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思念
“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只有我能陪在阿戰身邊,而你,從來都只是他的過客而已,楚顧問!
費斯少一直背對著楚楓站在窗邊,望著另一房間里的秦戰,直到他做出了總結,都沒有聽到身后的楚楓有任何回應。
他蹙起眉,以為楚楓又陷入了昏厥,可回身便看見,楚楓正垂著頭在無聲地哭泣,他腳下的地毯上,淚丸已經堆了起來。
費斯少似乎很不高興,他提醒了一下楚楓:“你可以停下來,楚顧問,阿戰他不需要你的眼淚,你的哭泣是對他的褻瀆!”
可楚楓像沒聽見一樣,費斯少依然能看見有淚丸在繼續掉落。
他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走到楚楓眼前又捏起了他的下巴。
可赫然入眼的是楚楓干裂的唇角上,掛著的淡淡的笑意。
“你錯了,我是在開心知道嗎?為我的秦戰驕傲而已。”
楚楓紅腫的眼里看不到一絲畏懼,嘴角的笑意絲毫沒有要隱藏的意思。
費斯少不動聲色地輕顫了一下手指。
但他不是一個容易失控的人,面對這個第二次讓他忽然產生“恐懼”的不堪一擊的人,他選擇讓自己鎮靜下來。
他放開楚楓的下巴后退一步,偏了下頭瞇起眼淺笑一聲:“我倒是想知道,楚顧問覺得哪里值得開心呢?”
楚楓把頭向后仰靠到木樁上,不然他實在沒力氣去支撐。
眼角的淚線滑倒到了鬢角,楚楓閉上眼緩慢又堅定地說道:
“秦戰在魔窟里生存了十年,見識了人類的貪婪、腐朽和骯臟,可他最終依然為那具身體選擇了善良的靈魂,依然選擇去護衛與他沒有任何關系的東南大陸,護衛與他毫不相干的陸區人民!
“不管他是不是人類,真正的人類在他的偉大面前,都只會顯得更加渺小。他是怪物也好,是魔鬼也罷,最后他都只是我的秦戰,是我此生、唯一摯愛的秦戰——唔!”
楚楓驀地悶哼一聲后,費力地睜開眼。
看著忽然掐住他脖頸的費斯少,他依然艱難地笑了笑:“就算你殺了我,也掩蓋不了、秦戰他天性善良的事實。我猜秦戰那天晚上去吸你的血,一定是為了抑制他身體里的另一個自己。雖然我并不知道,為什么一定要用你的血才行,但我肯定,你在血液里動了手腳,欺騙了秦戰!
楚楓之所以篤定,是因為他想起了費斯少之前說過的一句話,他說“為了留下小戰,哪怕是一點傷害身體的毒劑,也無所謂”。
脖子上的力度猛然加重了些,楚楓的嘴角有條淺淺的血絲滲進到嘴里,他頓覺一陣咸腥。
眼前已經開始模糊地閃著金星,但他努力讓自己在死之前一字一句地,最后沙啞著嗓音厲聲喝道:
“費斯少,不管你用什么卑鄙的手段,秦戰他最后一定會回來的!我告訴你,真正從一開始就注定的是,秦戰他永遠不會站在你的身邊!因為你才是那個,真正的魔鬼!”
一瞬間,楚楓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就在他以為自己大概長出了翅膀,正飛往天堂之際,脖子上又驀地被放了開。
這一次,他閉著眼睛緩了好久才確定,自己好像還活著。
費斯少沉默半晌后,帶著些許警告的冰冷的聲音陡然響了起來:“楚顧問,我欣賞你的聰明,不代表你可以在我面前無所顧忌的自以為是!你以為孤兒院被炸毀,就是故事的結尾了嗎?”
楚楓在一陣牽扯著肺部生疼的咳嗽中,猛地一怔。
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費斯少的陰晴不定,暴露了他明顯的失控。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楚楓聽到他似乎自嘲地笑了一聲,緊跟著,楚楓聞到了一股煙草味兒。
又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那顆煙抽完了,費斯少似乎恢復了一貫的沉穩,他短促地笑道:“你是不是還沒意識到某個很嚴重的問題呢,楚顧問?”
楚楓蹙起眉頭淡淡地看著費斯少,他并沒有聽明白,但他也不打算花力氣去問。
他知道費斯少這種人裝腔作勢慣了,總喜歡繞著說話。
果然,他馬上便聽到費斯少又說:“我給你一個提示,楚顧問。阿戰炸毀孤兒院時,是在他人類的年齡整十歲那年,而那年正好是二十年前!
以楚楓的秉性,如果他此刻還有力氣在,他定會讓費斯少徹底嘗到什么是“楚氏譏諷!
他不明白,賣關子說話難道不累嗎?
他“沒精力再去做任何思考”這件事,難道很不明顯嗎?
可費斯少緊跟著補充的話,卻讓他瞬間又反應過來,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費斯少說:“二十年前,朱立死了!
朱立的死,便意味著創生技能的消失,也同時意味著,在這世界上的某個地方,創生技能也會重現!
而那個地方,正是二十年前,楚楓父親被下葬的那個陵園。
在那里,那年的小楚楓用他最后一顆眼淚,讓那個違背人理的技能,又蘊藏在金淚丸中,重現人間!
“那個阿戰前腳才銷毀的魔鬼技能,被你楚顧問后腳就制造出來。你說,你有什么立場和臉面,能心安理得地站在阿戰身邊呢?”
費斯少漫不經心的譏諷,讓呆滯的楚楓瞬間更加覺得渾身發冷。
他的反應似乎終于讓費斯少覺得滿意了。
費斯少恢復了慣有的腔調笑道:“或許阿戰并不會遷怒你什么,但可惜,那是以前的阿戰。如今回來的小戰,就說不定了!
