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城的一棟老舊筒子樓內，汪翠玉喜滋滋的坐在床上數錢。

“兩百，四百，六百……一千五百七十元！”

她扭頭對著身邊的男人道：“老唐，我今天可是賣了一百多碗面呢。”

正在泡熱水腳的男人聞言笑了，神情即是滿意又是自得，“最近每天都穩定在一百碗左右，一個月下來咱們穩賺三萬！”說完，他愜意的瞇了一口小酒。

有錢有酒，這日子真是快樂似神仙。

“  要不是你非要我比那丫頭晚出攤早收攤，我還能賣得更多。”

汪翠玉對于男人的要求十分不滿，也很是不能理解，為此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可男人還是不松口，“  現在還不是時候。”

每次都是這個說辭，汪翠玉也不是個好脾氣的，聞言就將毛巾狠狠往男人身上一甩。

“什么時候不時候的！我看你就是懶！”

家里男人什么德行她能不清楚，賺點小錢就滿意，讓他多干活和要他命一樣。

“要不是我不會燒飯，我就自己去搞了！也用不到你！”

現在她出攤賣的那些湯底和澆頭都是男人做的。

白天男人將這些弄好，晚上她就去擺攤。

“我們現在生意不比那丫頭差！很多人還分不清兩家，現在乘熱打鐵直接將她擠走，以后城郊夜市我們就是正宗的那家，而且是唯一一家！”

汪翠玉氣得對著男人大吼。

唐慶生用她扔過來的毛巾擦腳，他對女人的喊著很不耐煩。

“你這個沒腦子的婆娘！我們現在擠走那丫頭又能賺多少錢？她現在每天最多也就賣個一百多碗，全給我們做了也就比現在多賺一點。要是留著她繼續擺攤引來人氣，外面的人聽說城郊夜市有這么一家面攤都慕名來吃，我們就能賣更多！”

“等形成氣候了，”男人仰頭將酒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我們再擠兌的她待不下去，那些客戶不都是我們的了？”

汪玉翠聽著男人的打算，覺得好像有點道理，但轉念想到一個可能，她扯著男人的胳膊問：“那要是到時候趕不走她呢？生意那么好，要是我也舍不得走。”

“到時候我自有辦法讓她在夜市待不下去。好了，困死了，還不快睡，明天還要去擺攤呢。”

汪翠玉不懂，但她大都時候都聽男人的，聞言就拉燈躺下，沒多久就鼾聲如雷。

黑暗中，唐慶生的眼中閃著狡詐的光芒。

他年輕時本地一個氓流，后來跟人去海市打工在廚房幫工偷學了點手藝，餐館老板見他機靈能干就讓他當廚子。

一開始他干得還算認真，隨著時間推移，他就顯露本性，越發偷懶敷衍，還和采購的勾結一次以次充好，有次讓食客集體腹瀉，事情鬧大后他撇下店主偷跑了。

后來他輾轉了海市好多家小餐館，每次都惹出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

欠下了一屁股債后，他和老婆逃回虞城。

現在他盯上許鏡清的夜市攤，也是私下打聽過的，知道對方家里只有個老太婆相依為命，還是個畢業沒幾年的大學生。

這種嬌嬌女最好對付了，沒經過社會險惡，做事也拉不下臉，吵個架還能臉紅。

呵呵，到時候她識相自己走就罷了，要是不肯，自己有的是手段讓她乖乖聽話。

晚高峰的虞城主干道，有三輛車排成一線，朝著城鄉結合部附近的夜市疾馳。

半個多小時后，車子停在高架附近的一個臨時搭建的停車場，十幾個人一起下車。

“沒想到這里還有個停車場。”

這是塊廢棄空地，周圍用一個破舊的圍墻象征性圍了下，墻上用紅色油漆潦草的寫著“停車場”三個字。

王主任看看腳下凌亂隨意的石子泥土地，場地周邊沒停車的地方雜草叢生，還有很多塑料袋，飲料瓶，一次性餐具等垃圾。

“小許就在這擺攤？”

他皺皺眉，作為醫生，他有著職業習慣，看不得臟亂差。

“就在前面不遠的夜市。”張素芹連忙回道，誰不知道王主任出了名的愛干凈啊，渾身散發著消毒藥水的味道。

而另外兩個主任則沒這方面的考究，尤其是石主任，他一下車就深深吸了口氣，然后十分懷念的道：“就是這味。”

“沒錯，以前咱們讀大學時候，后巷有一條美食街，就是這種油膩的煙火氣，真是太懷念了。一轉眼就十幾年過去了，老石啊，咱們都老了。”

石主任和影像科的熊主任是同一個學校的同學，兩人在同所醫院一同實習一同輪轉現在也各有建樹。

“那還等什么，快走吧，去晚了就吃不到了。”

石主任率先帶頭，領著自己科室的人出發。

小美早就等不及了，聞言就拉著張素芹跑到了最前面。

停車場與夜市距離兩三百米，轉個彎走一段就到了。

小美不僅行動力強，眼睛也很尖，遠遠看見夜市口子上一個面攤，就指著問：“那是小許的攤位嗎？”

張素芹看了下點頭，“沒錯，小許的車子上就長那個樣子。”

但她又有點奇怪，“不過她怎么挪位置了？我記得她在夜市最里面啊。”

“哎呀不管了，我們快去排隊吧，你看那人都聚滿了，再晚一點不知道要等多久。”

確定了目標位置后，小美一馬當先跑了過去。

面攤前面人特別多，目測有十多個人圍著，小美想要和許鏡清打個招呼，可因為身形矮小即使踮起腳也看不到里面。

“咦，奇怪。”

張素芹和后面的大部隊指明位置后跟著跑了過來，但總覺得哪里不對。

“怎么了？”小美依舊在努力朝里面揮手，聞言回頭問她，“什么奇怪？”

這時候人高腿長的小劉也到了，她也“咦”了一聲。

“這老板怎么看著不太像小許啊？”

張素芹從人縫里看，瞥見個身影后也驚道：“這不是小許！小許瘦瘦高高，體態勻稱，即使套了衛生罩衣也沒這么臃腫，還有那張臉雖然被遮了大半，但小許是鵝蛋臉，這分明是個大餅臉！”

她再看一眼別人買的面，作為吃貨用眼睛就能看出來不對勁。

然后她仔細觀察了攤位擺設：“這不是小許的攤位！難怪我剛剛覺得不對，因為沒有小許做的湯面的香味！”

“啊？”小美傻眼，然后嘴里喊著“借過”鉆到了最里面。

她沖著正在下面條的人喊：“小許？”

那人充耳不聞且毫無反應。

小美大怒，小許那么好！竟然有人假扮她！

大喊一聲：“你是誰？為什么要假冒小許騙大家！”

汪翠玉拿著面的手一抖，抬起臉來，一雙和許鏡清完全不同的三角眼里露著兇光，“你又是誰？少在這多管閑事！”

許鏡清正準備營業，羅濤匆匆跑過來，“小老板，門口有人和那個冒牌攤位吵起來了，聽著那些人好像還和你認識。”

“是群里的人嗎？”許鏡清已經在群里請大家不要理會門口那家山寨，也千萬不要和人家起沖突。

羅濤搖頭，“看著不像。那一群人人看著就不是這邊廠子里上班的，其中一個人好像身上有消毒藥水的味道。”

消毒藥水？

許鏡清將笊籬一放，對著林二道：“林哥，麻煩你幫我看下攤位，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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