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月覺得，祭祀真不是個好習慣，本來家里錢就不多，還得花錢祭祀神仙，實在是太浪費了。

        不過現在是不能把這話給說出來的，徐蓮巧聽完她打算后，決定請娘家一位在城里當掌柜的人捎帶些回來，若是真有用，也不必讓土地空著。

        顧九月點點頭，隨意轉悠出去看院子里的小羊羔。

        小羊羔特別小，不過小狗還要更小一點，顫巍巍地跟在母羊身后學走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么小的小狗沒什么攻擊性，母羊根本不驅逐它們，有時候還會有耐心地舔毛。

        顧四妞和顧五妞正在討論給小狗取什么名字。

        這是兩只小公狗，顧四妞說應該叫顧七娃和顧八娃，而顧五妞則比較鄭重，想出“小花”“小草”兩個名字。

        顧九月也算當家人之一了，在家里很有話語權，兩個小崽子說完，眼巴巴看著她。

        顧九月咳了一聲，指著黑色小狗，“這個叫小黑”，又指著頭上一塊黑的白色小狗，“這個叫斑點”。

        其實就很普通名字，就是太普通了，才讓小孩子們很失望，顧四妞固執地繼續延續“七娃”和“八娃”，而五妞則一口一個“小花”、“小草”，把狗崽子徹底弄暈了。

        到后面，兩只小狗要么根本不聽人叫名字，要么聽見什么都搖尾巴，一副癡傻的模樣。

        顧九月干脆用家長威嚴給兩只狗冠上自己取的名字。

        顧九月正在和蘿莉們溝通這件事，忽然聽見顧三娃在屋里在大呼小叫。

        她連忙走進屋里，問他怎么了。

        顧三娃站在孵蛋的罐子旁邊說，“感覺有些發燙。”

        算算日子，現在是孵蛋的第十幾天，發燙是正常生理反應，因為胚胎會自己散發熱氣，說明孵化是有效的。

        她安慰他說，“沒事，該涼蛋了，溫度太高蛋會燙死。”

        大家聽說再過兩三天小雞就能孵化出來，都十分興奮地圍過來看，連徐蓮巧都不例外。

        顧二妞好奇問，“剛出生的小雞有羽毛嗎？有眼睛嗎？”

        顧九月想了一會兒，她其實也不知道這個問題。

        顧二妞伸手小心去戳了一下蛋殼，顧三娃立刻阻止她，怒道，“你把小雞崽戳壞怎么辦？”

        顧二妞不服氣道，“我根本沒有用力。”

        家里兩對雙胞胎相處模式很不一樣。顧二妞和顧三娃這對龍鳳胎愛吵架斗嘴，根本玩不到一起，顧四妞和顧五妞則恰恰相反，恨不得睡覺也抱在一起。

        顧九月看得頭痛，問小崽子們說，“給小黑和斑點喂奶了嗎？”

        小黑和斑點現在是蹭羊媽媽的奶，這只瘸腿母羊很有母性，也可以奶小狗，可惜奶沒那么多，不夠小狗和小羊吃。

        顧九月為了避免小羊奶水不良長不大，就給喂了黑豆催奶，又給小狗摻雜著各種東西混合喂，例如糧食糊糊等。

        小奶狗皮糙肉厚，胃口也好，喂什么吃什么，還經常拖著站不穩的小嫩腿在院子里扣蟲子吃，顧九月看著兩只吃貨狗，覺得這兩貨以后肯定是看家護院的好狗。

        不過顧九月來不及考慮那么多，因為她某天起床的時候忽然發現：自己牙掉了。

        她吐出的牙齒放掌心里，愣了半天，以為自己老到掉牙，直到聽見顧二妞大呼小叫的聲音，才想起自己這輩子就六歲而已。

        掉的兩顆牙是門牙，掉牙之后會漏風。

        顧九月一開始沒在意這件事，直到她和徐蓮巧說話，“窩想去叁上摘毛菇。”

        她愣了愣，又說，“窩、窩索中午刺蘑菇翻。”

        說完之后，顧九月猛然捂住嘴巴。

        徐蓮巧笑起來，“九月竟然開始換牙齒了。”

        顧九月點點頭，仰頭看著她。

        徐蓮巧摸了摸顧九月頭發，“長牙就代表以后是大姑娘。”

        顧九月嘆氣，她這才小學生的年齡呢，怎么突然就變成大姑娘，還有點不適應。

        徐蓮巧讓顧九月把落下的牙齒交給她，找了只舊舊的木盒子把牙齒裝里面，扔到了床底下。

        這是讓門牙長得整齊漂亮的祝福，據說也有收集胎毛的，能讓小孩頭發更加濃密豐厚。

        發現顧九月換牙的不止徐蓮巧，還有直播間的觀眾們。

        因為星際居民的生長周期和地球人根本不一樣，他們在嬰兒時期就已經換好恒牙，不會面臨換牙的尷尬期，所以都以看稀奇的眼神看顧九月。

        不僅如此，還有人故意逗她說話。

        【主播主播，我看到一個地球的順口溜，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我念不好，你能給我念念嗎？】

        【主播，我找了一首華夏歌，人工智能無法仿唱，你能唱給我聽嗎？】

        【主播，你能不能笑一下，我想起我妹妹了】

        【………】

        剛開始顧九月還老老實實配合，等過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們的“險惡”用心后再也不肯說話，閉著嘴巴點頭搖頭，讓徐蓮巧和直播間觀眾全都遺憾不已：換牙期的小孩子實在太可愛了！

