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寅六和尚
霍西亭、玄路與杜三星同時被身后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雖說這三人都稱不上是武功高手,也不至于有人距離自己如此之近卻還是渾然不知。
只見這開口說話的和尚眉清目秀,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身材修長,一身僧袍像是大人穿上小孩的衣服,袖管褲腳硬是都短了半截。
霍西亭首先反應過來,隨即說道:“在下鯤鵬國大理寺卿霍西亭,受敦品國主所托,前來協尋釋尊金佛與壽德少主的下落。請教大師法號”
“你喊我寅六吧,子丑寅卯的寅,我在廣佛寺是寅字輩,排行第六!币蜕姓f著。
霍西亭讓這法號給愣了一下,怎么這廣佛寺和尚的法號竟取的這么隨興,既不禪意也不佛心,完全是就地取材,不過是圖個方便。
“寅六法師,關于這釋尊金佛與壽德少主失蹤一事,能否請法師指點一二”霍西亭客氣地問著。
“失蹤誰說釋尊金佛失蹤了壽德王子是否失蹤這可不好說,至于釋尊金佛,怎么可能會失蹤”寅六和尚輕松的回應著。
“既然釋尊金佛沒失蹤,敢問法師,釋尊金佛此刻身在何處”霍西亭好奇的問著。
“釋尊金佛法力無邊,自然是來去自如,無所掛礙,我們這些凡人又怎么能知道祂去了那兒”寅六和尚一本正經地說著。
“這…”霍西亭一時也被寅六這番回答給堵住了。
沒錯,直到目前為止,所有關于釋尊金佛的傳聞,都是釋尊金佛得以來去無蹤的神通,就算此刻祂不在眼前,似乎一點都不足為奇。
尤其金佛長年供奉于廣佛寺中,廣佛寺又不對外開放,平常的釋尊金佛到底是以怎樣的狀況存在,這點誰都不知道。
說不定這釋尊金佛平常便是到處閑晃,一直要到了浴佛節前后,十方信眾十數萬人等著釋尊金佛亮相,祂才不得不回來應付這些善男信女,如此而已。
“法師的意思是說時間到了,釋尊金佛自己就會回來”霍西亭難以置信地問著。
“我剛剛說了,釋尊金佛法力無邊,自然是來去自如!币蜕胁粎捚錈┑闹貜驼f著。
“依法師之見,這釋尊金佛并未失蹤”霍西亭繼續追問著。
“施主這也太過執著了,金佛從來都沒有失蹤不失蹤的問題。祂之所以在這,是因為他在這,祂之所以不在這,那就是因為祂不在這,根本無所謂失蹤不失蹤。”
寅六和尚這個回應,算是徹底回答了霍西亭的疑問。金佛之所以出現在廣佛寺,那是因為當下祂就在廣佛寺,而不是因為頂上國將祂供奉在廣佛寺。
換句話說,金佛出現在大覺禪寺的浴佛大典,那是因為浴佛大典的當下,祂就在大覺禪寺,而不是祂必須出席大覺禪寺的浴佛大典。
“那么壽德少主與三十六位護法僧呢他們也是隨釋尊金佛而去嗎”霍西亭繼續問道。
“壽德少主來去自由,廣佛寺從來不敢過問壽德少主行蹤,他愛來便來,愛走便走,廣佛寺怎敢強留。
至于那三十六位護法高僧,他們是釋尊金佛的護法僧,自然得隨時伴隨著釋尊金佛,釋尊金佛在哪,他們就得在哪。”寅六和尚繼續解釋著。
“既然如此,能否請問法師,這廣佛寺除了那幾扇大門外,壽德少主和三十六位護法僧還能從什么地方離開廣佛寺呢”霍西亭開門見山地問著。
“從什么地方離開施主又執著了。都說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對釋尊金佛來說,來也是空,去也是空,既然都是空,又何來去留呢”寅六和尚仍是高深莫測的說著。
“請恕在下愚昧,法師此刻所言,我實在無法參透玄機。”霍西亭直截了當的自承聽不懂,意思就是讓寅六和尚有話明說,不要搞些虛無縹緲的噱頭。
