人沿著辟開的小路,朝西邊逡巡。
那邊有別的長老。今夜雨大,義莊視野受阻,又因變故陡生,誰都沒辦法顧及到誰,長老們也需要控制住這大規模的尸變,避免殃及城里百姓。
而這些死靈和尸體因為經年累月的怨氣,被突然放出,全都異常興奮,它們咆哮著,簇擁在義莊里,撕咬來者。
不過,賀云升總覺得事情比想象中的棘手,像是有什么強大,不可控制的力量潛伏,藏匿在這暗夜里,準備伺機而動。
“師兄,我覺得今晚的尸變,不像是空穴來風,”蘇縱也察覺到了這點,對賀云升說道,“會不會是有人就趁著師尊不在,要對我們動手?”
“不對,如果有人要對九華山下手,就不會只動用尸變這么簡單了,”賀云升快速分析著當前的局勢,“怨靈和死尸根本無法對我們造成什么太大的傷害,就算折損,也根本折損不了多少人,對方這樣做只能是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那師兄如何看?”蘇縱的一只手被握住,就只能用另一只手握劍,斬開撲面而來的邪靈。
“看樣子,邪靈是被人喚醒的,現在雖然有幾位長老壓制,但義莊這些年來的死尸實在是太多了,怨氣過重,若是今夜無法全數消滅,只怕后面會跑到城里,變得更加棘手,”賀云升皺眉,冷靜道,“得盡快找到師尊才行,他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見,你后面也要言辭謹慎,切莫說了出去。”
蘇縱點頭,又問道:“真奇怪,義莊這么多年來,從未出現過此類事件,為何自打那夜邪物之事后,越來越不受控制?那只邪物,查了這么多天了,迄今還沒查到什么頭緒嗎?”
賀云升默了會,他在心里暗自權衡片刻,才低聲說道:“那邪物當時提到過江之郁和蕭衍。”
蘇縱驚詫:“可蕭衍不是百年前就死了嗎?這么多人親眼所見,師尊為了防止他被奪舍,連同他的元神都震碎了,一縷殘魂都沒剩。”
“問題就出在這里,蕭衍是死了沒錯,但江之郁沒有死,”賀云升輕嘆,像是摻雜了什么復雜的情緒,“我總覺得這件事和江之郁有點關系,他當年……”
他說到這里,沒繼續說下去。兩個人心照不宣,各自回想著哪一年的春。
只是那段往事早就隨著眾人高低起伏的嘆息聲而被逐漸遺忘。
須臾,蘇縱問道:“師兄的意思,今夜義莊之事和江之郁有關系?”
“或許吧。江之郁其實也蠻可憐的,掌門當時把人逼走,誰都沒出來說一句話,”賀云升沉聲說,“江之郁是世家公子,本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江家又不遜于我們這些仙門,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換作誰都難以承受,師尊把他救回來,帶在身邊,他好不容易找到可以依靠的歸宿,結果還被趕走了,他心里有怨,倒也不算稀奇。”
記憶里,兩個人只打過一個照面,江之郁生得一雙鳳眸,模樣清俊,行禮也講究,比起蕭衍的絕艷,他更像是個不入俗世的美人。
“可是江家人又不修道,他就算天賦異稟,也無法在短時間內練出這樣的邪術吧?”蘇縱問出心中困惑。
賀云升微抬頭,看向雨夜中的天,苦笑道:“百年啊,蘇縱,足以改變的事情已經有很多了。”
“師兄說得是。”蘇縱心里了然,不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轉而問道,“對了,師兄先前有沒有聽清楚,那弟子說清溪街出了什么事?”
