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啞巴皇子復仇記
一只手卡上蘇玥的咽喉,在瞬息之間。
她感受著自己的頸動脈在摁壓下不安而強烈的跳動,張了張嘴,卻因為呼吸困難,擠不出一個字。
力道的加重,和對死亡的恐懼,讓她的臉迅速充血到脹紅。
如果蘇玥經歷過楚陽曾經因求藥心切而被有心之人數次蒙騙加害的憤怒,如果蘇玥能早點認清楚這是動動指頭就能要人命的世界而非她所在的和平年代,也許她還能不這么委屈。
是的,委屈。莫名其妙來了這個地方委屈,一心要救的人卻對她起了殺意委屈。
哼,想哭。
眼淚說掉就掉,一顆顆豆大的、滾燙的,順著面頰蜿蜒而下,滴落到橫在她喉間的手背上。
似是承不住那淚珠的灼熱,那手微顫了下,稍稍松了力道,被堵塞的聲音總算從嗓子眼里迸出來。
“哇”的一聲大哭,叫楚陽緊繃著的面色瞬間碎成了渣渣。
怎么跟小兒啼哭似的?
痛哭中的蘇玥大概也知道自己丟人,嚎了一嗓子后再沒出聲,倆胳膊在胸前交疊,頭一低就將臉深深埋進去。
繼續哭!
那邊楚陽收回空舉著的左手,僵硬的嘴角透出那么一些不知所措的意思。
他也沒有要真的下死手,實在是摸不準若是真的貴人,除了治好他的啞癥外,還能做到什么?當真能對這個世道的萬事萬物了若指掌?
如若不能,那對孚蟲的特征習性信手拈來的人,也只可能是出自毒王谷了。從那里出來的,可沒有什么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故而他那一手,還是試探居多。只是沒想到這姑娘非但當真是一點內力全無,還脆弱得像個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咦?哭聲止了這么快?
楚陽抬眼望過去的時候,眼角尾梢微挑,帶了些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輕快。轉瞬,又多了幾許怔然。
少女的眼淚沖刷了臉上的泥污,雖說仍舊是臟兮兮紅彤彤,但把打濕了結成一綹一綹的劉海拂開后露出來的小臉,卻是說不出個明艷。
尤其那雙眼睛,沾了水的緣故吧,波光瀲滟的,不經意就能將人目光吸了去似的。
只見她撐起腮幫子拍了拍雙頰,自我鼓氣一番,才終于昂起頭。
楚陽被她孩子氣的動作逗得嘴角一彎,本要強自壓下,卻因為對視那一刻她盡數斂去光芒的眸子,面色不自覺下沉,嘴唇也跟著抿出一個冷硬的弧度。
那神情,并非他所意料的出于害怕,更談不上恭敬,有的只是倏然間冷靜后劃清界限的疏離。
若不是他口不能言,又何至于
馬車內氣壓驟降,蘇玥甫一昂頭,正對上勃發的怒火,縱是無辜,也算能泰然處之了。
她作為親媽,對男主有感情基礎,可到了人家那里,自己不過是他一時心軟撿來的小貓小狗,至于是用作婢女、還是別的什么都好,總歸得是能派上用場的,否則留她就沒有意義。
所以蘇玥現在要做的,就是讓男主知道自己有用,有用到沒了她不行的那種。
“公子,民女不騙你,也不害你,破解孚蟲之毒并不難,關鍵在于要掌握時機。此毒發作起來有個遞進的過程,前兩個時辰看不出異樣,往后傷口腐爛得就會越來越快。”
“您若是不信,大可以快馬加鞭去羅城找傅神醫,可不管他老人家有沒有法子,您這傷口顯然是過了兩個時辰的,能不能等得及誰也說不準。”
“不過您若是信我,咱們馬上找個僻靜地,把火那么一生,把蟲那么一燒,我保準您這手落不下半點病根子。”
蘇玥故意把話說得誘人,其實心里也沒個十足的把握。話是不假,主要過程中需承受的痛楚,非常人所能頂。畢竟要先用刀剜去腐肉,再以鹽逼孚蟲露面,最后以火灼之。
楚陽到底是男主,不在常人之列,咬著蘇玥強塞進嘴里的布團,生生給受了。
最后給人包扎完,瞟上一眼他隱忍到額角青筋暴起的模樣,蘇玥先前積攢的被人掐脖子的氣也都散光了。
真要說起來,除了那一掐,他對自己還算不錯的。
以為要費一番口舌說服的時候,人家爽快地應了,袖中鈴鐺一搖,駕車的侍衛就自發地開進一處廢棄的土地廟。
在他傷口上又是撒鹽又是火燒的時候,那侍衛紅著眼睛幾乎要對她拔刀相向了,也是他給攔下來的。
甚至于治療結束還強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也有那么一點防止暈迷過后衷心的侍衛誤會、進而將罪過推到她身上對她不測的意思。
蘇玥呼出一口氣,釋懷了。
她自己創造的人物,她自己還不了解嗎?骨子里的高傲是有的,卻也絕不是那心狠手辣之輩。
相反,他善惡分明,只針對要加害他的那些,而且,對手下人極好。
這么想著,“嘿”地一聲傻笑出來,對上楚陽眼中的莫名,她歪著腦袋促狹一笑,也不解釋,只關懷道,“主子,要不要扶您去那邊草垛上靠著休息會兒,等天亮了咱再趕路去羅城?”
