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無關之事的關聯
“老哥,敢問這巷子里有一戶姓呂的人家嗎?家中有夫妻二人和一兒一女,夫妻二人大概將近五十,兒子在碼頭那里做工,女兒在一個員外家中做侍女。”張田攔住了一個過路的矮瘦漢子,向他問路。
矮瘦漢子有些狐疑地看了看眾人,心中感到有些奇怪,面前這些人給人的感覺像是從哪個員外家里出來的,但這樣的人怎么會跑到漁船巷里面來?
不過他倒也不想多問,沖張田搖了搖頭,道:“幾位大爺,俺是個外來戶,最近才剛搬到這里,你們若是要問路的話不妨再往前走一走,過了兩個路口后的屋子里住著一個名叫王二娘的大姐,我聽說她在這里已經住了十來年了,她對這一帶應該很熟。”
眾人在一路上又問了幾個路過的行人,不過多是和方才的矮瘦漢子一樣,搬到漁船巷并沒有太長時間,不是說不知道,就是給出了好幾個南轅北轍的答案。
“也虧得孫三上次能找到那戶人家。”吳能感嘆道,“怎么感覺這條巷子里住著的都不是土生土長的王城人啊?”
張田對西漠王城里的情況自然比吳能知道得多,他連忙解釋道:“吳公子,您應該也知道,這段時間往王城里跑的人越來越多了,而王城這里的很多行當都是靠海吃飯、以船為生的那種,這里的住戶里自然就混進來一群外地人了。”
聽到這句話后,石承突然問道:“張田,我記得你應該也不是王城人吧?”
“老爺說得不錯,我的老家在西面的鹽州那里。”
“有個問題我以前一直想問,但一直沒有工夫。”石承的目光轉向了張田,問道,“我聽老吳說,你和斗金他們背井離鄉,來到王城這里謀生是因為家鄉遭了災?”
“正是。”張田點了點頭,“今年可能是惹了雨神大人不快,鄉里面的地都干裂了,之前的那位東家養不起那么多人,便裁掉了一大批雇工,我們這些人就被趕出來了。后來在逃荒的路上聽說王城這里有機會,便和斗金大哥他們合計了一下,到這里來碰碰運氣。”
“那你們的家人呢?這些天來也沒看你們在我面前提起過他們。”
“回老爺,我們的家人都還待在老家鹽州,我們身上的盤纏不多,沒法帶更多的家人出來,不過我們好歹以前也是在莊子上做過事的人,就算被趕出來了,好歹手中還是有幾分薄田的,倒是可以用來安置家中老小。不過想要養活家里吃飯的嘴,還是得出來做工才是。”
“原來如此。”石承點了點頭,“有空的話也給家里去封信,出來這么久了,家里人總會掛念的,寄信的費就由我來出。”
“老爺,這……這也太讓您破費了!”
“無妨。”石承笑了笑,“就當是多給了你們一份工錢,這段時間你們也辛苦了,這也是你們應得的。”
….
張田的眼中浮現出了濃濃的感激之色,不斷地向石承道謝。
石承擺了擺手,然后又接著問道:“我聽說驅使流民們涌入京畿的動機是一則流言,能不能跟我細說一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承在這些天和形形色色的人的接觸中,其實也多多少少地了解到了眼下大量流民涌入西漠王城的一些原因,原本他并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但自從上午和趙平見了一面后,石承心中突然多了一些不一樣的想法。
“如果說眼下最讓西漠國朝廷頭疼的事情,難道還會有比大量流民涌入京畿更重要的嗎?”石承心中暗想道,“細細想來,能鼓動這么多流民進京謀生的流言也確實不簡單,倒是值得根究背后的原因。”
“那個流言……”張田想了一下,“其實挺簡單的,就是說有大魏和王城里的豪商要在王城大建作坊和商會,急需人手。反正我們這些人已經是光桿一條了,不如過來碰碰運氣。”
“就只有這些嗎?”石承追問道。
張田苦思冥想了好一陣,搖頭說道:“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們可知這流言的來源?或者其中有什么蹊蹺之處?”
