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祺邊跑邊喊：“李警長，有人搶我錢！”

        奶奶灰終于反應過來，聽到“警長”兩個字時，拔腿就跑，同時回過頭，用手指著葉祺：“你給我等著！”

        “呸！嚇唬誰呢！”

        葉祺心臟狂跳，痛快地在他身后揮拳：“天天都有人跟我說這句話！”

        “你怎么回事，怎么跟職高的起矛盾了？”那人皺著眉問。

        “沒事兒嘿嘿，一點小矛盾。”

        葉祺轉身握了握他的手：“謝謝你，大爺，你太仗義了。”

        門衛大爺哼哼一聲：“也就是這群人沒見識，把保安服看錯了，回頭他們反應過來，你怎么辦？到底什么事，不說我就跟你們老師說了。”

        葉祺暗中握了握拳頭，低下頭，眼神亂飄。

        這四個混混在他的眼里已經成了犯罪團伙，看起來對他還十分了解，如果說出去或者報警，他們會不會對他身邊的人動手？

        腦子里全都是電影電視劇里主角家人被害的畫面，身上一瞬間仿佛背上了千斤重的責任，少年背在身后的手不停發抖，臉上卻對大爺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啥呀，就是一個小姑娘找人讓我注意一下，我明天跟她解釋清楚就好了。”

        “那還行，我看也是，”大爺松了一口氣，押著他往校門口走：“我看他們也沒拿什么武器……但是你不能太放心，這次是在校門口讓我看到了，萬一下次沒人幫你呢？以后上下學讓你家長接送，聽見沒？”

        說著，大爺轉頭看了他的臉一眼：“尤其是你這種長的好看的小孩，最要注意。”

        “我知道了，放心吧。”葉祺輝輝手，把校服大大咧咧地往后背一甩，趁著大爺不注意，輕快地跑開。

        而轉了個彎，在大爺看不到的地方，少年突然加速，像是被食肉動物追捕的小兔子那樣，沒命地往前跑，一路沖到樓上，使勁把門關上又反鎖，心中的恐懼和不安才沒有那么嚴重。

        葉祺滿頭是汗，靠著門漸漸滑下，忍不住地用指尖戳手心，心里突然沒來源地升起一絲怨恨。

        如果不是姥爺去世，他也不會開始考慮生計問題，開始直播；如果不是葉嵐和趙鎮青合伙把他趕出家門，他就不會跟趙家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孩鬧矛盾。

        如果被葉嵐他們知道自己遇到危險，會不會覺得他離了他們就是不行，自己會不會再被以保護為名送進寄宿學校……

        “不能讓別人知道……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別人。”少年喃喃著爬起，拿起手機想了一會兒，打開了某手直播。

        ——主播晚上好！放學了嗎？

        ——哈哈哈哈哈今天要占廁所嗎？

        ——你們別提了，祺寶一占廁所，舅舅就報復，最后結果就是下播，這是在惡作劇嗎，這是在折磨我！

        ——崽崽怎么一頭的汗，跑回家的嗎？

        ——運動了吧，不是說主播每天放學都是打半個小時的球再回家嗎

        ……

        葉祺一言不發，一條接著一條地看著彈幕，但怎么都沒看到哪條帶著惡意。

        也是，犯罪分子怎么可能再彈幕留下痕跡……

        葉祺退出頁面，又在瀏覽器上開始搜，想知道那些人要他的簽名到底什么意圖。

        可搜了半天，跟“簽名”二字關聯的全都是各種明星的通稿，似乎沒有人遇到過這種情況。

        但看那幾個人強勢著急的態度，怎么想都會是要用他的簽名做壞事。

        直播里，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屏幕，表情嚴肅，汗滴從額角不停滑落，狀態著實不太好，但卻因為沒有瑕疵的漂亮小臉，帶著一種病態的美感，顯得比平時更加驚艷。

        粉絲們暗中欣賞了一會兒，然后恢復正常，紛紛在彈幕留言。

        ——主播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看著好緊張

        ——崽崽怎么了？

        ——有什么問題嗎，可以說出來跟大家想辦法呀！

        葉祺憂心忡忡，但還是對著鏡頭擺擺手：“沒事兒，我能有什么事，就是跑累了歇會兒，今天太累了就先不占廁所了，打一會兒王者我就下播。”

