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啞巴皇子復仇記
有一種人,天生性子寡淡,可他們的沉默不是不愿開口,而是不愿把精力浪費在說廢話上。
俗稱,人狠話不多。
要放在今日之前,有人這么形容青止,蘇玥一定會覺得‘狠’這個字和他清雋淡雅的外表嚴重不符。
但現(xiàn)在……蘇玥只會深以為然,就某些方面而言,青止確實當?shù)闷稹荨@一個字。
不過,有一說一,這孩子雖不好相處,卻相當靠譜,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
照他的說法是四年前來過一次,可他輕車熟路的程度,簡直讓蘇玥嘆為觀止。
開始還擔心過這孩子會不會拖她后腿,結(jié)果反而是自己全程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
哈哈,不丟人不丟人。
畢竟就外在年齡,人家是要比她虛長兩歲的,內(nèi)在年齡什么的就先不說了。
再次回到主墓室,蘇玥為石壁上雕刻圖文之繁瑣程度而驚嘆和頭疼。
她猜測這些就是鎖魂咒的咒語,可別說從中找出破解之法了,她連看都看不懂,原來真不怪林棟當時不以為意,還說這些都是鬼畫符了。
一旁的青止倒是席地坐下,盤起的雙腿上擱了一卷卷軸,他一邊臨摹著墻上的符文一邊在旁邊做著注釋。
蘇玥瞄過一眼,那紙卷攤開時就已經(jīng)寫得密密麻麻了,顯然私下里絕對不止來過一次。
這孩子居然能撒謊撒得面不改色,真是人不可貌相。
蘇玥搖搖頭,在心中嘆道,不過可惜了,孩子,覺得要用破解符文這種高智商的手段才能找到解決方法的你真是高看我了。等著吧,我一定能找出來不用動腦子的捷徑的。
言罷,蘇玥開始在石壁上各個角落敲敲打打。
她想這么大的主墓室,不可能只有空空蕩蕩的一間,一定要有什么機關(guān)暗道的。
在敲打的過程中,醉心研究符文的青止一共抬過兩次頭。
一次是蘇玥企圖把‘弒殺’插回它原本所在的石頭縫里時,青止抱著卷軸好心建議,“我勸你還是先不要那樣做,這把劍相當于鑰匙,一旦讓它歸于原位,墓室里那些妖魔鬼怪又得再生了。”
還有一次就是口氣平平的一句,“麻煩讓讓,你擋到我視線了。”
蘇玥只能一邊道歉,一邊從石臺上跳下來。
心里想著不應該,可再不甘愿也沒辦法,只能暫且到一旁歇著。
四周的石壁都刻著東西,都會妨礙到某人視線,唯一能靠著歇息的,就剩墓室中央的白玉棺了。
白玉質(zhì)地平滑瑩潤,周身透著淡淡瑩白的光。
從視覺角度上,會讓人以為它摸上去是冰涼通透的。
但當蘇玥的后背貼上去,感覺到的卻是一股柔和的暖意,不強烈,卻恰到好處的溫柔和舒服。
不知不覺,眼睛瞇愣起來……
四周漸漸變暗,如同場景褪色一般。
很快,有光亮的地方,就剩下面前和背后兩條。
光打在蘇玥身上,不論腳步往哪個方向移動,都會導致身后的那條光線越發(fā)黯淡,就好像驅(qū)著她在做一個無法后退的抉擇。
蘇玥首先望向前方,入目是一片亮堂堂的白。
走近些,能看到大概病房的輪廓,隱隱還能嗅到些消毒水的味道。
為免身后的光線消失,她謹慎地保持了一些距離。
依稀能看到病床上隆起的人形,長著一張她前世的臉。
果然,睡得太久還是睡出毛病了吧。
是誰送她去醫(yī)院的,她爸爸媽媽知道了嗎?
蘇玥幾乎無意識地往前緊了幾步,卻在感知到身后光芒即將消失的剎那,急切的一個轉(zhuǎn)身。
她本意是還想再觀望,哪曉得這一轉(zhuǎn)身就墮入完全的黑暗,視覺嗅覺聽覺全部被剝奪。
迷茫地在黑暗中奔跑了一陣,周圍才像是迷霧退散似的透出些光亮。
回神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條人來人往的街道。
和羅城差不多的格局,不過明顯要繁華很多,看建筑的話。
只是不知道為何,街上亂得很。
多的是拖家?guī)Э诘娜耍s馬車的,扛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一個個行色匆匆,耳朵里到處都充斥著恐懼的尖叫和絕望的哭喊。
怎么,是開戰(zhàn)了嗎?有敵人打上門來了?
蘇玥想隨手拉上一個路人來問,可大家伙急匆匆地忙著逃命,竟沒一個人理睬她。
非但如此,旁若無人地從她身邊走過時,把她肩膀撞歪了也像沒知覺一樣。
蘇玥跟隨著涌動的人潮,向城外擠去。
可那些人卻沒敢踏出去,生生地在城門口止住了。
隨后,就是更瘋狂地回撤,哭喊聲更絕望了。
蘇玥沒轉(zhuǎn)身,城門在她身后重重地落下,隔絕了重重混亂。
她只是定定地望著前方,身披玄色長袍威風凜凜的人,是楚陽。
身邊沒有林棟,沒有她,只有數(shù)以萬計的大軍。
面色鐵青,身上被捅了幾個窟窿眼都不倒的活死人大軍。
不,那不是楚陽。
那是冒用楚陽身體的‘魔鬼’。
蘇玥捏了捏拳頭,咬著牙關(guān)往前走。
這是什么,與現(xiàn)實相反的夢境嗎?蘇玥想,就算她提早離開了,這個世界也不該崩成這樣。
男主光環(huán)都沒了,要這世界有何用?!
