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情意
風(fēng)將二人的發(fā)梢吹起,河岸邊上的草叢都俯下身子,水面泛起波紋,二人相顧無言于岸邊。
霍修遠(yuǎn)見她似乎被自己這話嚇得呆愣了,朝前一步,孟穗歲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穗歲,我……”
“阿怪,我承認(rèn)當(dāng)時初見你時便喜你的顏玉之顏,但我,我不曾想過會……”
“你心里還是放不下李君屹,即便他如此待你,你還是念著他。”
霍修遠(yuǎn)眉眼耷拉下去,眼中充滿無奈,他是一朝太子,不是天神,不能用手段將她腦子里關(guān)于李君屹的影子抹去。
這似乎是一個無法逃出的劫數(shù),孟穗歲于他,李君屹又于孟穗歲,至于那個無法感知的冰塊人到底有沒有劫數(shù),至少此刻他們不得而知。
“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會一直守護你便就不會食言,”霍修遠(yuǎn)怕她心中帶著負(fù)擔(dān)寬慰道:“這是我的決定,是我無法抑制的心,今日同你道明,無他意,只愿你能明白便足矣。”
孟穗歲果然是沒有看錯人,從見他的第一面就從那面相大抵猜想他的為人,她阿爹曾說過,感情一事就好比中蠱,根本無法控制心智,也沒有值不值得,只是受心底的鬼使神差驅(qū)使。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也很亂,自己一直當(dāng)阿怪是好友,一如李弘毅一般,可是卻真不知自己的心里到底對李君屹是怎樣的感情。
“我們先回去,此處風(fēng)大,你不能久吹。”霍修遠(yuǎn)率先打破兩人間的沉默,將心中的話告知了她,日后也不必再對她藏著掖著,心里舒嘆了口氣,不然一直憋屈在無人明白的心底還真不是他的作風(fēng)。
二人回宮后,孟穗歲將自己關(guān)在屋中,她趴在窗臺前無神看著后院處被風(fēng)猛搖的樹枝,用手敲著額頭,到底為何會這般,明明李君屹是個惡鬼,自己居然有一天會擔(dān)憂惡鬼的處境,莫不是腦子被河水倒灌了進去,她還給自己診斷起脈來,重重嘆了口氣,看樣子一時半兒還真好不了了。
“醫(yī)者難自醫(yī),你若身子不適,本宮去傳喚御醫(yī)前來!备邖乖戮谜舅砗蠖疾辉l(fā)現(xiàn),瞧她一直在摸著自己的脈,還眉頭緊鎖的樣子,不禁讓人擔(dān)心起來。
孟穗歲回頭一瞧,桌上早已經(jīng)放滿了各種點心,聞著清香都不禁垂涎三尺,顏色形狀各不相同,雕刻的動物樣貌更是看著尤為可愛生動。
“嵐姐姐何時來得?”她剛要行禮就被高嵐月扶起身來坐在桌前,“我無事,懂岐黃之術(shù)的人總是會有些怪毛病!
高嵐月瞧孟穗歲一直呆坐著望著糕點發(fā)愣,便挑了一塊小貓狀的橙色糕點遞到她跟前,微笑著示意她嘗嘗:“穗歲,這些糕點可都是太子精心叫人準(zhǔn)備的,又怕你念家,還特意尋了懂晉朝菜系的廚子來,你嘗嘗是不是同你所吃一樣。”
孟穗歲接下她手中的糕點,可久久沒有咬下一口,一直看著面前溫婉的女子,想起北朝那位熱情拉著同自己以姐妹相稱的太子妃,誰真誰假,還真能感受得出來,她嘆氣道:“嵐姐姐,想來阿怪與你應(yīng)該也是舉案齊眉吧。”
皇宮的女子哪能允許有自己的主張,能遇上一個相濡以沫又貼己的夫君都誤以為是天上掉餡餅砸中了自己。
看高嵐月滿帶笑容的臉便就知曉,她是遇上了好夫君,“本宮與太子是青梅竹馬,還未及荓就成了太子妃了,這些年得太子照顧了。”
她握緊了孟穗歲的手,轉(zhuǎn)言道:“穗歲,本宮于他只是攜手相陪的人,你才是他一直放在心里的那個人,從北朝回來后,他便常常一人對著一方手絹發(fā)愣,雖什么也不曾言說,本宮知曉,他心中定是有一個日日相思之人。”
孟穗歲從她手中抽離開來,拿著那塊精致的糕點仔細(xì)端詳著,若是霍修遠(yuǎn)截下了花攆,若是當(dāng)初誤嫁之人是他,自己恐會幸運得多。
可是世間陰差陽錯總是曲折離奇,不知下一個拐點會發(fā)生何事,也不知自己的情會落在哪一處,多情自古空余恨,又沒有七竅玲瓏心,總是要栽在有羈絆之地處。
高嵐月見她不曾言語,也便拿了一塊糕點輕咬一口,還真是口齒留香,半晌道:“本宮不是太子的說客,任憑哪個女人也不想同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本宮只是想同你道明太子的情意,也知曉你的身份,他所愿便是你能歡喜平安,你順意了他才會舒展眉頭,這也是本宮所愿。”
“嵐姐姐,你和阿怪的恩情,穗歲一輩子都會謹(jǐn)記在心中,”孟穗歲眼中泛起晶瑩的光芒,鼻頭些許微紅,“情不知所起,無處言說,嵐姐姐應(yīng)道懂其中之意!
