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星月
清晨陽光普照,是一個大晴天,風也不大,偶爾卷過,掃起幾片落葉。唐思在手機鈴聲里睜開了眼睛,她摸過手機,閉著眼睛隨意應聲。
“喂,是唐小姐嗎?對,我就是楊經理。”
“嗯?”
唐思想了起來,是那個中介。
“啊,我就是幸福置業的楊經理。嘿嘿,這么早打擾您,您吃了早飯不?”
唐思抬頭看了看鐘表,已經九點半了。
“哦。吃了吃了。您什么事兒?”
楊經理心道果然,他昨天特意去了趟那個房子,看見有人從里面搬了出來,說明房子已經騰好騰空了,可唐思卻不見人影,肯定出了岔子。
“啊,就是,就是房子的事兒,嗨,我這不是不了解行情嘛,我昨天打聽了,現在價格是漲了些,可也只是小幅度的浮動,沒那么大價差。”
唐思閉著眼,還沒睡醒,她打了個哈欠:“我知道,這樣吧,現在是九點半,十一點,我去您店里行不行?”
楊經理似乎不放心,執意要來接她,唐思拗不過,應下。
她起身洗漱,隨意吃了點東西,給隋塵霄打電話還是沒人接,一晚上沒回來,電話也聯系不上,唐思隱隱有些焦躁。
楊經理不到十點半就在樓下等著唐思,唐思帶上了所有的證件,他看見了厚實的檔案袋,才把心放進了肚子。
手續辦的很快,楊經理流程熟練,又不用貸款,當天下午就完成了過戶,房子已經騰空,里面也沒什么可收拾的東西,辦完了手續,收到了錢,唐思連看都看房子一眼。她滿心都是銀行卡上的數字,踏實的感覺蔓延浸透。
這個楊經理害怕她反悔,咬牙又添了五萬,一共給了六十五萬。唐思揣著這六十五萬,心里又熱乎又酸澀,她想這下應該能留住唐琳琳了吧,也許她還能用這錢在祁陽買個三四十平的一室一廳,頂樓也行,也不用裝修,這樣她們就有家了。
唐思越想越高興,自己細細盤算著,彷佛已經看見了自己穩穩當當的日子,她急于和別人分享,拿起手機就給隋塵霄打電話,嘟嘟悠長的通信聲傳來,這次電話終于有人接了,只是這聲音尤為的陌生。
“誰?”聲音冷漠又不耐煩。
“呃,這是隋塵霄的電話嗎?”
隋南山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隋塵霄,開口道:“是。只是他現在還接不了電話,手術剛做完,麻藥沒過,他還沒醒。”
唐思:???
隋南山坐在沙發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長的很漂亮,穿著打扮很普通,多半又是一個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這大概就是劉瑩說的那個讓隋塵霄和老爺子吵起來的女孩,隋南山皺眉,他雖然不喜歡大兒子,但是也不想他被別人當梯子用。
“唐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唐思沒想到,接她電話的居然是隋塵霄的父親,而更讓她擔心的是,隋父說隋塵霄發生了意外進了醫院,她急匆匆趕來,雪白的床單又開始晃的她頭暈,她很想看看他的傷卻不敢動他,也無法確定他的傷是否嚴重,心頭正煩亂,還被人盤問,唐思口氣不太好。
“普通工作。隋老先生,隋塵霄他究竟怎么受傷的?傷哪了?嚴重嗎?”
被喊成隋老先生,隋南山差點噎住,他透過病房的門玻璃打量了一下自己,衣衫革履,身形挺拔,打眼一看還是個年輕的中年人,他還不用喊“老”這個字吧。
隋南山臉色微變:“呵,他怎么受傷的,唐小姐還不清楚?”
隋南山倒是沒想到,隋塵霄還是個情種,這么豁的出去。
唐思聽他說話陰陽怪氣,有些煩躁,尤其聽隋想說過隋家的舊事,在她眼里,隋南山就是渣男一個,她不想理會,索性就低頭看隋塵霄,隋塵霄露在外面的手背還有些刮傷,額頭也有擦傷,看起來很像摔得,她心里難過,呼吸急促,默默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臉貼在他的胳膊上,試圖緩解周圍環境帶來的眩暈和不適。
隋南山看的火大:“唐小姐還真的是臉皮厚,我索性就挑明了,別管阿霄怎么喜歡你,你唐思這輩子,也進不了我隋家的門。”
隋南山說完,氣呼呼甩門出去,走之前還不忘和值班護士講明,不讓唐思陪床。唐思閉上眼睛,努力尋著隋塵霄的氣息,極力的忽視消毒水的味道。
“嗯,怎么了,是不是被他氣著了?”