        算算日子，隔天小雞就到出殼時間，顧九月挺緊張，怕買來的種蛋全白費了，早上起就坐立不安翻看雞蛋。

        剛吃過早飯，顧九月忽然聽見徐蓮巧在和人說話，湊門邊看了一眼，原來是隔壁李家的李狗蛋。

        李家挨著顧家，是顧家鄰里。

        現在鄉下規矩十分挺嚴格，大家挨家挨戶住在一起，五家人一鄰，五鄰人一里，如此二十五戶選一位里長，專門由里長管理這些人，相互舉報監督，犯錯就負連帶責任。

        因為這一規定，鄰里之間十分熟悉，關系也親密，不過和顧九月家里最相熟還是住在旁邊的李家，李家人富裕，李二嬸心腸好，時常讓兒子多多照看顧九月。

        今天李狗蛋就是來找顧九月出去玩的。

        徐蓮巧說，“正好我家九月也在，你去叫她唄。”

        顧九月跑出來，對著李狗蛋點了點頭。

        李狗蛋愣了愣，也點頭。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徐蓮巧噗嗤一聲說，“九月她在換牙，不好意思說話呢。”

        李狗蛋指著顧九月哈哈大笑起來，笑到一半的時候尷尬地閉上嘴巴。

        顧九月眼睛尖，一眼看出李狗蛋門牙也缺了兩顆。

        得，現在大家都是缺牙巴，誰也別去嘲笑誰。

        李狗蛋準備和人一起去山上掏鳥窩，下陷阱抓小動物，問顧九月要不要跟他們一起去。

        顧九月沒上過山，因為據說山上有野生動物，一個不慎就被叼走了，她才六歲大，不夠熊啊虎的塞牙縫的，不敢一個人單獨上山。

        顧九月也想上山去看看，猶豫了一會兒問他，“改天行嗎？我正在孵蛋呢。”

        李狗蛋很有興趣說，“孵蛋？我也想看看，今天就不跟他們去山上了。”

        他一聲呼哨，那只巨大的三花貓就蹭到顧九月家里，帶了口信出門去了，比狗還要聰明。

        他以為孵蛋就是借只母雞孵，沒想到顧九月這個就是拿只桶裝了些麥子，他愣道，“這能孵出來？你別開玩笑了。”

        顧九月懶得理他，反正李狗蛋就是個小孩子，就算和他解釋他也不懂。

        早上時雞蛋還沒有出殼的跡象，到中午的時候，太陽升到半空中，一只羽毛濕潤的小雞鉆破蛋殼出來，下午又陸陸續續有三四只破殼而出。

        剛出生的小雞需要打疫苗，降低感染幾率，鑒于古代沒有疫苗先例，只能注意衛生、溫度和光照，也幸好村周圍沒有病雞，不存在感染的風險。

        李狗蛋趴在一旁看小雞鉆殼，其實鉆殼的過程很漫長，半天掏一個洞，但他就是看得津津有味，邊看邊指點，顧三娃給他弄煩了，還找了顧九月去告狀。

        到晚上，一共五只小雞出殼，二十文錢的種蛋孵了五只小雞，其實已經很夠本了。顧九月也沒放棄其余的雞蛋，按照技術上的說法在雞蛋上輕輕打孔，幫助小雞出殼。

        徐蓮巧一開始沒想到真能孵出小雞來，真孵出來就完全是驚喜了。

        顧三娃挺胸脯邀功，“我每天都翻麥芽，全是我的功勞。”

        顧九月夸他說，“干得好，以后再接再厲，養雞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顧二妞掰著指頭流口水，“五只雞，明年我們就能吃雞肉了嗎？”

        這也是顧九月頭痛的問題，雞吃的糧食不少，她擔心如果養五只雞的話家里糧食根本不夠吃。

        她想了想，決定只留一公一母兩只雞下來，其余的全部賣出去。

        第二天，剩下的兩個雞蛋里有一只孵化成了小雞崽，剩余那個則胎死腹中，估計再也不能孵出來了。

        剛出生的小雞要保暖，不能立刻喂養食物，只需要喂糖水就可以了。

        家里根本沒有糖這種高檔貨，顧九月就把曬干的甜菜根拿出來熬成糖水，喂給小雞喝了。

        再過兩三天，小雞長得身強力壯，顧九月就揣著四只小雞去了劉三叔家里。

        劉三叔看著小雞都愣住了，說，“還真孵出來了啊？”

        顧九月點點頭。

        劉三叔以為顧九月是去借了別人家里的母雞孵的蛋，只孵了四只出來。

        他抓起雞崽子看了一會兒，覺得這雞長得相當不錯，嘴巴黃黃的，眼睛很亮，一看就很強壯的樣子。

        他對著顧九月連連夸贊。

        結果接下來顧九月就說準備把雞崽子賣給他，還說可以幫他孵蛋，兩人價格分成。

        劉三叔聽完覺得很為難，不知道該不該答應顧九月。

        莊里人買雞崽都是上劉三叔家里買，因為其他人沒有技術，沒法孵出來。

        但母雞孵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只大母雞一次能孵三十只蛋，孵蛋的時候必須寸步不離守在雞窩旁邊保證雞蛋的溫度。

        這對于母雞來說損耗非常大，孵一次蛋二十一天，就得后來一個月不下蛋。劉三叔是養雞大戶，養了十只母雞，一只公雞，每只母雞孵一次蛋，輪換著也不能保證每個月都有小雞仔出欄。

        所以他是打心底不相信顧九月承諾的“穩定供應雞崽”。

        顧九月沒指望一下就說服劉三叔，把雞崽賣給劉三叔后拿著徐蓮巧給的錢，以批發價買了四十只種蛋回家去。

        這么一來，家里又很窮了，最后的財產只剩下十文錢。

        顧九月決定再這段時間都盡量別花錢，好好熬到小雞孵出來的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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