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雨一直下。
驛站里靜得一絲聲音都沒有。
蘇眠醒來時,腦袋昏昏沉沉的。好黑,怎么回事?她掙扎著起身,還沒說話,就被一只大手
捂住了嘴。
“景希?”
景希無聲地笑了,“怎么知道是我?這次可沒有腳步聲。”
蘇眠只覺得耳朵癢癢的。她恨恨地拍了下景希的手,“味道!”
景希挑眉看她。蘇眠一臉莫名其妙,見蕭蕭和暖暖趴在桌上,“這……”
“水里有迷藥,留宿驛站的旅客都昏迷了。”
“那你?”
“我來救你。”
蘇眠扁了下嘴,“說吧,要我幫你做什么?”
景希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
靜悄悄的夜里突然響起踩在樓梯上的嘎吱聲,然后是拖動東西的聲音。
“來不及了,你快走!”
景希趕緊把床單撕成條狀,連接成繩,一端系在蘇眠腰上。瞥見她立在墻角的盒子,打開一
看,原來是弓箭。
“把這個也帶上。”景希說著將盒子塞到她懷里。
蘇眠坐在窗臺上。景希手中的繩子一點一點地往外放,看她平安落地,才長舒一口氣。
“砰!”
門一下撞開了,走廊燈籠昏黃的光灑落進來。
“四皇叔,別來無恙。”
景琛微微挑眉,沒想到在自己完全掌控驛站的局勢下,這個侄兒還這般冷靜。
“你在江南苦心孤詣,皇叔也不能置身事外不是?”
景希冷哼一聲。
景琛并不在意,笑道:“我們叔侄倆好久不見,敘敘舊也好。”
“請吧,太孫殿下!”
景琛撥動著手里的扳指,卻并不出言阻止屬下魯莽的動作。
景希大步邁出房門。景琛朝屬下點點頭,才慢悠悠地下樓。
兩人在大堂里相對而坐,各自的護衛都守在身后。景琛命屬下將所有留宿的旅客都抬了出來。
范驛丞清點之后,畢恭畢敬道:“回稟四皇子,樂安縣主人不在這兒。”
景琛喝茶的動作頓了一下,“樂安縣主?”
“嘶……”
“稟告主人,有人偷馬跑出去了!”
景琛擺擺手,五名侍衛躬身行禮后快速離開。已經有幕僚小聲地告訴他樂安縣主的情況。
“怎么,你想依靠蘇季威的女兒扳回一城。景希,這可不像你?”
“哦,那怎么像我?”
這孩子和他父親可真不像。景琛已經不太能想起已故的大哥了,只記得他是一個敦厚的人。
父皇最純粹時候生的孩子,不像后來為了大業不得不娶的女人生的孩子,自然寵愛有加。大
哥不聰明,卻是那個位子天然的繼承人。早逝后,連他的兒子都能得到父皇的厚愛,真是偏
心啊。
這個侄兒小時候一個人睡在宮殿里都會害怕得發抖,連被小太監欺負也不知道還手。這般懦
弱的性子沒想到在宮里居然活了下來,現在還能像毒蛇一樣咬自己一口。錯了,是三年前就
咬了自己一口。
“四皇叔在想什么?”
景琛微微一笑,朝身邊人示意。那人立刻心領神會,命下屬將所有的人潑醒。
冰冷的水潑在身上,大堂的旅客漸漸轉醒。膽小的人看到架著的明晃晃的刀子,兩眼發暈,
尖叫著昏了過去。其他人都瑟縮著發抖,大腦一片空白。
蘇護握著蕭蕭的手,四下張望,沒有發現蘇眠的身影。他不動聲色地低下頭,景希對面的人
似乎來者不善的樣子。
景琛捏捏手指,“聽聞太孫殿下在中原一帶和江南為民請命,平民莫不盛贊殿下賢德。只是
不知今日賢德的太孫殿下能為百姓做到什么地步?”
話音剛落,景琛身后侍衛紛紛把刀架在旅客脖頸上。鋒利的刀刃閃著寒光,驛站里響起斷斷
續續的抽泣聲。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
“篤,篤”的馬蹄聲在響徹在山路上。
“媽的,那女的故意帶我們繞圈圈。”為首的侍衛抹抹臉上的雨水,原本以為逮這個小妞是
最輕松的,沒想到是個烈貨,居然敢耍耿大爺。
馬在山林口轉悠了幾下,打著響鼻不肯進林子。耿姓侍衛勒住韁繩,喝道:“兄弟們,沖進
林子里,抓住人,王爺重重有賞!”
雨下了整夜,霧氣籠罩的山林像一個黑黢黢的怪獸,張著血盆大口,只等人進入的瞬間,便
會吞噬殆盡。
騎馬走在最后的侍衛打起了退堂鼓,“耿哥,這林子看起來……不太吉利。”
回應他的是同伴奚落的哈哈大笑。
“嗖!”
