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崔灝這一走就是半個多月杳無音訊,芳華宮突然安靜下來還有些不習慣。我內心既期待又忐忑,我期待他能把東西帶給阿羨,為我帶回阿羨的只言片語。可又想著,哪怕他未能把東西送到也沒關系,外面的局勢不知如何兇險,我只要知道阿羨安好就行了,也不愿他為我們赴湯蹈火傷了自己。
可還未等回崔灝,先等來了報喪的人。
報的是虎賁將軍樓家二房獨子,樓小六三哥的喪。
向來沒心沒肺的樓小六哭得撕心裂肺,我哄不住也不敢哄,失去至親的痛,不哭出來更難受。
我寸步不離陪著樓小六,直到樓家辦完了后事,樓小六的情緒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們都知道,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樓家三哥只是開始,卻絕不是結束。
樓小六找來報喪的人,忍著徹骨的疼痛去問樓三哥的死因,卻發現了不同尋常的陰謀。
本該在戰場與阿羨的北境軍拼個你死我活的樓家軍,竟是在葫蘆峽與滿都三皇子同歸于盡。
乾國北面地形得天獨厚,一座綿延千里的晉脊山抵擋了滿都王庭的錚錚鐵騎,整座山只有兩處缺口,一處在容城,一處在楚牢關。
容城之南是晉陽,是世稱天下糧倉的富貴地,但一城之北的晉安與北境,卻是常年抵御滿都王庭而彌漫血與火的沙場。
滿都王庭為何幾乎都從北境進攻而不選另一處楚牢關,是因為楚牢關地勢極險,楚牢關后是葫蘆峽,狀似葫蘆兩面高山,盡頭就是城高墻厚的白城,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當初袁錚去楚牢關為何自信輕松,因為這里只要守住一個關口就能輕松退敵,只是不知為何,驍勇善戰的袁錚,占盡地利,卻血染邊關。
這次樓三哥身故也極其詭異,楚牢關未失,滿都人又是為何出現在葫蘆峽?樓小六痛失兄長已無力思考,我卻不得不多想一些。
而報喪人說的另一個消息卻讓人不寒而栗。
阿羨的北境軍原本打算接手楚牢關與白城的城防,從而徹底掌握整個大乾北方,或許知道是樓三哥防守白城一帶,阿羨顧慮著昔日情誼,并未強攻猛打,只安排了身邊最得力的軍師襲擾勸降。
這一戰剛開始時,只有兩軍小打小鬧,不知為何滿都軍突然出現在葫蘆峽內,與北境軍近乎成兩面夾擊之勢,把樓三哥堵在中間進退不得。
最終,樓三哥選擇進軍葫蘆峽,與滿都軍拼了個兩敗俱傷,樓三哥為國捐軀,滿都三皇子埋骨異鄉。
最后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北境軍師不費什么兵力,得了白城和楚牢關。而這軍師的名字隱約有些熟悉,他叫司空景。
我一時間產生了一個極其可怕的假想,只覺得手腳冰涼,兄弟鬩墻禍及百姓已是大罪,難道還要引狼入室養虎為患嗎?
我不信阿羨會是這樣的人,如果這是真的,我只當一腔真心都作廢,這些年的愛戀都碾作塵,把他從心口剜去便是了。
樓小六亦如我一般渾渾噩噩,因為她聽到了那個名字,或許與我有相同的猜想。
司空景,是不是景先生?如果真的是他,那對小六來說是多么殘忍!
她一心想要并肩而立攜手浪跡天涯的人,折扇輕搖間智計百出,卻只為了葬送她最重要的血脈相連的親人。那是不是,曾經為她編織的關于自由關于浪漫的羅網,只為有朝一日,勒斷她張揚桀驁的一身傲骨?
又過了幾日,崔灝出現了,風塵仆仆一臉疲憊,眼下有明顯的烏青,半張臉胡子拉碴的,看著甚是邋遢。
“抱歉,臣失儀了。”
他猛灌了幾杯茶才好似緩過來了,從腰間的行囊中取出一個頗為精致的木匣,遞到我手邊。
“臣此行不辱使命,已把東西親手交到那位手上,這是他托臣帶回來給娘娘的,也托臣轉告娘娘,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自己照顧好。”崔灝又吞了一塊糕點,隨便嚼了幾口囫圇吞下,“臣還要去給陛下復命,臣回頭再來給娘娘請安。”
崔灝又走了,來去匆匆。
我抱著木匣出神,花紋不算華麗,細細摩挲起來,甚至還有打磨不當之處微微扎手。我打開木匣,里面是一罐苦蓮茶和四支造型各異的木簪,看做工,似乎一支比一支精致。
一年生辰一支簪,他要親手給我雕我喜歡的木簪,這是阿羨當年給我的許諾。我懷抱著木匣,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該相信他的,他是這么好這么溫柔的阿羨,可若是真需要面對如此殘酷的真相,我還怎么原諒他,該怎么救贖他?
我以為我已經堅強得不會再哭了,可是只要遇到阿羨,我的所有堅強,只能潰不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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