唐思驚訝的抬頭,病床上的隋塵霄睜著眼睛,笑的和煦。隋塵霄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對著隋南山,后面唐思推門進來,依賴在自己的身邊,頓時他就更不想醒了。如果不是隋南山咄咄逼人,隋塵霄可能會一直裝睡。
唐思看見熟悉的笑容,突然眼淚涌出,她用手背擦了擦,笑著說:“房子賣完了,賣了六十五萬呢,比預計多了二十五萬,我厲害吧。”
隋塵霄費力抬起手,撫摸她的眼角:“厲害。”
唐思就勢貼著他的手:“我打算存八萬,剩下的在祁陽買個小房子,頂樓的那種一室一廳的,不用裝修,簡單收拾就行,這樣我也算有自己的家了。”
隋塵霄笑容收斂,嘟囔著:“這可真是一個壞消息。”
唐思沒聽見,她起身給他倒了杯水,用棉簽沾了沾,給他潤了潤嘴唇:“你剛醒,不能和太多水,先濕一下嘴。”
隋塵霄淡淡的應了聲。
“到底是什么回事?你傷哪兒了?怎么受傷的?”
“你這段時間可真倒霉啊,要不要找個寺廟拜拜?”
“餓了嗎?吃點什么?”
“不對,我得先喊醫生過來。”
“對了,你要不要上廁所?”
“你的褲子呢?”
隋塵霄靜靜的看著她,聽著她細細的嘮叨聲,甚至不避諱的要扶起他上廁所,他敏感的察覺唐思對他的態度變了。
隋塵霄心中隱隱的期待,又怕失落,他試探的靠在她身上,讓她帶自己去廁所,她紅著臉,努力扶起他,帶他站定,悄悄背過身去。隋塵霄輕笑:“你讓我自己來?我胳膊疼,都上了梁山了,不差這點歃血為盟。”
說完亮晶晶的眼睛看著對方的頭頂,唐思差點笑了,說的這是什么比喻,她只糾結了片刻,轉身就認真的幫他解開褲子,一只手還牢牢地摟著他的腰,側過臉的瞬間,他看見雪白的肌膚上通紅一片,在昏暗的廁所壁燈下,顯得朦朧唯美,隋塵霄發現自己迅速起了變化,低低咒罵一聲,制止對方。
“停,停,松手,你轉過頭去。快點。”
唐思無語,嘟囔了一句,老老實實的轉過頭去,還不忘反手摟著他的腰,他腰腹上似乎有傷,時不時抽氣一聲,唐思不敢太用力。
解決了生理問題,兩個人一步步挪回了病床上,隋塵霄額頭直冒冷汗,剛躺下,醫生正巧過來查房,看見病人醒了,招呼唐思幫忙。
“往上撩一點。對,好。”
醫生轉頭檢查傷口,也是這時候,唐思才看見他腰腹上的繃帶,手掌寬的繃帶密密的纏了一大圈,也許是剛剛上病床動作大了,隱約滲出了血跡。
“嗯,還可以,再觀察兩天,看看后續恢復情況。胳膊抬起來,頭左右晃一下,好,唉,你可真幸運,差那么一點點,你就去找閻王爺打牌了。小伙子,以后開車小心點。”
醫生轉頭和值班護士下了醫囑,又囑咐了唐思幾句,才轉身出了病房。
唐思臉色發白的看著他的繃帶,嘴唇有些哆嗦,眼前又開始出現血色、白床單的幻影,隋塵霄一看情況不對,慌忙攥住她的手,嘴里哄著:“唐思,唐思,你看著我,看著我。我沒事兒,我好著呢。”
“你要是在醫院呆不了,咱們現在就出院。回賓館,或者讓方堯來接我們,我們回家。唐思,你說話啊,說話!”
隋塵霄有些著急,左右看看,身邊沒有橘子,只得把人抱緊,抱在懷里,又想起自己的繃帶可能也是藥味消毒水的味道,又把人扯出懷里,緊緊攥著她的手。
唐思感受著他手上的溫度,漸漸回神:“隋塵霄,你還在,對嗎?”
