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自家人
妙芙遵照王妃指示連夜奔走想盡早去臨安城尋救兵,可哪知還沒到城門口就被一群地痞攔住了去路。
“這是哪一家的小妞呀,瞧這身打扮,想必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吧。”
“喂,把你值錢的東西交出來。”一個看著年歲不大,但已然混成這群人的老大的少年,手里拿著一個彈弓,斜鬢發遮擋了一半的額頭,掃視著面前的姑娘。
之前她們二人走得過急,身上壓根兒就沒有銀兩,再者她是一個侍女更不可能有什么值錢的首飾,妙芙將手上的鐲子取下,那還是先前王妃親自挑選替她戴上的。
“各位大哥行行好,我只是一個落難人家的婢女,我家主子有難,求大哥們放我過去,日后必定答謝。”妙芙一想到王妃落在深不見底的陷阱中沒有半點回聲就急得眼眶都紅了起來。
可她這話似乎沒有什么可信力,那群地痞抖著腿打量著她身上值錢的東西,還大放厥詞說著自己不同其他卑劣之徒,他們只劫財,只要給了他們想要的東西,自然就會放她過去。
一個小嘍啰眼尖看到她一直捂著懷中的一塊墜子,露出的半截能看出成品確實不錯,上前就要去搶她手中之物。
那玉墜是王妃最珍惜之物,此刻又是救命的信物,妙芙掄起手中的樹枝,連連往后退,可這反而激起了那群地痞的勝負欲,那個小嘍啰一腳就踢翻了她手中的樹枝,還大聲嘲笑起來。
妙芙被團團圍住,一群地痞使勁兒掰開她的手,叫喊聲求饒聲不間斷的涌入在一旁等待勝利果實的老大耳中。
“各位大哥求你們了,我家主人真的等著我去救命,求你們大發慈悲……求求你們……放了我……”
那個少年用手指掏了一下耳朵,咳嗽一聲喊道手下住手退開,他看向被泥土包裹下的姑娘,整個手已經青一塊紫一塊,手指還有點變形。
他撓了一下額頭的鬢發,一副鄙棄的樣子,拿起彈弓朝她臉龐的地上打過去,“你走吧。”
“老大,她手里的那塊玉應該很值錢的,不能放啊。”
“是啊,說好的,我們只劫財,行不走空是這行的道理。”
“你們吵死了,”他單腳倚靠在身后的樹干上,抱著胳膊不耐煩道:“我是老大還是你們說了算,要跟著我就聽吩咐辦事,不聽滾蛋。”
手下那群小嘍啰低聲埋怨幾句都讓出一條道來。
妙芙臉上滿是塵垢,匍匐在地連連叩頭道謝,剛起身想要快速跑時被身后之人喊住,“喂,你叫什么名字?”
“妙芙。”她嚇得回應聲極小,生怕這群地痞會反悔。
語罷,少年小虎拿著彈弓打在她面前,“既然你說你要救你主子,那想必你主子很有錢,不如這樣,你帶我們去找你要找的人,到時候我們也算是你主子的救命恩人,好處總歸要有的吧。”
他的話讓那群蔫頭耷腦的小嘍啰們瞬間就活了過來,立馬拍著手歡呼他們老大是有大智慧的。
妙芙冷靜下來,他們一心想要錢,如此可利用此點讓這群地痞送自己進城,借由他們打聽消息總比自己人生地不熟去尋要快得多。
她壯著膽子問:“那,那你們知道臨安城城東家的孟家武館嗎?”
“孟家武館?”小虎蹬著腳走到她跟前,仔細打量她一番,摸著下巴道:“你是他家的侍女?”
“差,差不多。”
“你是他家侍女不知道昨夜他家被滅門了?”小虎圍著她走一圈道:“分明就是你在撒謊。”
“你,你說什么?”妙芙張大嘴巴話卡在喉頭處,一頭冷水從頭到腳澆灌下來,“滅,滅門?”
聽說昨夜三更天更夫打更看到孟家武館大門敞開,屋子亮堂堂的,都知孟將是個熱心腸的人,他本是想要進去討口水喝,剛踏入屋子就看到里面橫七豎八全躺著尸體,孟將也是被一劍封喉,嚇得更夫連滾帶爬出了門口。
今日一早官府的人才將尸體收了去,城中對于這樁滅門案傳得沸沸揚揚。
“喂,你到底是不是他家的侍女?”小虎見她發愣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可她若是,又是怎么逃出來的。
妙芙握緊手中的玉墜,她要如何告知王妃此事,用手摸著淚水跪在地上求道:“大哥,我家主子掉落在城郊陷阱中,能不能……”
她已經哽咽到說不出來話了,只怕王妃聽了估計連半條命都沒了。
虎子轉身朝身后走去,復行幾步發現地上的人還未起身,他朝她嚷道:“跪著干嘛,帶路啊,還想不想救你家主子了。”
妙芙握緊手中的墜子連忙跑著上前,一路上一直在編排著要如何隱瞞此事,可要如何瞞得過去。
燕朝的馬車緩緩行走在去臨安城的路上,霍修遠一直照顧著熟睡中的孟穗歲,以往都是他人照顧著自己,沒想到每次碰到這個女子,總能忘卻身份去顧及她。
他剛伸手將她額頭的碎發往耳后挽起,孟穗歲便醒了過來。
“我驚醒你了?”
