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通的事太多，索性不要自己瞎想，我寫了一張字交給崔灝：“拿這個去刑部找廖淵，打聽下這次的案情，不涉及機密的事，他會告訴你的。”

        廖淵正是我那位師兄，小時候與師兄們一同念書，也常一起玩鬧，廖師兄比我們大些年紀，心悅于我姑祖母家的孫女樂晴姐姐，于是我們猜字游戲時，我總愛寫個“樂”字逗他，這個字他應該不會認錯。

        見崔灝收了，我又拜托他去無恙樓找陸辭，看看有沒有關于桑卓更多的資料。

        “桑卓？”崔灝蹙著眉，“娘娘調查他做什么？”

        “你不覺得他奇怪嗎？”我反問，“那天……為何他偏偏來了東桜門？”

        雖然我知道，不論他是否出現，小六都會走上那條路，只是我終究過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娘娘，臣知道樓小姐的事對您打擊很大，但那確實是意外。桑卓在羽林衛和楚瞻很不對付，楚瞻是兵部尚書的愛子，向來看不起出身貧寒的桑卓，時常找茬欺負他。那天楚瞻挑釁桑卓，桑卓氣急了才回了東桜門。”

        “可他那天的語氣，可不像受了氣來躲委屈，反倒像是來挑事找茬的。”

        “他這人向來這樣，說話帶刺，他平日也是這樣，臣等都習慣了。但其實他人很仗義，誰有點什么事，他都樂意幫忙，在羽林衛人緣還算不錯。”

        對于崔灝的評價我不置可否，直覺這東西很奇怪，你認定一個人有問題，除非自己查證，否則任憑多少人勸說，都回不了頭。

        崔灝見說不動我也沒有勉強，出宮便去了刑部和無恙樓。

        英嬪，倒是芳華宮的稀客。

        后宮中人不少，但有位份的可不多，除了已逝的皇后、淑妃和珍貴嬪，現在排得上號的，也就端貴妃、英嬪、蘭嬪和我這個有名無實的安妃。

        因為皇帝出身太差了，當年先皇在世時，皇帝作為不受寵的庶子，只有一名正妃兩名側妃。

        正妃是皇后，生下長子，也就是后來的太子，沒幾年就病故了，那時皇帝還未登基。

        一名側妃是端貴妃，育有獨子晉陽王，一名側妃生了三皇子，聽說皇帝登基時，為皇帝擋了一刀薨了，追封了淑妃。

        其他妃嬪都是皇帝登基后納入后宮的，不過都難得有個位份。

        蘭嬪命好，生下的四皇子和五公主是龍鳳胎，龍心大悅才封了嬪，英嬪也是因為生育了六公主才得了嬪位。

        究其原因，還是皇帝極度的自卑。

        原本這些盛京的世家貴女，是不會把皇帝看在眼里的，皇帝從前受了太多委屈和白眼，他骨子里是自卑的。

        但他現在是皇帝了，大乾最尊貴的人，他恨不得將這些從前對他不屑一顧的貴女們碾入泥里，摧折她們的傲骨和脊梁，仿若這樣才能證明，他是最高貴的。

        后宮的女人們只是他發泄情緒的工具，或許只有同他身世相似的端貴妃，才是他唯一的知心人。

        可若是，他知道他這位知心人，為了兒子更進一步，算計利用他的時候，又該是什么表情。

        英嬪容貌極盛，作為施家人，容貌就是她最有利的武器。

        施家仿若獨得天恩眷顧，不論男女，容貌都極為出色，尤其以英國公這一嫡支為首。

        英國公雖年紀大了，但極為儒雅俊逸，嫡子施文斐如今被譽為盛京第一美男，聽聞當年英國公胞弟施哲，更被盛贊為天下第一美男子，得長公主傾心愛慕，兩人終成眷屬成就一段佳話。

        英嬪只是施家旁支子嗣，算是英國公族中堂妹。或許也是繼承了施家人的性格，她溫和大氣但不會過于柔弱，知書達禮但不會過于教條，在長輩們口中的名聲極好。

        我與英嬪不算熟，但我對她印象是很好的，只因我剛入宮近乎精神崩潰的時候，只有她來探望過我，在我病得不知今夕何夕時，為我求了一個醫女看診，我十分感念她的幫助。

        這世上，向來錦上添花者眾，而雪中送炭者寡。能對我這個朝不保夕的人表示善意，我不信她會是壞人。

        迎著英嬪進來，她恭敬地行了禮才入座，笑著說明了來意：“安妃娘娘，過些日子是榮緋的生辰，雖說小孩子不宜大辦，但嬪妾還是求了恩典，設個小宴給榮緋慶一慶，不知娘娘到時候可有空閑，來嬪妾宮里小坐，沾沾喜氣？”

        “英嬪娘娘親自來請，我是肯定到的，不知榮緋喜歡什么，我也好備一份賀禮討她歡心。”

        “您能來就好，您的禮物她自然是喜歡的，孩子不能太慣著，寵壞了可不好。”

        “榮緋如此玉雪可愛，不論是誰都想多寵她一點的。若需要幫忙你盡管來找我，我雖幫不上什么忙，派幾個人給你搭把手還是容易的。”

        “那就先多謝娘娘了。”

        送走了英嬪我又開始回想，子戎說，英嬪也曾單獨和小六說過什么，這是不是一個機會，可以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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