寅六和尚極有耐性的對霍西亭一笑,他那一副修為精湛的得道高僧模樣,卻與眼前這個明眸皓齒的年輕和尚完全格格不入。
“剛剛我說了,如果你在這里看到釋尊金佛,那是因為祂在這里,而不是因為祂來這里;如果你在這里沒看到釋尊金佛,那是因為祂不在這里,而不是因為祂離開這里。
這就是我剛剛所說的,來也是空,去也是空。不知我這么解釋,這位霍大人能否理解”
這時一旁的玄路,受不了這樣的咬文嚼字,直接開口問道:“法師的意思是說我們要是能看到釋尊金佛,那釋尊金佛就是在這兒,要是我們看不到釋尊金佛,那就是不在這兒。
所以關鍵是我們能不能看到釋尊金佛,而不是釋尊金佛到底在不在這兒,法師是這個意思嗎”
寅六法師聽玄路這么解釋,突然眼睛一亮,對玄路投以贊許的眼光。
“這位小施主說的真好,比我解釋的還好。沒錯,佛,本來就一直是在每個人的心中,祂從未進來過,也從沒離開過。
如果你能看見佛,佛就一直在那里,要是你看不見,不是佛沒有來過,而是你還看不到祂。”
霍西亭被寅六和尚這么一通禪鋒偈語給搞得暈頭轉向,再加上師弟玄路這一番不知所云的玄妙注解,一時不知該從何繼續問起。
“師兄,法師的意思是說,那釋尊金佛一直在那!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不是祂失蹤了!”玄路試著解釋給霍西亭聽。
“你確定你現在所講的話,你能完全了解其中的意思”霍西亭反過來問著玄路。
“不了解!我只是試著解釋這位小法師所說的話!毙吠轮囝^,一臉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霍西亭不再理會,繼續問著寅六和尚說道:“法師的意思是,這釋尊金佛其實就在我們眼前,只是我們看不到祂而已,祂根本就從未離開過廣佛寺是嗎”
寅六和尚并未立即回答霍西亭這個問題,他從懷中取出一串佛珠,接著將其攤在右手掌上,讓霍西亭能夠清楚看到,接著又將雙手合攏,以兩手袖子將念珠合抱其中,再接著雙手一攤,那串念珠竟然不翼而飛。
“施主認為剛剛那串佛珠上那兒去了”寅六和尚高深莫測的問著。
霍西亭對這種天橋下的把戲知之甚詳,年輕時候自己也曾經學上一手,對這種透過移形換位以掩人耳目的技法并不陌生,盡管知道這和尚身上多的是地方可供藏匿,自己卻也不好要求搜他的身。
于是笑著對寅六和尚說道:“法師這是在跟我開玩笑,怎么佛門清凈地,也玩起天橋底下的把戲”
寅六和尚笑著說道:“施主以為這是天橋底下的把戲”
寅六和尚刻意將左手手掌攤了開來,以右手手掌輕輕拍了兩下,然后對著玄路說道:“這位小施主站的離我比較遠,剛剛我們倆可從未靠近過,現在你不妨伸手在自己懷里找找,剛剛我手上那串佛珠,現在是不是到了你懷里去了”
玄路這一伸手,果然在自己懷中掏出剛剛出現在寅六和尚手中的那串佛珠,他的心里當然很確定自己這一路不曾與寅六和尚接近過,那么這串佛珠又是怎么來到自己身上呢
寅六和尚示意玄路將念珠放回懷中,接著轉身往遠處邁開十大步,接著再回頭看向霍西亭。
這時寅六和尚再次將左手手掌攤了開來,以右手手掌又拍了兩下,然后對著玄路說道:“小施主再看看你懷中念珠是否還在”
玄路依言照做,伸手在懷中掏來掏去,一時竟找不著那串佛珠,玄路驚訝的看著寅六和尚,問道:“念珠哪去了”
寅六和尚笑著說道:“這里除了小施主之外,還有三個人,你希望這串念珠在誰身上呢”
玄路沒想到寅六和尚竟會有此一問,難道他能隨心所欲的隔空讓那串念珠要去哪就去哪
玄路突然心生一計,剛剛寅六和尚問自己想將念珠轉到誰的身上,此刻這串念珠確定不在自己身上,不如就告訴他希望這串念珠仍在自己身上。