一晚上不到,她就換了三個稱呼,恩人、公子、主子,每個對應一種不同的身份和情感,親疏有別,算得上是率真了。
楚陽眉頭舒展了幾分,笑著搖頭。
蘇玥緊接著又道,“您搖頭,是不要休息,還是不要去羅城找神醫了?”
有人搶著答她,語氣生硬,“羅城自是要去的。”
蘇玥不理,余光都沒給過一個,依舊巴巴地望著楚陽,“那主子,您餓不餓呀?”
這話問得突兀,上下都不帶銜接的,話里話外的意思,不用想也知道。
別看楚陽這會兒面上冷靜,其實心里想的事不少。
想追殺他的那一伙是誰,這次的規模和手段明顯非以往所能比。想這么遠了到底有沒有把人甩掉,想眼下這破廟看似破敗無人問津卻總透著一股子陰森不詳之感。
現如今身邊只剩一個侍衛,自己右手負傷雖說無性命之憂到底運不得劍,如何能護得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這女子還十有八九就是他要找的貴人。
可被蘇玥這么嘴碎地問來問去,他幾乎找不著空閑去擔這憂那,煩悶是談不上了,無奈卻是少不了的。
‘你餓了。’
楚陽用口型說出這三個字,沒指望蘇玥能看懂回答,打算直接招手喚侍衛的,哪想人竟能無縫跟他交流起來,小狗似的把頭點了又點,委屈巴巴的口吻說著,“餓了餓了,我餓了!”
蘇玥捂著肚子,感覺肚皮和后腰幾乎貼到了一起,想著原主那副慘樣,估計得有幾天沒能好好進食了。開始是顧不上,這會兒松懈下來,就有些饑渴難忍了。
眼見有譜,也就等不及楚陽和他侍衛眼對口口對心的無聲對話了,當下指著那長得人模人樣脾氣卻跟茅坑里的石頭一般又臭又硬的侍衛狐假虎威道,“林棟,主子說讓你去拿些吃的來。”
林棟正好接了楚陽用唇語說的命令,也就沒多話,起身要往院子里停著的那輛馬車上走。剛邁出去一步,又給退回來,倆眼睛瞪得溜圓,“你,你怎知我名字?”
“我知道得多了,區區一個你名字又算得了什么?”蘇玥賞他一個白眼,慢悠悠地攤牌,“我在馬車上也說了,自小身患奇疾時常忘記自己身處何時何地,其實我只是在夢境中過了一朝又一代,時夢時醒,次數多了,便很難分清了。”
全盤托出是不可能的,難道要她承認楚陽這六年被毒啞被追殺都是拜她所賜,不被一刀結果了才怪?
遵守原書設定做個忠心為主的貼身婢女?忠心可以,為主子著想甚至擋刀都可以,婢女嘛,大可不必。
她會努力讓自己做一個有用的手下,助男主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順順利利走向大結局的。
“那你也知道,怎么治好主子的啞癥咯?”
“我知道方法,但所需材料珍奇罕見,能不能得到,還得靠你們自己。”
原書的設定是男主遇到攜帶系統穿越的女主,在女主的幫助下找齊的材料。
蘇玥不知道自己的穿越是否替代了女主,但她身上又確實沒有找到綁定系統的蹤跡,不過再怎么樣,作為原作者的她,要用到什么材料什么方法,總還是清楚的。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
年輕的侍衛護主心切,卻明辨不了是非。一面抱著莫大的期盼,一面又不忍期盼再次落空,只能以威脅嚇之。
蘇玥本不該與他計較,可這種時候,越硬氣才越叫人寬心。“不過,我有兩個條件。”
無視林棟向她投射過來的咄咄逼人的目光,蘇玥轉向出奇冷靜的楚陽,低聲且鄭重地道,“第一,請不要懷疑我的忠心,祝你成事是我的使命,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邊的。”
“第二、”成功與楚陽交換上眼色,蘇玥對上始終抱有警惕的林棟,語氣開始無端暴躁,“你今天已經有兩次拿刀對著我了,再有第三次我、我跟你沒完!”
偏要跟她作對似的,蘇玥話音才落,似是一陣突襲的狂風,將破敗的木門整個掀翻。
冷風灌進來,她瞇了瞇眼,下意識地抱緊雙臂要往火堆旁挪一挪,卻被攔在腰間的一只手止住。
欲轉身,那手又突然發力,摟腰帶著她往后急退。
兵刃碰擊的聲響刺入耳膜,蘇玥這才發現,破廟內竟多了幾個蒙面的黑衣大漢。
林棟持劍與人拼殺,同時大吼,“主子,快走!”
言罷,還抽空意味不明地瞟了她一眼。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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