那道慢慢往門口走去的背影里,仿佛寫滿了勝利與不屑。
楚楓吞咽了一下干澀灼燙的喉嚨,忽然沙啞地喊了一聲:“等一下!
費斯少腳步一頓,沉笑一聲:“如果楚顧問想求死,那我真得不會答應。你的淚丸能夠重新現世,你該比誰都知道,這有多難!
楚楓卻輕嗤一聲,說道:“給我水,還有吃的。我要包扎傷口,輸液!
……
一個星期后。
楚楓傳遞出的“放心,我現在不想死”的信號很明顯。
他積極配合醫師的檢查,吃藥輸液喝水吃飯每樣都不會落下。七天的時間里,他那副虛弱的身體已經徹底恢復正常。
以至于費斯少不得不給他的房間外,又加了好幾層把守,而房間內就是楚楓的整個活動空間。
說起來,這七天里楚楓一直沒再哭過,淚丸自然也就斷了。
在房門那兒,楚楓曾無意間聽到外面把守的人說,好像之前那一批淚丸里,經過姜夜的鑒定后,實際能為費斯少的戰力提供幫助的技能丸并不多。
楚楓現在很慶幸,那趟大漠之行后他把阿曼最后帶回了東南陸區總部。
在被囚禁前,費斯少既然得到了楚楓的記憶,那他也一定知道了阿曼這件事兒,好在他絕對不敢和鄧憲成硬碰硬去搶阿曼。
如此一來,費斯少只能依靠楚楓自然的哭泣得到淚丸。
可楚楓不再是二十年前的小孩子,哪怕給他囚禁在地牢里嚴刑拷打,一個特級兵恐怕被打到死,都不會因為這種疼而哭泣。
所以楚楓很清楚,費斯少既不會讓自己再這么悠閑度日,也絕不會來虐打那一套。
那么,費斯少如今還有什么手段能讓自己哭泣呢?
被囚禁的第八天晚上,楚楓無意識地捻著指尖,望著窗外思考著各種問題。
他明顯消瘦了一圈兒的臉龐,似乎比以前更凌厲、更冷雋了一些。
明明是個被囚禁在此的人,可是給他送餐的人,或者是這里的醫師,每次見他總會小心翼翼。
所以當他沒聽到敲門聲,就感覺門被打了開,有人正向他靠過來時,他指尖一頓,知道費斯少終于按耐不住又親自來找他了。
楚楓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其實他也曾想了好多次,如今的自己,還會因為什么而哭泣呢?
那么大的痛苦和哀傷,已經讓他的眼淚快要流干了。
背后的人停下了腳步,楚楓不屑地勾了下唇角,慢慢轉過身。
然后,他前一秒還斷定早就干涸的淚腺,瞬間便噴涌出兩行滾燙的熱淚。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思念,也能讓人淚如雨下。
秦戰在那日費斯少走后,也緊跟著被挪出了楚楓隔壁那間房。那之后楚楓曾以為,費斯少絕不會讓自己有機會再見到秦戰了。
可是,整整七天,他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的秦戰,竟再一次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雖然他看起來瘦了很多,整個人還流露著些許憔悴,但他端著肩膀,邪魅又懶倦地看著自己的樣子,證明他精神氣兒不錯,胸口上的傷應該也恢復得很好。
楚楓猛眨了下眼,不然淚眼前的秦戰,又漸漸變得模糊,他害怕那是自己的幻覺。
好在,他扇合了幾下長長的睫毛,發現秦戰依舊立在那兒。
楚楓訥訥地往前靠過去,輕顫著掌心撫了撫秦戰的臉頰,然后輕輕擁住了他。
他看不見秦戰一瞬間愣怔的表情,只是抵在他的肩頭輕聲低語:“秦戰,我很想你。”
半晌,秦戰的肩頭濕了一大片,一顆顆淚丸順著他的肩胛滑落在地。
楚楓的耳側馬上傳來一道,似乎咬著牙異常無語又不耐煩的聲音:“楚顧問你認錯人了,我叫,秦、小、戰!
“……”
兩人坐在沙發上,面對著面足足對視了好幾分鐘。
楚楓終于為自己的失控先開了口,說了聲“抱歉”,想了想還是又瞥開眼神,冷冰冰補充了一句:“我想的是秦戰,你別誤會!
秦小戰本還懶倦地支著頭,打量著許久未見的楚楓,聞言忽覺一陣莫名的不舒服,他嗤笑一聲,往沙發上一靠。
“想不到楚顧問對哥哥還真是深情!”
楚楓知道對面的人是在譏諷他對秦戰的思念,試想誰的深情是親手送一顆子彈和一把刀子呢。
他垂下眼吞了幾下喉嚨,不想在秦小戰面前再次失控。
“如果費斯少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換幾顆淚丸,那你可以告訴他,此辦法可行,卻不長久。”
楚楓相信,等秦小戰下一次再出現在他的眼前時,他絕對不會掉眼淚。
所以他直截了當,一點也不想要彎彎繞繞那一套。
誰知又聽到了秦小戰不屑的一聲哼笑:“誰說是他讓我來找你?我自己不能來?”
楚楓猛地一怔。
他抬起眼皮看著秦小戰懶懶散散的樣子,一時間有些出神,仿佛看到了那具身體上的另外一個重影。
半晌,他的眼眶又紅了起來,啞著嗓音問:你找我干什么?”
秦小戰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似乎對楚楓的樣子極為不滿。
他突然站起身,抽出后腰上的匕首猛地插/在楚楓眼前的桌子上,把身子傾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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