孟穗歲搖著頭沖他微笑,發現他的手掌被包扎著,手腕處還有條類似紅鞭子的印記,不用猜想,定是昨日救自己所傷。
“對不起,你一再救我,我卻一再弄得你遍體鱗傷,”她說著起身,“這紅印記是我打的吧。”
“不是,”霍修遠莞爾一笑,從來就不曾怪過她半點,“是我昨日一腳踏空自己傷著的,跟你沒有關系,即便不救你,我手上也會被磨出印子。”
孟穗歲知道他這是不想讓自己內疚自責,那印記分明就是昨日因自己過度害怕拿著樹枝揮的傷痕,不過她也沒急著認下這份罪,順著他的話道:“原是這樣啊,既然我是你順手救起,那我就不用跟你客氣道謝了。”
“你這丫頭,真是……”霍修遠見她精神恢復過來,不由得也覺心喜,還拿自己搭茬,無奈輕輕點著她額頭,“好不客氣。”
孟穗歲眉眼高揚,這暈死后的睡眠果真要比平常好得多,她掀起一旁的窗簾看向外面,道路十分眼熟,知曉她快要回家了。
這樣的場面曾在夢里期許了好久,尤其是剛入北朝時,每天夜里都能看到她阿爹站在家門口等她,回家后還擺著各種甜食,但也常常要她背完《女則》再吃,跟小時候一樣。
可她常常拿著書就眼皮就開始打盹,偷摸換成醫書配藥,有時還拿她阿爹當成試藥對象,有好幾次弄得他中毒去尋大夫。
事后孟將只是罰她抄書背書,背不出才挨手板子,但又不忍她難過不理自己,隨即拿著糖葫蘆前去和解。
“穗歲,我先安排你和你阿爹見面,等我拜祭晉朝皇上后再來接你,也一并將你阿爹一起接走。”霍修遠不知從哪里買到的糖葫蘆遞到她跟前。
孟穗歲嘴里發苦,這根糖葫蘆來得恰到好處,只是還沒接過,馬車突然轉彎,糖葫蘆掉落在她裙邊,而她的頭也磕碰在一處車棚上。
霍修遠扶起揉著她的頭,沖外面惱道:“你們干什么吃的!不是讓輕緩一些嗎?”
“太子恕罪,不知從哪里竄出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驚擾了圣駕,請太子責罰,微臣這就處決了他們。”
“要打要罰悉聽尊便,但此事跟我這群兄弟沒關系,跟這女的也沒關系。”
只聽得一鞭子抽打在那不懼此等場面的少年身上,大將軍拔出手中的劍來。
“手下留情。”孟穗歲摸著頭掀開簾子,看向跪在一旁的幾個身著粗布麻衣的少年,那少年狠狠瞪著大將軍。
“王妃!”在那少年身后跪著一位滿身污垢的女子,她聽到熟悉的聲音后驚喜地抬頭,果然是她掛念的主子,跪著朝前幾步道:“您,您沒事了?”
孟穗歲見妙芙如此狼狽,立馬跳下車去扶起她,摸著她臉上塵垢心疼道:“你怎么弄成這般?受傷了?是誰傷得你?”
小虎抬頭一望,剛想說是他時,看到面前女子的樣子愣住了。
“小虎?是你!”孟穗歲的驚訝狀不亞于他,剛才那不懼事的口吻那倒是在理了,她腦子一直回不過神來,拉著妙芙的手難以置信道:“你們怎么碰到一起的?小虎你是不是又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當!”
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還真打了自家人。
小虎是窮苦人家的孩子,孟穗歲還曾給他娘義診過,那時就撞見過他劫東西來當藥費,還是街頭出了名的混子,被她教訓了幾回倒是收斂了。
后來才知道他專劫那些富貴人家的東西,變賣后散給一些窮得不能自理的人家,自詡是個俠義的地痞,其他勾當絕不會做。
孟穗歲出嫁時還自發集合了一群地痞送她出城門,也算是回報了她曾救過他娘的恩情。
小虎見著熟人立馬就騰跳起來,拍著腦袋理清剛才發生的事,“小大夫,你不是嫁給了韓將軍嗎?怎么變成王妃了?怎么又坐在這哪一朝太子的馬車里?”
“亂說話要被割舌頭的,”孟穗歲嘿嘿幾聲,轉眼就垮著臉道:“妙芙是你打的?一群身強體健的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還自詡俠義?小虎,你之前可答應過你娘要好好做人的。”
“這……”小虎語塞,他回看了一眼妙芙,撓著頭將懷中彈弓扔給她,“你打回來。”
“我,我不要,”妙芙將彈弓遞給他,可對面之人并不接著,她只好握在手里,一直在回想著孟家滅門一事。
“你怎么了?”孟穗歲察覺她神情不對,拉起她的手要診脈,往她身后尋摸一圈,小聲道:“你進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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