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沉默了一陣，倒是宋城主先反應(yīng)過來，他不可置信的呢喃著：“是我家瀾兒的孩子，我有外孫了，我有外孫了！”那聲音似乎又哭又笑，剛剛還喊打喊殺要斬草除根的人，此時樂呵呵地要去抱外孫。

        “宋城主，您先等等，濬兒現(xiàn)在還小，他可能還不理解現(xiàn)在的局勢和情況，您別激動，我讓他過來，和他慢慢說，別嚇著孩子，好嗎？”

        只要能見外孫，宋城主沒有異議，阿羨讓戴先生去帶濬兒過來，然后回我身邊握了握我的手，好像有什么要說，欲言又止。

        我的病情經(jīng)過一天又有好轉(zhuǎn)，眼前的迷霧逐漸散去，已幾乎可以看清他的模樣。

        從前芝蘭玉樹的少年，經(jīng)過幾年風(fēng)霜洗禮，皮膚黑了一些，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和稚嫩，眉宇間全是成年男子的堅毅和沉穩(wěn)，更加讓人沉迷。

        “阿羨，你真好看！”我笑，他也跟著笑，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尖，猶似當(dāng)年。

        濬兒就住在旁邊的偏殿，很快就過來了，進來直奔我的床前，發(fā)現(xiàn)我醒了，高興得又跳又笑，接著又趴在我身邊嗚嗚地哭，小小一團往我懷里窩。

        “母妃，你怎么才醒啊！濬兒想你了，你不理濬兒，濬兒好害怕。”

        “乖啊，母妃在呢，母妃答應(yīng)了會永遠陪你，永遠保護你的，對不對？”

        “嗯，母妃以后要說話算話，不能再丟下濬兒了。”濬兒抱著我的脖子撒嬌，我也想抱抱他，卻無能為力。

        阿羨抱起了濬兒拍著安撫：“好了，你母妃還病著呢，別碰著你母妃的傷口了。”

        濬兒又轉(zhuǎn)頭抱著阿羨的脖子撒嬌，窩在他懷里乖巧地點頭，視線一直眷戀在我身上，根本沒看到旁邊的宋城主。

        “那個……濬……濬兒啊，我……我是你外祖父，我……我能抱抱你嗎？”傳說中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的鐵血梟雄宋城主，竟然有這么緊張而小心翼翼的時候。

        “你……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哎，我外祖父……在那兒啊。”

        濬兒說著，我聽到了父親的一聲輕咳：“宋城主……”

        “外祖父，濬兒要抱！”

        “好嘞！”向來嚴厲的父親難得還有這么慈祥和藹的時候，樂呵呵地應(yīng)著濬兒。

        “這……這……濬兒是我外孫！是我宋家的孩子！怎么成了你這老家伙的外孫！明明是我的乖孫！”宋城主立刻惱了。

        “宋城主此言差矣！”父親和聲細語地回答，“濬兒是養(yǎng)在我女兒膝下的孩子，是我女兒的兒子，就是我的外孫，喊我一聲外祖父，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明明是我女兒拼命留下的孩子，怎么就算你的了？你還我乖孫！”

        這兩位年紀加起來□□十歲的老人家就這么爭執(zhí)起來，似乎嚇到了濬兒，他又鬧著要我抱。

        “爹爹！宋城主！你們倆都別爭了！”我拼盡全力喊了一聲，他倆終于消停下來，我才接著說，“濬兒是瀾姐姐拼著性命留下的孩子，身上流著宋家血脈，當(dāng)然是宋城主的外孫。但他也是我拼盡性命去愛去護的孩子，深宮幾年我們早已血脈相連無法割舍，他也是我們林家的孩子，叫爹爹一聲外祖也是應(yīng)當(dāng)。我們都愛他，難道不該是努力讓他在充滿愛的環(huán)境長大嗎？何必非要爭你的我的，最后傷的是孩子。”

        沉默良久，還是父親先做了讓步，他溫聲說道：“宋城主，你比我年長幾歲，我便攀個高枝，尊你一聲大哥，你是濬兒名正言順的大外祖，我做個二外祖。以后你教濬兒習(xí)武，我教濬兒學(xué)文，一起努力將他培養(yǎng)成文武雙全的好孩子，可好？”

        “這……林太傅客氣了，我……剛才是我沖動了，還望林兄弟別往心里去。若兄弟不嫌棄，那咱們就做個拜把兄弟，以后一起做孩子的外祖！”

        父親高風(fēng)亮節(jié)，宋城主也通情達理，我與濬兒說了許多宋城主的好話，這孩子最是好哄，很快就樂呵呵地和宋城主玩到一起。在宋城主承諾教他舞劍之后，高興地喊了一聲外祖父，把宋城主激動得聲音哽咽。

        二位外祖領(lǐng)著濬兒出去玩，屋內(nèi)只剩下我與阿羨，他突然俯身貼在我身上，鼻尖在我頸間流連，鬧得我一陣顫栗。

        “你……你這是，干嘛啊？”

        “卿卿，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濬兒的情況，嗯？”

        “這……我哪知道你們會有這么大誤會。”我頓時哭笑不得，“我在后宮多年幽禁，除了不得不出席的宮宴，廢帝總共見我的次數(shù)估計都不到十指之?dāng)?shù)，他沒有碰過我，我是全宮都知道的笑話。瀾姐姐去后，后宮沒人管濬兒死活，還是瀾姐姐宮里一個老嬤嬤抱著濬兒送來我這，說是瀾姐姐臨終托付，廢帝任濬兒自生自滅，也就默許了這件事，這也是全宮人盡皆知的啊！”

        我對上阿羨幽深的視線一陣心虛，聲音更小：“我哪知道你們連問都不問一句，就以為他是我親生……”

        未完的話都打斷在阿羨繾綣纏綿的吻里，直到我倆都氣喘吁吁，他才埋在我耳邊呢喃：“卿卿，我承認，我很高興，我還是有那么一點點自私，就是貪戀你的所有。你是我的，完全屬于我的。”

        我是你的，當(dāng)然是你的，林家卿卿是永遠屬于阿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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