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庭記，我還有些印象，先前徐楹和文側妃來給我請安時提過，她那樣明示暗示之下，我自然要去查一查。

        只是我困在深宮行事不便，后來便交給了無恙樓，果然查出了一些東西，若陸辭不太笨，應該已經轉交給阿羨了。

        “哦？什么意思，說說。”阿羨好似起了興致，我有點疑惑起來，是陸辭辦事不力嗎？

        “回稟殿下，臣女忍辱負重在晉陽王身邊，就是為了摸清他背后的產業，好等有朝一日，助殿下一臂之力。早前臣女發現，陳庭記的一個采辦伙計從晉陽王府前院側門偷偷進出，覺得有貓膩，便暗地里調查陳庭記。表面上是一家點心鋪子，背地里卻與耀州和南戎國的鹽鐵販子有交易。”

        “接著說。”

        “而且晉陽王多年來大肆斂財，從蘭州貪墨案就可見一斑，晉陽封地私加重稅圈地納征，與前工部尚書賀誠狼狽為奸，私貪挪用渤州堤壩和賑災款項。背后的事還不止這些，相關賬冊和一些物證贓款，就藏在陳庭記的地下私庫里。”

        “還有嗎？”

        “晉陽王還私下經營起了自己的情報網，這一塊臣女還沒有確鑿證據，不過臣女推測，盛京最大的酒樓無恙樓和最大的賭坊天下客，背后都有晉陽王的影子。”

        “還有什么？”

        “回殿下，臣女探查到的只有這些。”

        “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殿下，您……”

        “還有事？”

        “殿下，臣女說句不敬的話，您就打算繼續這樣下去嗎？”

        “哦？此話怎講？”

        “殿下，晉陽王種種所作所為，都表現出極強的野心和欲望，他如今退入耀州，有耀寧侯做后盾，卷土重來猶未可知！殿下您再這么消沉頹廢下去，大好的局面，就要白白葬送了！”

        “你想如何？”

        “臣女……臣女……”徐楹似乎很是猶豫，最后破釜沉舟般說道，“臣女愿站在殿下身邊，做殿下的左膀右臂，為殿下分憂解難，助殿下平定江山。”

        “你很聰明，也很有勇氣。”阿羨輕笑著，只是聽不出絲毫溫度，“但也太過于自以為是。”

        “殿下，臣女只是……”

        “滾出去！”阿羨驟然冷下了聲音，讓人心生懼意，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可怕的情緒。

        “殿下！您聽……”

        “滾，本殿不想再說一遍。”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徐楹哭起來，悲悲切切，我可以想到，她那雙純潔柔弱的鹿眼盈滿淚水，是怎樣楚楚可憐。

        “呵！有意思！”阿羨又輕笑起來，“本殿倒是想聽聽，本殿怎么對你了？”

        “明明……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徐楹哀婉地抽泣著，“那時候在容城，我們兩小無猜，我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你，但我還是忍不住對你好，你對我笑也對我好，我以為我們是不一樣的。”

        “后來蘭州重逢，我一顆心全落在了你身上，我以死相逼，逼我父親賭上整個徐家助你，你也助我父親得了戶部尚書之位，我以為你對我也是有意的，可是入了盛京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已與他人兩心相許。”

        “如果你對我無意，為什么要對我好給我希望，如果你對我有意，又為什么要這樣踐踏我的心！我除了出身卑微，又哪里不如她？你要這么對我！”

        阿羨沒有說話，而我覺得全身一陣陣發冷。

        原來，是真的，太子妃曾與我說的故事里，阿羨有個年少相識的戀人，是真的，那個人大概是徐楹。只是不知他們后來又經歷了什么，才會成了現在的形同陌路。

        我該怪阿羨嗎？不能的，那時他的世界還沒有我，他愛誰對誰好與誰在一起，都與我無關。后來也是我先義無反顧交出了心，只是他也選擇了我，我才不算一廂情愿。

        我要怪徐楹嗎？也怪不得，懵懂少女傾慕少艾，是很美好的情愫啊！她或許也曾像我一樣，如飛蛾撲火般，為了他不惜一切以命相抵。或許是誤會又或者其他不可知的原因，他們錯過了，她有不甘和偏執，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的心情是矛盾的也是痛苦的，我以為我也是他的一眼萬年，原來，我不是他的曾經滄海。

        “你聲音太大，會嚇到她的。”阿羨又恢復了溫柔和深沉，他的指尖勾起我鬢角的碎發，“你以為？什么都是你以為。本殿今天最后一次告訴你，本殿從來沒有在意過你。本殿愛過一個人，從六歲到現在，很多年。這個人叫林逸，本殿此生唯一的妻，能站在本殿身邊的只有她一人，你或其他任何人，都不配。”

        “本殿不想對女人動手，滾出去！”

        徐楹哭著跑走了，我的腦海卻一片空白。

        他愛過一個人，很多年，那個人叫林逸。是我？！可我明明在那年七夕雨夜才與他初次相遇，他所謂的許多年，是在什么時候？

        我陷入了巨大的疑惑，更加迫不及待想要好起來，想問問他，我到底錯過了怎樣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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