高嵐月微閉眼點點頭,同是深陷在一堵紅墻身后的女子,也同經(jīng)受著看不見為一人深情的感情之路上,只這一言,便了然于心,只是自己比較幸運站在白晝里,可是孟穗歲卻陷入了一直往下沉的泥潭中。
她們兩人說了一個時辰的閨房話,高嵐月不想過多叨擾她那羸弱的身子,便命新來的宮女前去弄些姜湯來。
她走后,孟穗歲又獨自一人趴在窗臺上,夜色籠罩著整個東宮,燭火在隨意竄動著,不管是在北朝還是在燕朝,身處紅墻中總是會覺得自己被囚入其中,即便自己生出翅膀,恐也是飛不過那堵高墻。
門吱嘎一聲,一個侍女端著姜湯進來。
“您身子本就不好,吹了風(fēng),還是喝點姜湯防著要好!
“放著吧。”孟穗歲有氣無力無心應(yīng)答著,可這聲音怎么聽著這般耳熟,疑惑著回頭看過去,妙芙正眼中含淚地站在自己身后。
“妙芙,你,你怎來了此處?你……”她說著上前拉著她的手一直揉搓著,眼下也不知要同她說些什么,說出來的話都是前言不搭后語的,還以為他們真當(dāng)自己死在了懸崖之下。
妙芙用袖子揩拭著自己臉蛋上的淚花,心疼主子道:“王妃,您怎又瘦了,莫要太過憂神才是。”
“這里人影森森,守備森嚴(yán),你是如何進來的?”孟穗歲想起阿怪之前曾許諾說過要是瞧著眼生鬼祟之人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撩起她的袖子檢查,又替她把脈瞧瞧。
妙芙被她這疑神疑鬼的樣子逗樂了,輕輕拍著她的手背低語道:“王妃放心,奴婢可不是一人進得此處。”
早前霍修遠(yuǎn)差人前去陵城打探有關(guān)李君屹的消息時,李弘毅暗中也發(fā)現(xiàn)了那群人,起初還以為又來一幫子暗衛(wèi),可沒想到是燕朝的人,北朝素來和他們交好,李君屹又不曾和他們生過什么間隙,謀害應(yīng)當(dāng)不可能。
這一細(xì)細(xì)打探出來才知原來是燕朝太子的人,李弘毅便尋人暗中跟著,這便打探出了孟穗歲的消息出來。
白日孟穗歲一人在河岸邊游神時,除了霍修遠(yuǎn)派遣跟隨其身側(cè)的那幾個侍衛(wèi)和侍女,還有躲在樹叢中不敢吱聲的妙芙,她特意求得李弘毅帶她前來尋王妃,沒料到果真在此處碰到,但又不敢輕易露面。
當(dāng)時霍修遠(yuǎn)的心思全在眼前之人身上,哪里能察覺出那時背后的樹叢藏著一個外來人。
眼下妙芙能堂而皇之出現(xiàn)在東宮,也是碰巧新來了一批宮女,自然不是她一人能混入其中,此時此刻李弘毅和燕朝太子恐是在會談中。
妙芙拉著孟穗歲的手情緒有些激動,在河岸的對話她是聽得一清二楚,“王妃,王爺并非棄了您,他雖回京了,但也是誤以為是京中人將你擄了去,他單槍匹馬闖了回去,呼喝恪親王和風(fēng)冥都留下來,最近京中傳來消息,他……”
“他怎么了?”
“皇上不喜他辦大運河一事,已經(jīng)將他下獄天牢中了。”
孟穗歲心被揪起來,本想逞能想道終于見得他惡有惡報時,可顫動的聲音出賣了她,越說越著急,越說眼淚竟然不受控制掉了下來。
“妙芙,我恐是病了,他下他的獄,與我何干,分明他那般待我,憑什么要我擔(dān)心他!”
一向巧言善辯的妙芙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她,之前種種自己是陪著她一同見過的,對于祈王此番所作所為,旁人都會有怨,更何況還是枕邊人,可王爺又絕非如此絕情。
“王妃,恪親王說一切在于您的選擇,眼下您掉入懸崖他人都知曉,若是您留在燕朝也是極好,奴婢瞧著燕朝太子一心為您,想著也不會讓您太委屈。”
今夜難以入眠,孟穗歲抱著被子輾轉(zhuǎn)反側(cè),如果真如妙芙所言,世人都知祈王妃掉入懸崖命喪黃泉,宋云兮也不用再擔(dān)憂自己的身份,若自己求得阿怪,想必也能從高墻中脫身而去,可她腦子一直浮現(xiàn)一人身影,讓她猶豫不決。
腦中如亂麻,怎么也理不清頭緒出來,她摸著腰間的玉墜子,嘴里喃喃著求得她阿爹阿娘要如何做時,突覺脖子膈得慌,從枕頭下摸出一個玉扳指出來,這才想起這東西是出嫁那日宋云兮送她之物,自己隨身攜帶的也只有這兩件至關(guān)重要的東西了。
她舉著晶瑩剔透的扳指嘆氣瞧著,無意間透過燭火看到扳指里面有刻著幾個若隱若現(xiàn)的幾個圖案,這便勾起了她的好奇心,立馬鯉魚打挺坐起,用筆描摹出來。
越瞧這幾個圖形越像字,聽阿怪曾提及,他的書房收錄著好些讓人瞧不懂的圖形字跡,好奇心作祟下便拿著宣紙去書房翻閱相關(guān)典籍。
“穗歲,這么晚怎還不歇息?”霍修遠(yuǎn)剛巧起身就看見她推門而入。
“我有事要同你說。”
“正巧,我也有事要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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