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無限正版,盡在晉江
晏頃遲喉嚨有血腥氣滲出,他重新拿起手帕,小心翼翼的撿起那幾塊較為完整的碎玉,倉促的收了起來。
蕭衍看著他,目光冷淡。兩個人隔著一抹金色的日光,望著彼此。
曾經的難舍難分都成了笑話,晏頃遲如何也想不到,昔日形影不離的故人,再見時,卻只余下了滿目的恨意,成了殊途陌路的陌生人。
晏頃遲心中是有愧的,他心口鈍痛,勉力壓著胸腔里的不適,說道:“沒關系……沒關系,還能再修復,我可以把它修好的。”
“破鏡重圓是么,那這樣呢?覆水能收嗎?”蕭衍把擱在旁邊的藥碗端起來,將藥膳緩緩倒入了氍毹里。
深褐色的湯藥流入氍毹里,轉瞬便被白色的絨毛汲取了,只留下干涸后的水痕。
瓷碗被扔到了一邊,蕭衍站起身,說道:“晏頃遲,我有時候是真的不明白,你怎么不拿著你這哄騙人的本事,去跟江之郁談一場,說不準,他還會憐惜你。”
“可是師叔啊,”他嘆息般的說道,“你不去找他談,反而來找我,是想要我憐惜你么?要我對你這自以為是的感動,感激涕零嗎?”
他說著,俯下身,兩手撐在膝上,凝視著晏頃遲,輕聲道:“卑微祈求啊,怎么不跪下來求我呢?說不定我高興了還愿意跟你玩玩兒。”
晏頃遲是個擅長辯駁的人,此時卻一言不發。
殿里重歸于靜。
“到此為止吧。”
蕭衍似是乏了,合上眸,呼吸沉重,從方才開始,他就覺得身體不大舒服,五臟六腑像是火焚,刮了刀子似的。
蠱毒重新侵蝕在他的體內,他站著沒動,手腳發麻。
晏頃遲看出了他的異樣,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毒發了?”
蕭衍微點頭,他想要自己回到床上,但身體麻的沒有知覺,心口像是墜著巨石,讓他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再也支撐不住,蕭衍轟然倒地,直照在眼前的光被遮住,晏頃遲的身影攏住了他。
蕭衍想說話,但是沒力氣,他伸出手,緊攥著自己的衣裳,覺得呼吸不暢。
“不要動,我來。”晏頃遲把他抱起來,輕放到床榻上。
蕭衍原本蒼白的臉色泛起了一層死灰,額上起了細密的汗,他想壓住喉嚨里的腥膻,但沒壓住,劇烈咳嗽起來。
黑血順著唇縫溢出來,他偏過臉去,不再看晏頃遲,晏頃遲卻像是懂得他的意思,把床帳解下。
黑暗無聲淹沒了蕭衍。
他闔上眼,再也沒睜開,只是眼睫漸漸被糊濕,潤濕了枕畔。
他不想清醒,偏偏渾身的刺痛將他的意識拉回了身體里。
“沒事的,沒事的。”晏頃遲握住他的手腕,把靈氣渡進去,另一只手摸上他的額頭,入手一片滾燙。
蕭衍許久沒再開口。
晏頃遲把他額上的汗都擦拭盡了,輕拍著他的背,像是在哄他:“我去叫醫修來,你好好休息,師叔一直都在。”
————
寢殿里擠滿了醫修,忙前忙后的施針喂藥,準備藥浴,卻無一人喧嘩。偌大的殿里,只聞器具拾取時的聲音,輕的連腳步聲都聽不見。
“晏長老怎地還沒出發?”謝唯站在寢殿外,和晏頃遲一并看醫修們進進出出。
“本來說辰時去的,有點事耽擱了。”晏頃遲說道,“一會便去,人就勞謝舵主多照看了。”
“三長老放心,事情我都有分寸的,在您沒回來之前,除了您吩咐過人,其余人一律不準見蕭閣主,”謝唯雙手籠在袖子里,壓低了聲,說道,“三長老前面的恩,我都記著呢,還沒謝過您這回的救命之恩。”
他是指上回墨辭先探蕭衍識海的事,若非晏頃遲來得及時,只怕他腦袋早都已經不在脖子上了。
“只是舉手之勞而已,算不上救命之恩,”晏頃遲說道,“這回事,還麻煩謝舵主多留心,蕭閣主對我而言很重要。”
“會的。”謝唯言罷,又看了看晏頃遲,見他眉眼憔悴,面色泛白,凝重道,“三長老的身體,還沒好嗎?”