“沒有。”賀云升回道。
那弟子話都沒說完,就被死尸咬住,變故來得太突然,話在最后全成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靜默了,夜里面只剩下了綿延不絕的風雨聲,在義莊上方不斷呼嘯徘徊。
像是想到了什么,蘇縱忽然將手從賀云升掌心中抽出,說道:“我有辦法了。”
“什么?”賀云升沒明白他的意思。
蘇縱望了眼天,說道:“這些東西雖然不能夠對我們造成什么傷害,但能夠非常好的拖延時間,我們可以趁著這個空當去找師尊,掌門那里現在要顧全大局,沒法抽身再去做別的事,這正好給我們留了時間。”
賀云升沒答,心里在斟酌權衡。前面死靈聞到了氣味,登時蜂擁而至,卻是被反手一劍劈散了。
蘇縱見他面露不豫,又說道:“師兄,現在義莊沒清掃出來,還有機會,要是再晚些,就來不及了。”
賀云升收劍,肅穆道:“你說得對,師尊要是在這時候不見,就是給了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可乘之機。”“我是師尊的首席弟子,冒然消失,必然會引人耳目,我得留下來替師尊坐鎮,你一會從義莊離開,我替你斷后,”他說著,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蘇縱的肩,“你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師尊,余下一切,皆有我在,你凡事小心。”
————
夜色將附在壁上殷紅的血都染成了墨色,雨水沖洗掉了交手留下的痕跡,從檐上滾落。
雨滴在水洼里,波紋散開,推開漣漪。
晏頃遲掀開那礙事的殘破布簾,一劍斜封在虛空中,霎時間碎石崩裂,劍風所過之處空空如也,沒有人跡。
兩個人都在熬著耐性,屏著殺意,如履薄冰。
可如此拉扯了半個時辰,蕭衍都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他仍然潛藏在黑黢黢的夜里,不見蹤影。
晏頃遲在一處狹窄逼仄的胡同內,挨著墻壁走,行得慢,且謹慎。
不知怎地,他忽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太熟知蕭衍的脾氣秉性,又或者是因為蕭衍的沉郁和瘋狂,使他變得完全讓人捉摸不透。
晏頃遲在謹慎之余,竟然覺得氣氛格外壓迫。
這讓兩個人陷入了一種非常微妙的膠著之中。
明明藏匿的人是蕭衍,晏頃遲卻覺得自己才是被困入樊籠的獸,就像是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沼澤,看似人還浮在上面,其實早已沉陷其中,不能自拔。
蕭衍在這漫長的周旋中,不知不覺已占據了上風。
晏頃遲沉思片刻,想盡快從這壓迫傾斜的趨勢中出來。
他手指壓在磚縫上,雨打過的墻,浸滿水氣,又潮又濕,剛碰上去,掌心中便沾上了泥水。
他在捕風捉影,尋找那隱匿在暗處的人,夜闌沉沉,兩側樹影婆娑,沙沙作響,搖曳的火光沿成了一條無限長的星點。
他瞧著眼前的蕭索,細細分辨其中聲音,耳邊風夾帶著雨,帶來不屬于夏季的冷意。
蕭衍半分蹤跡也沒露,若非那壓在眉睫的緊迫感始終不散,晏頃遲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判斷失誤。
他于雨中沉靜片刻,紅黃交融的火光恍惚掠到他的臉上,將他眼睛蒙上了一層淺光。
不多時,晏頃遲又收回手,抹去指腹上的泥污,手指從劍脊上一寸寸滑過去,掠到了盡頭——
他的耐心在這無聲的對峙中終是告罄,他要撕裂這濃稠的夜,破開這道阻礙的屏障,攫戾執猛。
————
蕭衍紋絲不動地倚在殘垣邊,借著細縫投來的一道光亮,看見晏頃遲的影子交疊著樹影,落在地面上。
他們離得如此之近,蕭衍微抬眼,便能看見晏頃遲棱角分明的下顎,光影斜照在他的面上,讓他的五官油然立挺。
尤其是那雙眼睛在火光下,被隱去了冷意,顯得愈發深邃柔和。他像是在作思索,靜止不動,面容上亦瞧不出喜怒,卻藏壓著謹慎。
蕭衍微微挪動身形,避開了晏頃遲倏然看來的目光。
他悄然握緊了劍,溫軟的指腹從劍柄緩緩滑到了刃口,感受著嗜血后的利刃,冷冽下藏著壓不住的鋒芒。