“對,對,我還在,在,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且死不了呢。”
唐思愣愣的看著他,掙開他的手,雙手捧著他的臉,她不敢用眼睛去看,只用嘴巴去感受,她急切地確認眼前地人還帶著體溫,帶著氣息,甚至還帶著能回應她的反應。
隋塵霄被唐思的反應驚呆了,隨后就是懊惱,這么熱切熱情的吻,為什么發生在病房里,為什么發生在他什么都不能做的時間段。可漸漸的,隋塵霄就想不了那么多,他環保住眼前的人,感受著她的不安和恐懼,努力用更清晰的觸感去感染她,回應她,并被她帶進更迷亂激動的幻境中。
“咳咳咳,打擾一下。”
一個陌生的聲音隨著敲門聲,一起傳來。
唐思回過神來,看見病房門口站著兩個警察,想起自己剛剛干了什么,唐思不自在了,面紅耳熱的站起身,因為動作太快,差點把椅子帶倒了。
“小心點,別磕到。”隋塵霄的聲音溫柔極了。
唐思更不自在了,她低著頭站在一邊。
隋塵霄這會兒正滿足著,心情很好,雖然被打斷了有些不爽,可這病房的環境也確實不怎么樣,別說唐思犯病,他也討厭這股來蘇水的味道。
“您好,我是負責處理您這起事故的警察,我叫唐會,這是我的同事范永川,麻煩您再把當時的情況說一下。”
隋塵霄點頭,隨后跟唐思說:“你去幫我買一份粥來,不要甜的,要咸粥。再買兩個肉松餅,哦,買點橘子上來。”
唐思知道他是支開自己,可眼下的窘境,她巴不得躲開這場面,抓起包就走。
“慢點,別摔了。”
“看著路啊。”
“買一份就行,買多了你提不動。”
這會兒,別說唐思了,兩個警察牙都酸了,唐會看看范永川,眼神詢問,范永川沉默的點點頭,唐會眉頭微挑,這案子有意思了。
醫院里就有食堂,琳瑯滿目,南北雜燴,什么都有,唐思買了幾樣,又買了兩盒鮮奶,一些水果,零零碎碎一大堆,提著就往回走。
“唐小云!”
唐思轉身看了眼身后,沒有理會。
“唐小云,你給我站住!”
張淑梅看她不理會,快走幾步攔住了唐思,上下打量著她,眼里的氣憤和恨意不加掩飾。
“行啊,你,現在長本事了,知道找靠山了,怎么,你還想趕盡殺絕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唐思轉身就走,張淑梅哪里肯干。
“不知道?好個不知道。”
那天唐思帶人上門與唐元海對峙,張淑梅看情勢不好,卷了自己的貴重物品就走了,下午的時候唐元海突然打了一個電話來,意思就說他馬上有一筆錢了,可以再買套房子,只要張淑梅給他養老,房子以后就是她的,張淑梅喜出望外,和老公徐來商量了一番,把唐元海接到了她租房的地方。第二天唐元海接了一個電話就出去了,回來就跟徐來借車,徐來本不想借給他,可張淑梅轉身把鑰匙給了唐元海,誰知道,他一出去就再沒回來。晚上十點的時候警局打來了電話,說是唐元海開車出了事故,人和車都被扣押了。
張淑梅接了電話,簡直晴天霹靂,她急忙忙趕去了警局才知道唐元海沒在警局,而是在醫院,張淑梅趕去醫院,唐元海躺在病床上,出氣多進氣少,渾身上下都是傷,他見張淑梅來了,交代給她一個電話號碼,說只要打這個電話,對方就給一百萬,張淑梅又驚又喜,接過唐元海給的電話就聯系,奈何對方就是不接。等第二天她再去找唐元海的時候,才知道交通肇事改成了蓄意謀殺,唐元海被拘留了,禁止探望。張淑梅輾轉打聽了一下,才知道被撞的是唐思的那個姘頭,就那個潔癖到不進她家門的帥哥,徐來說這肯定是唐思設的圈套,就為了那套房子。
徐來不是張淑梅和唐元海,他沖動過后,細細的琢磨了一下,發現了這件事的漏洞,他原本想找個懂行的人先問問情況,還沒開始就出了這檔子事兒,徐來說,讓她找唐思。不管怎么樣,先把唐元海整出來。
張淑梅馬不停蹄的跑去徐來說的旅館,人沒在,她拍了下腦袋,她姘頭在醫院,她肯定也在醫院,轉頭就奔醫院來,還沒進大樓就看見了唐思。
張淑梅眼見一百萬打了水漂,急紅了眼,口不擇言:“你敢說不是你,不是為了你,他為什么這么做?不是為了你,他至于拿自己作餌,讓自己受傷就為了讓唐叔叔進監獄,不是為了你,他怎么不躲開,唐叔叔說了,他能躲開的,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是他自己!!”
唐思愣了,耳邊還是張淑梅的咆哮聲,復讀機一般,她說隋塵霄是故意受傷的,他曾經說過,一切交給他。
就是這樣的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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