“無礙,已經比之前好多了。”晏頃遲想要把這話帶過去。
“我見長老面色不大好,看起來最近是用藥比較多?”謝唯想起上回的事,想要關切兩句,便叮囑道,“凝神丸只是聚息的藥,治標不治本,作用也只是能讓人短時間內恢復如初,可一旦服用多了,就容易把身子拖垮,您的身體,內傷很重,禁不住這么耗神的,要自個兒慢慢調理才行。”
晏頃遲沉默少頃,忽然笑了笑,像是打趣般的說道:“謝舵主,我記得人間有句話,七十古來稀,我年近四百,已算是稀而又稀。活了尋常人的幾輩子,也夠了。”
謝唯登時噤若寒蟬,他沒敢直言,只得隱晦道:“三長老莫要胡說,不吉利的,您用人間的話來說,應是萬壽無疆。”
晏頃遲沒說話,只是置之一笑,像是自嘲,謝唯從他的眼里看見了無邊的落寞。
謝唯向來最尊崇晏頃遲,話在嘴邊徘徊了千百遍,斟酌半晌,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三長老,恕我多嘴。”
晏頃遲看著他,等他下文。
謝唯低下頭,一鼓作氣的說道:“我很早之前就同您說過,您的心病是最重的,這不是吃幾服藥,補點靈草就能緩過來的事,您需看開些,依您所言,您這個年紀在人間已經輪回過數個歲月,事過三百載,很多東西早就化作了塵土,您又為何要作繭自縛。”
話到此處,他低聲嘆息:“我幫不了您,心病這種東西,最是難治,藥石無醫啊。”
晏頃遲緘默,他明白謝唯話里有話,卻是佯作未覺,語態輕松平緩的說道:“謝舵主多慮了,我這個身子,我自己清楚的。”
謝唯見此,也不好多作勸阻,長廊里光線稀薄,院子里靜悄悄的,花瓣上墜著未干涸的水珠,襯地色澤更嬌艷了,風過,稠密的葉片推搡著花簇,暗香流動。
等賀云升匆匆趕到時,晏頃遲才準備動身,他臨行前又跟兩人囑咐了幾句,兩個人皆是頷首靜聽。
“師尊,我才從槐安堂回來,那些中毒的弟子,狀態也不是很好,”賀云升面露擔憂,“怕是撐不了幾日。能用的藥都用盡了,還是沒辦法,這蠱我總覺得不比尋常蠱,您此行萬事珍重。”
晏頃遲聞言,深蹙眉頭,不再多說,掐了訣,身形頓時消融于日光里。
賀云升見人離開了,怔了怔,才問謝唯:“蕭閣主的傷勢怎么樣了?”
“蕭閣主的毒,比先前要重,不能再作耽擱了,”謝唯說道,“他是因為有三長老的靈力加持,才撐到現在的。”
“原來如此。”賀云升看著殿里的醫修,個個面色肅然,時不時擦著額上的汗,蕭衍的命太貴重了,他們沒人敢輕易下針,喂下去的藥,是用量重了怕,輕了也怕。
“這事兒過去幾日了,”謝唯說道,“說來……三長老對蕭閣主也很盡心。見蕭閣主沒醒,就在寢殿門口候著,只透過窗戶光看,也不進去,今早我來跟他稟告的時候,他才進去看了,瞧著挺猶豫的,誰曉得進去沒多久,蕭閣主又毒發了。”
“怕打擾蕭閣主歇息吧。”賀云升覺得日光照在身上,有些熱了,便從袖中摸出把小扇子。
扇子是棕竹做成的,扇面鋪開時,能瞧見落著幾行詩句。
謝唯瞧了眼,說道:“這扇子不是蕭閣主的嗎?昨日三長老私下里吩咐,讓我在蕭閣主睡著的時候拿過來,交給他的。”
“嗯,”賀云升應聲,“扇子是師尊給我的,說是蕭閣主的東西,讓我這幾日好好收著,等蕭閣主病好了再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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