玄路狡猾的對寅六和尚笑了一笑,于是說道:“不如法師再拍一拍手,將那串念珠拍回我身上吧。”
霍西亭與杜三星對玄路這靈機一動的反應暗自稱贊,這么聰明的法子,也只有玄路才想的到,這回他們要仔細盯著寅六和尚的動作看,估計關鍵就在那拍手的瞬間。
哪知道這次寅六和尚動也不動的就對玄路說道:“也行,你可以再掏掏自己懷里,看看那串念珠是否又回到你的身上”
玄路見這回寅六和尚不再拍手,難道他已預先猜中自己會選擇把念珠放回自己身上還是說,這戲法的關鍵不是在拍手上,剛剛他的拍手,不過是聲東擊西
玄路小心翼翼的將手伸進自己懷里,果然那串念珠又回到了自己身上,這下可真把玄路給整的服服貼貼,心想,原來這個法號叫寅六的和尚,竟是個高深莫測的大師。
玄路像是做了壞事被人贓并獲的孩子,尷尬地將懷中的念珠取出,慢慢的遞給身旁的霍西亭確認。
霍西亭一把接過那串念珠,仔細端詳了一下,接著再恭敬的將那串念珠交給寅六和尚,并說道:“法師修為精湛,在下剛剛無禮了!
寅六和尚接過念珠,順手將它掛在脖子上,雙手合十的對霍西亭說道:“不足掛齒的小伎倆,你們覺得我若要釋尊金佛藏在任何地方,是件很難的事嗎
或者說,我若要將你們任何一個人送出廣佛寺外,或是藏在廣佛寺的任何一個角落,很難做到嗎
你們之所以看不到釋尊金佛,那是因為你們參不出此中玄妙,一旦頓悟,自然就花開見佛了。”
霍西亭盡管認為就算能將一串念珠不著痕跡的來去移動,并不代表就能將一個人,甚至是三十六個人也那么不著痕跡的移動,尤其是那三千六百斤重的釋尊金佛。
但是這等神通依舊令自己折服,一時也不好再對此質疑,于是只能說道:“所以那三十六位護法僧便是讓法師這么送出廣佛寺嗎”
寅六和尚還是笑著說道:“這位施主真是有著無比韌性的執著,認定小僧將那三十六位高僧藏了起來,就咬定是小僧各種變著法的去藏了他們
那三十六位高僧各個修為都比小僧精湛,哪還輪得到我這點技倆去將他們藏起來,他們要隨意來去任何地方,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霍西亭仍不死心地說著:“倘若真如法師所言,為何過去從未發生過這種事,這次竟一連發生在金佛、壽德少主和三十六位護法僧的身上呢”
寅六和尚仍是高深莫測的說道:“施主怎么就知道過去不曾發生過施主沒見過,不代表就沒發生過。
更何況就算這是第一次發生,那又如何只要因緣俱足,這世上沒什么是不可能發生的,一切的無常不過都是因緣。
舉個例子這么說吧,也許所謂壽德王子的失蹤,正是因為釋尊金佛的失蹤而起,而三十六位護法高僧的失蹤,又是因為壽德王子的失蹤而起,他們三者一起失蹤也許并非巧合,而是彼此間的因緣。
就像施主這是第一次來到廣佛寺,第一次來參加頂上國的浴佛大典,這不也是因緣嗎
貧僧是否也能懷疑釋尊金佛、壽德少主與三十六位護法僧的失蹤,都是跟施主的出現有關,否則為何這么趕巧就在這個時候發生這種事呢”
霍西亭沒想到眼前的寅六和尚不但道行高深,同時還能言善道,于是說道:“法師微言大義,霍西亭乃俗世凡人,一時還無法參透玄機。
能否請法師指點一二,再過一天就是浴佛大典,我們要怎么做,才能讓金佛與壽德少主及時出現在王城里的大覺禪寺”
寅六和尚頗具耐性的再次說明:“貧僧剛剛說過,金佛想去參加浴佛大典時,自然就會出現在大覺禪寺里,若是金佛不想去,你們做得再多也是枉然。
至于壽德王子,我還是那句老話,這廣佛寺他愛來便來,愛走便走,我們既沒擋著他進,更沒攔著他出,到底該做什么能讓壽德王子如期趕去浴佛大典,我實在是阿彌陀佛,無能為力!
