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什么？”

        秦丹丹和姜小朝異口同聲地驚訝道。

        蘇武維夾在兩人中間，雖然沒喊出聲，表情也如出一轍，坐在三人對面沙發上的梁云楓則安如泰山，抱有一絲看戲的態度觀察著所有人的表情。

        “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秦丹丹皺著眉頭，左想右想都想不明白：“多少人搶著跟獵鷹合作，我們雷暨要不是有今天這番名聲，這合作還真不是我們想有就有的呢……盛哥，為什么要取消這次合作？”

        盛正倚著桌子，雙手插口袋里，冷靜地解釋：“我把方案備份給宣傳部過目，他們那邊的意見是覺得獵鷹的風格太過于突出了，差異在他們廣受年輕群眾喜愛，中年以上的受眾面不大，這跟一開始擬定的風向有些偏差。”

        蘇武維：“那這么說，是宣傳辦不通過這個方案？”

        盛正低頭深思，這個方案他本身很看重，可用宣傳部的意見掩蓋是自己決定不合作的意圖似乎也不妥，于是道：“宣傳部沒有完全否定，是我思考過后下的決定。”

        姜小朝不死心，想了個法子：“那我們迎合部門的意見，和獵鷹一起修改一下方案和制作風格不就行了。”

        “獵鷹能不能徹底轉換風格還不得而知，況且我們本就是看中這種獨特的風格才會想要跟他們合作的不是嗎，現在時間緊迫，我們還繼續這么做下去的話，誰都不能擔保磨合時間的長短會不會耽誤到進程。”

        盛正掃視了眾人一圈：“所以我決定，還是不考慮跟獵鷹合作了。”

        聽聞后，所有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中，姜小朝卻異常焦慮，放在大腿上的兩只手扭擰在一起：“其實我昨天晚上已經跟云捷里的負責人聯系過了，他們答應今天過來見個面談一下具體事宜，現在突然決定不合作我不知道怎么跟他們說。”

        眾人齊刷刷投來視線，姜小朝低下頭：“我想盡快完成工作，不想拖大家的后腿，所以私自去聯系了他們，本來想給大家一個驚喜，哪知道合作會取消。”

        陶爾梨和盛正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眼。

        盛正挑挑眉，安慰道：“沒事，聯系了就聯系了，我去跟他們會會面，既然是我們這邊臨時取消，那當面致個歉意也是應該的。”

        秦丹丹還在為取消的事而惋惜，噘著嘴抬頭：“那我可以一起去嗎，我挺想見見他們。”

        姜小朝舉起手：“那我也一起去！畢竟是我先跟他們聯系的，我也應該去道個歉。”

        蘇武維挑了挑眉：“那就都一起去吧，合作不成，技術交流一下還是可以的吧。”

        盛正抬眼看向陶爾梨，這一幕被梁云楓看在眼里，連忙打圓場：“合作都取消了，我們的進度可是拖了一大截，我還是選擇留下來搜集資料想想策劃案吧，還有誰要留下來嗎……”目光假意搜羅一大圈后落在陶爾梨的身上，“要不陶經理一起留下來幫我？”

        還未等她回話，盛正轉頭朝著門口走去：“那就這樣決定，我先出去聯系酒店經理留個包間。”

        見面的地點就定在這間酒店里，除了梁云楓和陶爾梨之外，其他人都去會面了。

        梁云楓拿著一大沓文件檔案，看了看窩在沙發里的陶爾梨：“在房間里工作也太悶了，去二樓咖啡廳里喝杯咖啡怎么樣？”

        聽到他的建議，陶爾梨興致乏乏，介于不是很想和他獨處一室，到公眾場合里透透氣也是不錯的選擇，于是點了點頭。

        咖啡廳里只零零星星坐著幾人，精致的吊燈，華麗的壁畫裝飾像是來到了博物館，連柜臺上垂吊的大小不一刻著花紋的杯子都成了展覽品似的。

        兩人點了杯美式和白咖啡，隨便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

        梁云楓似乎心情不錯，嘴角總有意無意地上揚，表情則平淡得多，他從手里攤開的資料中抬眼，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人，心癢癢，總想說點什么。

        “唉，心里舒坦了！”梁云楓撫了撫胸口，沒話找話說：“這合作取消了是不是件好事我不知道，不過我總有一種干了件好事的感覺，心里太自在了。”

        陶爾梨停下手中在寫策劃靈感的筆：“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透露了什么給他聽，我不知道你是無意還是特意，但是有些事知道了就知道了，別逞英雄自作主張。”

        “我自作主張了嗎？”梁云楓一副全然無害地樣子揚了揚手：“這樣的結果對你來說不是最好的嗎，減少點沖突，免得舊傷復發。”