憤怒一層一層地涌上來,像是在響應她的心境,整個世界劇烈地震顫起來。
抬頭一看,卻是‘魔鬼’不知何時發(fā)現(xiàn)了她,驅(qū)使了手下的軍團黑壓壓地沖向她。
明明剛才所有的人都對她熟視無睹,偏偏只有‘魔鬼’瞧得見她嗎?
而前方地動山搖的同時,身后也有高昂的戰(zhàn)鼓聲錘響。
只見高聳的城門樓上,涌出一排排手持弓箭的士兵。
被火油點燃的箭矢遮天蔽日地從她頭頂飛過,烈火巨鳥一般俯身沖向活死人軍團。
蘇玥心中暗叫不妙,活死人不怕火燒,在被火焰燒成灰燼之前,都會變成一團團火球沖上來攻城。
可事實卻是,那火跟太上老君的三味真火一樣,威力極強,涌上來的活死人軍隊被一片一片撲滅燒毀。
但一眼望過去,死人是無窮無盡的,活人的火箭,還能堅持多久呢?
正思量著,一陣濃烈的煞氣,就見‘魔鬼’祭出‘弒殺’,對著城墻上的士兵大開殺戒。
相對的,城墻上也隨即展開防護罩一樣的光波,雙方你來我往,打得不可開交。
戰(zhàn)斗場面看得蘇玥眼花繚亂,與‘魔鬼’交戰(zhàn)的一方,她倒是看清了。
是青止,或者更準確的說法是,面相更為成熟老成的青止。
這意味著什么?
難道她看的這段不是幻象,不是夢境,而是未來?!
蘇玥搖搖頭,她出神的間隙,打斗已經(jīng)進入尾聲。
論武力青止肯定是不敵的,但他不知怎么的,用匕首在他自己掌心劃了幾下,弄得整只手鮮血淋漓的,五指一握成拳,‘魔鬼’就仿佛被人活生生攥住了心臟。
似乎是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招數(shù),‘魔鬼’一瞬間瞪大了雙眼,目眥欲裂。
緊接著,他便開始發(fā)狂,掀起了更大的氣浪,連自己的上衣都盡數(shù)震碎。
也因此,蘇玥清晰地看見了‘魔鬼’胸前發(fā)光的符咒,就是這個符咒,緊緊地箍著‘魔鬼’的心臟不放。
青止手上的血越流越多,那符咒發(fā)出的光也越來越亮。
終于,從‘魔鬼’的胸口迸發(fā)出一團黢黑的濁氣,在半空中狀似痛苦地扭曲著,漸漸黯淡消失。
而打斗的雙方也從半空中脫力掉落,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知死活。
蘇玥腳下一動,卻沒去看倒在地上的青止,而是直直地奔向楚陽。
那不是魔鬼了,那是她的楚陽,她的主子。
楚陽口吐黑血,已經(jīng)全然沒了生息。
胸前的符咒還在,只是不再發(fā)光了,留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蘇玥死死地盯著,將那符咒的圖案在腦海里描繪上無數(shù)遍。
確保自己牢牢記下,便輕柔地將楚陽半僵的身體放下。
沒有悲傷,沒有留戀。
因為,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不會發(fā)生的。
絕對。
隨著戰(zhàn)斗的落幕,整個世界終于承受不住崩裂了。
黑暗,又是無盡的黑暗,沉淪,墮落。
隨著一聲心臟的劇烈搏動重重墜地,蘇玥睜開了眼睛,自己仍然背靠白玉棺蹲坐著,就好像只是淺淺地睡了一覺。
但是不是,沒那么簡單。
蘇玥繞過去找到還在埋頭研究的青止,一把奪過他手上的紙卷和筆,在空白地方畫出了那個符咒的圖案。
落筆流暢,一氣呵成。
青止原本還覺得冒犯,看著蘇玥畫出的圖案,再對照自己做的筆記,來來回回看了無數(shù)遍,腦袋晃得都暈了,嘴上說出來的話也不利索了。
“這……你……我……”
“你教我的。”
“我?”
看青止震驚中帶著喜色,喜色中又帶著不可置信的神情,蘇玥就知道沒跑了,當機立斷道,“符會畫了,還差什么?”
“沒、沒了。”
他這幾年其實已經(jīng)把壁畫摸得差不多了,就是這符,總是差那么幾筆。
不敢胡亂補上,只能一遍一遍地反復研究。
他也曾猜測過,這里的符文是不是本來就不全,又或者,有什么人故意破壞了關(guān)鍵的部分。
要知道,符咒這東西,畫錯一筆,就極有可能從大吉轉(zhuǎn)為大兇的。
只是他道行淺,看不出來是哪部分的缺失。
不過,眼前人是怎么做到打個盹就把完整的符咒畫出來的?
還說什么,是他教的。怎么可能?他自己都不會……
青止又拿那種眼神瞧著蘇玥,可這一回,蘇玥沒那心思悠哉悠哉替他解惑了。
二話不說將‘弒殺’插回石頭縫里,催促道,“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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