霍西亭對寅六和尚這般說法并不意外,此時自己并沒有足以駁斥他的論點,畢竟他露的那手“隔空移物”足以說明只要有此能力,任何人都能輕易的在廣佛寺來去自如,至于壽德王子是自己來去自如還是“被”來去自如,此刻似乎也無法說得清楚。
盡管如此,霍西亭還是有個疑問需要寅六和尚加以澄清,于是問道:“四月初四那天早上,壽德王子的隨身侍衛看到寺里僧人在前庭掘地三尺,這又是為了什么”
寅六和尚略做回想,隨即開口說道:“因為有位僧人不久前圓寂,哪天剛好碰上適合下葬的時辰。
對廣佛寺武僧來說,守護釋尊金佛的責任是生生世世的。依照傳統,寺里僧人一旦涅盤,火化后一律撒在寺中土里,繼續擔負護持金佛的責任,因此才會有眾僧一起掘地的那一幕!
杜三星此時開口問道:“火化后的骨灰就那么一點,用得上全寺僧人一起掘地三尺嗎”
寅六和尚不以為然的說道:“每位涅盤的師兄弟,都是往生西方佛國的護法羅漢,他們所留下的舍利子,每個都是重如泰山,由全寺僧人各持部份舍利掘地布灑,這有問題嗎
之所以深挖,是因為這地板天天受眾人來回踩踏,為了不過度驚擾往生的師兄弟,這才盡量往深處挖掘,不知道這是否解釋了你們的疑問”
杜三星兀自不平的繼續問道:“既然如此,你看到我們到處挖掘寺中地板,怎么沒人來制止我們”
寅六和尚平靜的說道:“你們這么做,雖是對往生的師兄弟不敬,畢竟不知者不罪。
更何況歷代住持早有交代,我們只管做自己該做的事,至于你們在寺里做的任何事,只要無礙于釋尊金佛,一切都與人方便!
寅六和尚這番回答,杜三星一時倒也無從再問,他只能看著一旁的霍西亭,期待他還能發現什么破綻。
霍西亭知道寅六和尚若真是有心隱瞞或開脫,不管問什么問題,他都能輕而易舉的打發自己,自己倒是無須見縫插針的追問不舍,更何況寅六和尚所言未必是假,眼下不必與他處處針鋒相對。
“感謝法師的解惑,今天受益良多,看來我們還得多方探查才是,日后若有其他問題,不知是否還能來廣佛寺求教于法師”霍西亭回應道。
“施主想必知道廣佛寺是不對王室以外的人開放,即便是王室來寺中禮佛打禪,也是有時有度。
不過住持交待過,這幾天你們或許對釋尊金佛、壽德王子與三十六位護法僧人的下落尚有疑惑,因此在浴佛大典結束之前,壽德少主的侍衛仍可來廣德寺詢問。
此外,既然敦品國主囑托了霍施主協助查案,廣佛寺自然也會給予霍施主方便。”寅六和尚說道。
“既然如此,霍西亭就先在此謝過法師,也請法師代為轉達謝意給貴寺住持,我們這就先趕回王城去,看看金佛與少主是否能趕在浴佛大典前現身大覺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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