——是時候了。
剎那的寂靜。晏頃遲駐足。
就在他側眸的一霎,一縷殺氣應聲激射,狂風壓迫著千百道黑影,撲面而來。
晏頃遲陡然抬腕,也不看來勢,劍出半尺,霎時間清光萬千,封住了這股氣勁。
前面的暗處,有人影轟然墜落。
“你鬧夠了沒有。”晏頃遲斂上劍光,臉更沉了,“瘋也該有個限度!蕭衍,我早就同你說過,你該收斂收斂自己的性子,你想殺我,可你的劍法都是我教的,知你如我,只憑這個,你就無法勝我。”
“我從沒想過要和你到這種地步,”他努力克制著呼之欲出的情緒,眉頭深攏,以目光勸說,“為何你總是這樣不聽勸,任性妄為。”
“師叔……”蕭衍微弱的聲音在這雨中顯得極輕,他似是受了重傷,掩唇咳嗽起來,單薄清瘦的身影在雨中像是浮萍的葉。
此時天光晦暗,照不出他一個完整的影子。
“我很想你。”蕭衍壓抑著輕微的呼吸聲,緩緩說道,“百年了,你總是不肯正眼看我。”
晏頃遲瞧著浴在濃暗中的人影,眸光有一瞬的渙散。是啊,百年了,他們之間的話不急于這一時說盡,縱有千言萬語,也該留到后面再說。
“起來吧,”他輕聲嘆息,手從衣袖下再次伸出,溫聲道,“跟我回去。”
“師叔。”蕭衍仰頭,握住了眼前人的手。
“嗯。”晏頃遲低低應聲,冷淡的眼睛里泛起了微末的暖意。
兩只手交握在一起,晏頃遲眼睫微微顫動,指間冰涼滲入掌心,蕭衍的手冷得駭人,像是沒有任何溫度。
長夜未盡,雨不停歇。風將幡旗吹得獵獵作響,倏然一記閃電落下,雷聲轟然。
剎那的光亮,讓晏頃遲看清了眼前的人影。由靈氣幻化成的人形,五官玲瓏,卻面色蒼白,毫無血色,目光空洞地如同人偶。
假的。這是蕭衍的分身。
糟了!晏頃遲瞬間憬然,他像是被無數錯覺纏住,動彈不得,連被分身拉住的手,一時間都忘了抽出來。
不過剎那的失神,他呼吸微窒,蕭衍的劍已然抵在了他的心口,沒入半分。若不是他反應迅疾,忽地側身,陡然用手握住了劍刃,只怕妄念會直接從他的心口穿透出去。
晏頃遲的身體被這股勁帶起,重重撞上了身后的墻,鋒利的劍刃壓在他的掌心,劃出了深可見骨的傷口。
“晏頃遲,你比我想象中的蠢些,”蕭衍微皺眉,似是不大滿意,“我本來為你精心準備了好些說辭,想不到才言兩語,你就動容了。”
溫熱的血順著指間往下淌,晏頃遲想要抽出這把劍,但蕭衍用的勁很大,只要他稍稍一松手,妄念就會毫無懸念地從心口貫穿。
“蕭衍。”晏頃遲無法松手,胸口的疼痛,牽動了四肢百骸,他深呼吸著,說道,“那聲師叔,我以為你是真心的,你一定要——”
“愚蠢。”蕭衍打斷他,眼中有得嘗所愿地笑,“鬼話說給閻王聽,我不愛聽。”
晏頃遲面色蒼白的抵著墻,錯愕地看著他,想要抬手碰一碰他的臉,卻是沒做到,幾次想要說什么,可話到嗓子口,反倒沒了說出欲望——他平日里掩飾慣了,在聲色犬馬里走一遭都不會有雜念,也從不在人面前展露軟弱的一面,可方才的動容,是真的。
喉嚨里滲出了血腥氣,像火烙似的,晏頃遲啞著聲問道:“你非要這樣還我一劍,才能夠解恨,是嗎?”
他的呼吸遲緩,吐字的氣息,攏著蕭衍,蕭衍眼睫微微一顫,失語。
兩個人對視著,耳邊是雨聲潺潺,風聲沙沙,可他們之間徒有寂然。
晏頃遲不信蕭衍會動手。昔日的綿綿情意,渴慕不得,都深深烙在生命中,揮之不去,難以褪色。
蕭衍沒作聲。
血從傷口涌出,滑落至手腕,落到素凈的白袍上,染出一片殷紅,晏頃遲心口悶痛,吸入的氣都成了渾濁的。
他壓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緒,微微顫抖著身子,艱澀的開口:“阿衍……”
蕭衍沒說話,他漆黑的目光望住晏頃遲,像是有所動搖。
雨沖濕了他的衣裳,帶來砭骨的涼意。
短暫的沉默后,蕭衍手下忽地用力,將那把插入胸腔的劍,一推到底。
“還你一劍?”蕭衍眼中陰鷙緩緩浮出,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冷聲笑道,“這怎么能夠呢?晏頃遲,我要你死啊……”
(https://www.dzxsw.cc/book/18970261/28552003.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