        彈幕遺憾答應，轉瞬便把之前的事忘了，如往常一樣紛紛抱怨起打游戲不能看臉。

        可似乎是被心情影響，從來都是mvp的葉祺今天不停地失誤送人頭，甚至有一次已經復活了，他卻遲遲沒有活動，而是等了半分鐘才反應過來接著打。

        輸了之后，直接被隊友舉報掛機，封禁一小時。

        沒法玩游戲，葉祺只能從游戲里退出來，在某手跟粉絲們大眼對小眼。

        粉絲：……

        ——這個狀態，完全不是沒事啊

        ——主播別難過，就算狀態不好你也是中等水平，跟隊友比一點也不拉跨。

        ——崽崽怎么了，要跟我們說一下嗎？

        彈幕不止沒罵他，反而一個比一個溫柔。

        葉祺抿了抿嘴，原本積蓄起的煩躁也漸漸平息，沉思了半晌，才慢慢開口：“那個，我今天……臥槽！”

        沒等他說完，身后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推力，把坐在地上的他推得往前挪了一大截。

        葉祺使勁仰頭，見路修禾正站在他身后，從上往下俯視著他：“你一直靠在門上？”

        “靠，我忘了。”

        葉祺趕緊爬起來，轉身跟他補充：“我說的是靠，沒罵人。”

        路修禾沒跟他計較，見他的校服書包都堆在地上，挑了挑眉：“今天沒壞肚子？”

        “要你管？”少年心情不好，轉身要走。

        “等會兒，”

        路修禾拽住他，“就算沒壞肚子，你也得進廁所了。”

        葉祺：“你什么意思？”

        路修禾把拎回來的口袋遞給他，然后帶著他進了衛生間，指著馬桶對面那堵墻的墻角。

        “解釋一下這個東西。”

        “什么玩意兒啊，”葉祺緊緊皺著眉，甩開他的手，蹲下去看。

        墻角的地方有幾個紅點，但湊近了仔細看，便會發現那些紅點都是些小字,寫他們的人似乎是故意想嚇唬人，因為每一組小字在細看之后，都是歪歪扭扭，血紅色的“救救我”。

        葉祺：……

        這是他第一次獨占廁所的時候，自己批改完抄的作業，拿紅筆寫的……

        原本還氣勢洶洶的少年偃旗息鼓，對著那幾個紅點一動不動。

        路修禾低頭看著他的發旋，輕笑道：“想起來了？”

        葉祺抬頭看他，嘴硬道：“誰說是我寫的，說不定真的有人需要被你救，你不知道呢。”

        “那就麻煩他當面告訴我，而不是在我的墻上亂畫。”

        路修禾說著，把口袋打開，露出里面的漆桶和工具：“寫完作業把墻重涂一遍。”

        少年看著地上的袋子，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就，就因為這幾個紅點，你讓我刷墻？”

        路修禾：“如果你能讓墻復原，也可以不刷。”

        “那還不簡單。”葉祺推開他，撬開漆桶，用小刷子沾了之后，在紅點上一刷——

        只見紅點消失，墻上留下了一個大大的白塊。

        路修禾把手放在他的后腦勺，安慰地輕拍兩下：“抓緊吧，先來寫作業。”

        少年對著這個白塊沉默了一會兒，然后一言不發地拿過帶著長桿的滾輪，從墻邊開始涂。

        但刷墻是需要技術的，葉祺在刷第二塊時歪了一點，在墻上留下了一排凸點。

        “靠！”少年低罵一聲，又重新從最開始的部分開始刷。

        路修禾從來都是話少的一個，還是第一次看見葉祺拒絕交流。

        他歪頭觀察了一會兒葉祺的表情，突然問：“在學校跟人有矛盾了？”

        少年被他突然的出聲嚇得抖了一下，扭頭瞪他：“瞎說什么，我好的很！我還在下課吧作業寫完了。”

        說到這里，葉祺的表情好了許多，聲音里帶著得意：“寫完了總不用看著我了吧？”

        “你說的對。”路修禾拍拍他的肩膀：“今晚能刷完嗎？”

        “切。”葉祺懶洋洋地把工具把桶里一插：“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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