一只穿云箭直直射入第二個侍衛的眉心。他轟然倒地,笑聲戛然而止。
耿哥心里發毛,雙腿下意識夾緊馬肚子,厲聲道:“藏頭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漢。”
“不是英雄,是小女子。”
蘇眠打馬從山道走出,立在山林入口處,笑盈盈地望著不遠處的四個人。
“是剛剛那女的。”
最先萌生退意的侍衛已然快嚇破了膽。
耿哥回身給了他一記長鞭,“真沒出息,小五!區區一個女孩子……”
小五哆嗦道,“哥兒,不是,以前就有人說過走在路上不要招惹三種人,老人、女人和小孩。”
耿哥狐疑,“有這種說法?”
“他說的沒錯。”蘇眠聲音朗潤,赫然從身后掏出長弓,弓上已然搭上了羽箭。
耿哥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開懷大笑:“敢在耿爺面前動箭,有種!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箭準還
是我的馬快。”
“你可以試試!”
耿爺磨刀霍霍,牙齒閃著寒光,“來,兄弟們,沖過去,抓住這個小娘們。”
回應他的是一陣竊笑。
蘇眠緊抿嘴角,默默拉開弓。耿爺嘴上說不在意,握著刀柄的手卻在顫抖。他打定主意,箭
一松手,自己便用刀將其打掉,一個少女能有多大力氣,箭的氣勢必然打折扣。后面幾人
扯著韁繩往后退了幾步。
蘇眠深知她的架勢雖能唬人,但對方均是正經的侍衛,不能硬碰硬,只能智取。所以她側著
身子,斜斜地射出一箭。
“這么大陣仗,我還以為……”姓耿的侍衛話還沒說完,身下的馬兒長嘶一聲,將他掀落
在地上,疾馳而去。
緊跟在后的侍衛趕緊下馬,把他扶起來,驚恐道:“大哥,她剛剛瞄準的是馬!”
不管是馬是人,耿姓侍衛現在對蘇眠一而再的挑釁非常不爽。他憤恨地起身,吐出一口痰,
“她奶奶的,別讓我逮到她!小五,你下來,把馬給我。”
小五不情愿地下馬。
耿哥翻身上馬,命令道:“你就在林子口守著逮人,其他人跟我進去。”
三人整頓好,正想出發,眼前已沒了蘇眠的身影。
“哥……怎么沒一點聲音,人就不見了。”
說話的是扶起耿哥的侍衛。他心里發涼,連馬蹄聲都沒聽到。往山林里望去,一個人都沒有,
靜謐如斯。
耿哥瞇著眼,“裝神弄鬼!小二,你可別被嚇趴了。看來,她也沒幾分能耐,不然……走,
我們進去。”
小五心有余悸地看著三人一前一后的進入山林,不由長舒一口氣,一轉頭,就看見蘇眠騎馬
立在他身前,渾身被雨淋得濕透,整個人越顯清冷。
“你,你怎么……”說著,便暈了過去。
這么不禁嚇?蘇眠皺眉。她打馬靠近,馬重重地吐著粗氣,仿佛也在嫌棄似的。蘇眠摸摸它
的鬢毛,微微俯身用弓戳了戳暈倒在地的人,見沒反應,才小心下馬將人拖到林口的大樹后
捆起來。
隨后才騎馬進入林中。
叢林里伸手不見五指,耿哥三人來回轉了幾圈,漸漸煩躁起來。
小二氣喘吁吁道:“哥,這小娘們也太能躲了吧!”
耿哥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沒一點動靜呢,這也太詭異了。
“哥……她會不會沒騎馬?”另一個人猶豫地開口。
原來如此。耿哥拍拍大腿,小聲道:“我們也下馬,我就不信了,三個大男人還逮不住她!”
他們輕手輕腳地下馬,摸索著往前走。
小二嘀咕道:“她膽子還挺大的,黑黢黢的叢林也敢一個人闖。”自己旁邊有人,都還有些發
怵。
他們踩在鋪滿落葉的地上,軟綿綿的,沙沙作響。突然由遠而近,響起了敲梆子的聲音。
“咚,咚,咚!”
“哥,哥……這是什么!”
小二拽住耿哥的衣襟。耿哥試圖掙脫,最后徒勞無功,只得無奈道:“你放開我。”小二拽得
更緊了。
另一個人打趣道:“不知怎的,這地踩著感覺不真實,像浮在空中一樣。”
話剛說完,隨著馬的一聲長鳴,“窣”的一聲,腳下的東西似乎被什么抽走似的,三個人直
直地跌入深坑之中。
小二驚叫,“怎么回事?”
耿哥憤憤道:“我們上當了。現在的情況,她沒事進山林做什么,應該往大道上搬救兵才對。”
“沒錯,”蘇眠蹲到陷阱旁,往里撒著枯葉,笑道:“入住驛站前,我隨便到這個山林走走,
沒想到派上了用場。這個陷阱挺深的,勞煩你們在這小住一晚上。”
耿哥實在沒料到今日被一個小姑娘耍得團團轉,咬牙切齒道:“樂安縣主,我家主子不會放
過你的。”
蘇眠挑眉,“擔心你自己吧,如果沒去處,可以到京里找我。”
話畢,便轉身離去。
小二顫巍地指著蘇眠,“大哥,她……她是什么意思?”
耿哥陰沉著臉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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