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病愈發嚴重，甚至連早朝都不去上了，政務更是明目張膽地，全部交給裴云義處理。

　　三日之期到了。

　　大將軍府做好準備，等七皇子上門提親。

　　辰時，“人來了嗎？”

　　下人，“沒有。”

　　巳時：“七皇子呢？”

　　下人，“去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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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人呢？”

　　下人，“聽說皇上今日身體欠安，七皇子一大早就進了宮，現在還沒有出來……”

　　大將軍，“……”

　　一個下人慌張地跑進來。

　　“將軍，七皇子的人將皇宮包圍了。城門也換成了七皇子的人，里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

　　大將軍這才反應過來，七皇子這是要逼宮啊！

　　任誰都看得出來，皇上最器重的就是七皇子，生病之后將政務全都交給七皇子處理，足以證明他屬意的皇位繼承人就是七皇子。

　　七皇子為什么要那么糊涂？

　　再等等不行嗎？

　　大將軍實在想不通，連忙召集人馬入宮救駕。

　　-

　　皇帝對這一天早有預料，在看到裴云義穿著一身重甲站在病床前的時候，眼底還是忍不住劃過一道失望。

　　“皇位早晚都是你的，你連最后一段時間都等不得？”

　　他早就寫好遺詔。

　　等他一病死，七皇子就是名正言順的下一任皇帝。

　　裴云義不為所動。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父皇還是現在就擬旨退位，早日當太上皇頤養天年吧，國事以及兒臣的婚事，就不勞父皇操心了。”

　　皇帝哈哈大笑。

　　沒笑幾聲就止不住咳嗽，雪白的手帕被咳出來的鮮血浸透卻渾然不在意。

　　“你可有想過，萬一朕早有準備，逼宮失敗之后，你會是什么下場？”忍不住嘆氣，“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裴云義目光堅定。

　　“大不了一死。”

　　從他被皇帝認回來后，就跟裴家沒什么關系了，要是真的失敗了，也不會牽連到裴家，至于母親……

　　他心里清楚，皇帝舍不得。

　　皇帝搖了搖頭。

　　“你還這么年輕，卻將死說的那么輕巧，是因為擁有的還不夠多，等你擁有的東西很多的時候，就舍不得死了。”

　　這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兒子跟當年的自己是不一樣的。

　　他比自己勇敢。

　　卻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坐在這個位置，注定要當孤家寡人，若被感情影響，遲早會生出禍端。

　　“義兒，坐到父皇身邊。”

　　氣氛分明劍拔弩張，皇帝卻好似局外人一般，對如今受控于人的形勢不怎么在意，臉上甚至還掛上一絲欣慰。

　　“朕原本還擔心你優柔寡斷，但你今日的行為，令朕很驚喜，不必再擔心朕走了之后，你坐不穩這個位置了。”

　　裴云義，“……”

　　還是坐了過去。

　　皇帝看著眼前這張跟自己有些相似，卻更像那個女人的臉，眼底劃過一道緬懷，想伸手去摸他的臉卻沒力氣。

　　“其實朕一直知道你是朕的兒子，卻放任你在裴家長大，不將你接回來，直到你長大之后再認你。”

　　“你怨朕嗎？”

　　“說實話，朕不想在彌留之際還被親兒子欺騙。”

　　裴云義實話實說。

　　“不怨。”

　　沒有愛哪有怨？

　　若是可以選擇，他寧愿當一輩子的裴家大少爺，在他心里，也只認裴父一個人為父親。

　　皇帝早有所料。

　　“朕當年娶別的女人，是形勢所迫，不得不那么做，你娘不愿為妾，寧愿懷著朕的孩子嫁給別的男人。”

　　“當時朕又怒又恨，覺得她太過絕情。”

　　“所以在知道你的存在后，朕沒有將你要回來，而是想讓你娘一看到你，就想起我們的曾經，一輩子都忘不掉朕。”

　　“可她還是忘了。”

　　裴云義聽得皺眉。

　　“是你先違背你們之間的約定，有什么資格怨娘嫁給別人？難道她要委屈求全，給你做妾室你才覺得理所應當？”

　　皇帝，“……”

　　“后來朕想通了，是朕先負了她。”

　　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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