張田還是搖頭,“這流言在鹽州那里傳得很廣,所以我實在不知它到底是出自何方,也沒感覺出來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張田的一個同鄉在一旁應和道:“是啊,就是因為流言傳得太廣,俺們老家的官府那段時間也是到處抓人,但因為離開家鄉的人實在太多,后來一氣之下便把州里的契塔商人全部抓了起來,后來怎么樣我就不知道了。”
鐵面不屑地哼了一聲,石承也搖了搖頭,吳能、張田和其他幾個沒有那么心直口快的隨從們則是面露尷尬之色。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先去問路吧。”石承擺了擺手,不過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準備回家后給趙平去一封信。
在巷子里走了一段路后,站在石承身后的張田看到了不遠處一個正在水井旁洗衣服的中年女人。張田對石承說道:“老爺,前面的那個女人沒準就是那個王二娘,您在這里稍待,我先上去問一問路。”
石承點了點頭,張田則是快步走到中年女人的身后,問道:“這位大姐,敢問這巷子里有一戶姓呂的人家嗎?家中有夫妻二人和一兒一女,夫妻二人大概將近五十,兒子在碼頭做工,女兒在一個員外家中做侍女。”
正在洗衣服的女人并沒有什么反應,而是繼續在洗著盆子里的衣服,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張田心中微感奇怪,又問了一遍,但是女人仍然沒有一點反應。
“不會是耳朵不好用吧?”張田心中暗想,他抬高了聲音,大聲地問道,“大姐,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中年女人終于有了些反應,她抬起了頭,輕輕地舒展了一下有些駝的后背,然后轉過身問道:“誰啊?有什么事?”
….
此時石承等人也跟上來了,方才張田問話的過程他們也看在眼中,石承便靠近了些,和顏悅色地問道:“這位大姐,我們是做生意的商人,想要向你打聽個人。”
女人轉過了身,但當她近距離看到石承的臉時,整個人的身子都不由得抽動了起來,血色也緊跟著沖上了女人的臉龐。
中年女人此時的神情很難形容,她臉上的盛怒夾雜著哀傷與瘋狂。女人二話不說,直接彎下腰抄起了腳邊的搗衣杵,隨后她掄起了胳膊,握著手中的木棒劈頭蓋臉地向石承砸了過去,一邊砸一邊罵道:“殺千刀的西狗子,去死!去死!”
一行人都懵在了原地,石承連忙用手擋住了女人的木棍,為自己辯解道:“大姐,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女人仿若未聞,仍然自顧自地揮棒亂打,一邊打一邊哭罵了起來,其中夾雜著的很多詞匯還是石承所聽不懂的。
不過張田他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們連忙上前,把女人和石承隔了開來,不過女人還在一個勁地哭罵著,石承手下的幾個隨從的臉上很快就多出了幾道指痕。
旁邊的行人們都聚了過來,好不容易才把中年女人給勸回了屋。
一個青年用警惕的目光看了看石承,問道:“公子您好像不是西漠人吧。”
“呃,我確實不是西漠人,是來貴國做生意的商人,本來想找剛才那位大姐問下路,但是不知道她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您是從半島洲那里來的嗎?”
“不,我是從聯盟汗國來的。”石承很誠實的答道。
青年的臉色冷了下去,“這樣啊,不知道你打算找誰?”
“是一戶姓呂的人家。”張田一邊回答著,一邊摸著自己那張被撓得火辣辣的臉,“老夫妻大概五十歲左右,有一兒一女,兒子在碼頭做工,女兒在大戶人家做事。”
“你們說的是呂伯吧,你們跟我來吧,正好我家和他家隔得不遠。”
“有勞了。”石承和吳能都道了聲謝,不過鐵面還是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仿佛剛才發生的事情與他全然無關一樣,一行人跟著年輕人略顯狼狽地離開了中年女人所住的茅草屋。
走在路上時,年輕人突然對石承說道:“你們也別怪王大姐,她的老家其實不在這里,而是在西部邊地上的礫州,是她的表弟見她可憐才把她接到了這里,時不時地接濟一下。”
“不過在下應該沒有得罪過她吧?”
年輕人并沒有回答石承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四年戰爭那會,她和她丈夫一同被作為民夫給征發走了,隨著官軍打到東丹王城的城下時挨了你們契塔人一炮,她家男人當場死了,她的耳朵也……”說到這里,年輕人回頭向茅草屋努了努嘴,“你們也看到了。”
“原來如此。”吳能點了點頭,隨后嘆了口氣,眼睛看向石承,道:“也難怪她會對你有那樣的態度。”
石承卻沒說什么,臉上也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很平淡地說了句,“原來是這樣啊。”
年輕人看到了石承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盛,不過他倒也沒再說什么,只是冷哼了一聲后就不再說話了。
怪客心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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