        “啪”地一聲，陶爾梨甩下了手中的筆，抬頭注視著他，其實心里早已犯怵，就在他說“舊傷”這個詞的時候。

        陶爾梨：“你究竟想怎么樣？”

        “如果我說我不想怎么樣呢。”梁云楓輕笑著說：“我講起那些事，你就會很抵觸我，其實我想讓你知道我并沒有什么惡意，相反的，我是很欣賞你，才會做這些事。”

        陶爾梨肅然道：“想讓我好就不該做這些多余的事情！況且，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我有親口告訴你，我很抵觸他們公司了嗎？”

        她不想矯情，不想自私地為自己的感受而牽扯到公事上，這只會讓她自己都過意不去。

        梁云楓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逐漸嚴肅的臉色：“就憑你現在失控的情緒，我覺得我做的并沒有錯。”

        “……”

        陶爾梨這才發現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激動，聲音已然引起鄰座人的注目，她只能趕忙調整了坐姿平復心情。

        梁云楓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看吧，其實你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隱藏在心底的情緒，你不是怕過往的事情被揭發，你只是恐慌，只是在害怕著那件事，在努力用平靜覆蓋那件事情對你的傷害而已。”

        其實，梁云楓的性子很簡單，他對一切事物保持著好奇心，就像他一開始會因為競標策劃項目這事注意到陶爾梨這個人，后來聽說了云捷里的事，他就想搞清楚背后的真相，所以才會對她說出那些話，想從她口中得知些什么。

        可是他也發現，原來當年的那件事給她的傷害很深，以至于封閉了她自己，讓人看起來似乎不在乎那些傷痛一樣。

        一開始他就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信息。

        當年侵犯著作權的案件最后是雙方協商和解了，實際上沒有構成犯罪行為，雙方都沒有受到實質的名譽損壞，她也還是可以繼續設計行業的工作的。可是在那件事情之后，她便不再做設計了。

        究竟是對夢想的多大摧殘，才會讓一個熱愛事業的人對此散失自信心。

        “咦……”隔了兩桌之外，有個女人站了起來，朝他們望了過來，看清了人之后，走了過來：“我真沒看錯吧，陶爾梨是你吧？”

        陶爾梨轉頭看向那人，面色在幾秒后驟變，縮回了眼神。

        那女人走到桌旁，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梁云楓，毫不陌生地大笑：“這是你男朋友嗎？真巧，碰到你們在這約會。”

        另桌上其余的兩人也隨后跟了過來，其中一個打扮較為潮流的金色寸發男人伸了伸脖子往陶爾梨身上瞧，邪笑了一下：“真是你呢。”

        陶爾梨似乎不想多理會，抬頭與幾人扯著嘴露出一個禮貌性的微笑：“嗯，好久不見。”

        見她沒有想談話的意思，梁云楓接過這茬，微笑地問他們：“你們和陶經理是以前同學？”

        “才不是。”那女人脫口而出后愣了愣，疑惑道：“陶經理？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啊，是同事？”

        梁云楓指著手中的文件：“是的，我們在這也只是在談公事。”

        “啊……”金色寸發男揚眉驚嘆了一聲，有些怪里怪氣地說：“現在混得挺好的嘛，都叫陶經理了，怎么說咱們以前還是同事來著呢，你果然不一樣啊，短短幾年混得比我們好多了。”

        聽到了他的語氣，梁云楓察覺到不對勁，置于嘴邊的笑也凝固了，抬眼觀察起幾人來。

        女人回復金色寸發男道：“你也不想想她有什么手段，靠男人混得風生水起也是很正常的。”

        “對了，張總監和馮崆還在樓上談工作呢，要不等會兒見個面，”金色寸發男嗤笑著有意諷刺了一句。

        張建和馮崆都來了？

        陶爾梨微微蹙眉，原來來的還不只是烈鷹工作室的設計人員，還有云捷里設計部的人。

        女人將自己的大波浪卷發撥到后背，語氣輕佻地對金色寸發男人說道：“周奇，你別亂說話，當初她和馮崆的事情鬧得都多大了，你覺得他們還能平心靜氣坐下來聊天嗎？”

        “對哦怡喜，被你這么一說，我都忘了這事了呢，”周奇拍了拍手，恍然大悟地轉頭笑看陶爾梨：“那還是當我沒說吧，我還以為你如今經理的職位，可以去狠狠地酸一下馮崆呢，畢竟……以前你可是被馮崆捅了多大的糗事。”

        除了旁邊一個不認識陶爾梨的同事置之事外，趙怡喜和周奇都陰陽怪氣地笑了起來。

        陶爾梨看著兩人，連最基本的微笑都不復存在了，待他們笑完，冷聲道：“馮崆桶的從來就不是我的糗事，而是在掩蓋他自己的心虛，以及維護他主子張建的聲譽，你們不愿了解事情的主因，就別在我面前冷嘲熱諷，請至少念在我們以前還是同事的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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