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衛那邊烏煙瘴氣的，我可待不住了。楚瞻那小子也太狂，他爹才剛得天家看中，領了大將軍的銜兒，他竟然就敢當面與我嗆聲，桑卓看不過眼就幫我說話回頂了他。他倆向來不合，幾句話對上竟然大打出手，鬧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拉開了，我這胳膊上還挨了兩拳。這不，就跑來娘娘這躲懶養傷了。”

        崔灝揉著胳膊抱怨，撩開了衣袖，果然是有一大塊烏青。

        “得了，既然是傷員，就好心收留你吧。”我讓他坐著，轉身去找了些跌打傷藥，“別動，給你上藥。”

        傷口雖然看著一大塊，實際只是輕傷，涂了藥膏，把剩下的包起來一起塞給了他：“好好涂藥，兩天就好了。”

        “娘娘這怎么還有這么好用的傷藥？”

        “你管呢，給你用還話多。”

        崔灝抱著藥嘿嘿笑著，我轉身收拾了東西懶得理他。為什么有這些傷藥，因為傷的多了，需要，自然就有了。

        “娘娘，您去過耀州嗎？”

        身后傳來崔灝的聲音，不知他為何突然沒頭沒尾問了這么一句。其實崔灝就是耀州人，崔家世代盤踞西南，是耀州實打實的掌權人，耀州之內所有官員都要仰崔家鼻息。

        “耀州？沒去過。”我收拾好了東西又坐回崔灝旁邊，“怎么了？突然問這么沒頭沒尾的問題。”

        “沒……沒事，就是隨便問問。”崔灝撓了撓頭，有點尷尬地笑笑，“娘娘沒去過耀州真可惜，耀州可是極好的地方，與盛京、與中原各地風光都有很大不同。耀州氣候宜人，常年溫和清潤，不像盛京這樣，夏季炎熱濕悶，冬季干燥陰冷。娘娘身子弱，若是到咱們耀州修養調理，必然很容易就能好起來的。”

        “崔灝，你今天到底想說什么？”我皺起眉頭，總覺得崔灝話里的意思，不是表面那么簡單。

        “沒……沒什么啊……就是與娘娘，閑聊罷了。”崔灝故意閃躲著我的視線，“臣得回羽林衛去看看，怕他們再鬧起來無人收場，臣……臣先告退！”說罷，抱著藥一閃身就沒了人影。

        崔灝今天，真是奇怪……

        越接近年底越是熱鬧，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新年，太后與端貴妃已早早開始操持起了新年宴的事，而且按太后的意思，今年還要大辦。

        至于為什么在局勢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還要勞民傷財地大辦新年宴，因為這幾位覺得，熱熱鬧鬧辦個新年宴，便能結束一整年的晦氣，說不定過完年，整個局勢就能扭轉，而且也能給百姓傳遞一個積極的信號，叛軍不成氣候，日子依然這么過。

        對此我實在想笑，就憑皇帝把兵部尚書丟去前線，這場戰事大局已定，新年宴能不能順利開起來，都是個未知之數。

        畢竟，兵部尚書到了前線第一天，就對著所有浴血奮戰的將士們侃侃而談，把從先鋒到伙房都得罪了一遍，這要是能扭轉乾坤，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徽州，只剩下最后三城在苦苦支撐，何況如今臨陣換帥軍心渙散，阿羨那邊卻是氣勢如虹，攻城掠地只是遲早的事。

        只是現在時機不好，若是夏日，憑阿羨的本事，拿下這三城易如反掌，畢竟深入中原的城池，城防都不算堅利。可現在已入隆冬了，嚴寒大雪大大提高了攻城難度，若守軍不蠢，選擇澆冰筑墻堅守不出，且不說攻城，久耗下去補給都是難事。

        我找來了徽州的戰略輿圖，將最后三城圈畫出來，又仔細核對了水道、川澤各種圖卷，認真研究了三日，才圈出一塊不起眼的地方。

        最后三城不論是地形還是城防，最難突破的都在中間的一座壽安城，只要破了此城，長驅直入攻陷京畿，不過一月足矣。

        這座城地勢很好，前方三十里處另有一座小縣城，面積雖小卻占據咽喉要道，與背后的壽安城互為犄角。若強攻小縣城難以速戰速決，繞過去又必然會被切斷補給。

        據聞阿羨大軍已開始進軍第一座城，若戰事順利攻打壽安城也不過半月時間，看來我需要為阿羨做點什么。

        我寫了一封密信交由孫嬤嬤：“嬤嬤，你看我們把宮里的人敲打了這么久，可有發現能用的？”

        “有兩個小丫頭，娘娘可以試試。”

        “我相信嬤嬤的眼光，那便麻煩嬤嬤，找個合適的人把這個送去給小曲先生。”

        小曲先生是宮里負責采辦的內監，年紀小又嘴甜，很是會討人喜歡，平日里不起眼，極會察言觀色。若非季無恙偶爾與我傳信，我永遠不會知道，這宮里還有無恙樓的人。

        那么季無恙，他究竟是什么人，掌握著怎樣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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