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奇珩腦袋上頂著一個大紅包從睡夢中醒來，旁邊的卓其拉在“哧溜哧溜”地吃方便面。

        老壇酸菜口味的統一大王極具挑逗人味覺的魔力，華奇珩口中的唾液橫生，一度產生幻覺以為自己有孕在身。

        他匍匐地爬向了茶幾上的另一桶老壇酸菜，伸出罪惡的右手企圖偷面，被高度警覺的卓其拉發現，一腳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哇呀呀呀呀呀……手，手！”華奇珩發出哀嚎。

        卓其拉嘴邊留著一掛面，冷漠地瞅了他一眼，繼續埋頭苦干。

        “這位女俠，請問我哪里得罪你了，讓你這么不滿意？”手還在酒店拖鞋下面，但矛盾總要解決的。

        卓其拉面無表情地丟出一部手機，上面出現了遠古科技“nokia”的標志。

        手拉手心連心的開機畫面停留5秒，系統提示自動跳出：拯救北崗少年計劃失敗。獲得賞金3838元。

        “臥槽，任務失敗居然還有錢賺！”原本以為自己要困在系統里不斷開啟月光寶盒的。

        卓其拉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身邊的人犯弱智，她冷冷地指導了如同打了雞血的華奇珩：“后面還有一頁。”

        老式手機的操作就是這么留有懸念。

        華奇珩期待地翻到前一條信息：已經完成的任務包括：1自食其力獲得2萬元現金；2幫助求助者永久進入“仁愛”補習班。可能造成的風險有：1改變求助者性取向；2竊取高考試題信息，獲刑入獄。任務完成程度61，獲得傭金金額減去96162元，任務成功與否判定：……

        華奇珩呆滯幾秒，用96162加上3838，得到一個令他感動不已的數字，忍不住又罵了一句：“臥槽”！

        自從做過校霸之后，他特別喜歡用這個詞表達激動情緒。

        “為什么是3838？”確定系統不是在罵人？

        卓其拉收拾好桌上的殘局扔進垃圾桶，“大約是覺得你在任務里管的事情太多了，所以送了個特別有紀念意義的金額給你牢記教訓。”

        3838元人民幣在這家酒店住不到5天，他們可能連方便面也吃不了了。

        華奇珩瞬間覺得老壇酸菜不香了。

        “那怎么辦？”皇帝自古就沒為房租愁過。

        卓其拉噘著嘴：“得盡快找間便宜的房子住下，然后再出去賺錢。你有什么能謀生的本事嗎？”

        華奇珩認真思考，“寫詩。”

        一只拖鞋飛來。

        “騎馬。”

        另一只拖鞋飛來，湊齊一對強勁有力的38碼。

        卓其拉拎起他步行到了城市cbd區域的一家房產中介，里面人頭攢動，房屋信息像是義烏的小商品一樣被掛起來高價售賣，卓其拉悻悻而歸，那上面全是他們現在住不起的寸土寸金。

        一個月的租金7000起步，要是住了那些房子不僅會讓3838馬上變為負資產，他們甚至會連方便面里的調味包都買不起，忽然醒悟，任森母子住的經濟適用房才是最適合他們壘窩的地方。

        和經濟適用房租金相近的房屋出租信息大多都在菜場附近的張貼欄里展出，卓其拉把華奇珩留在張貼欄下匯總有效信息，自己到菜場里去買幾根蔥。

        菜場的老阿姨和豬肉販們一見此人均是捂緊錢包護住肉的動作，畢竟現在生活節奏這么快，誰能閑到有時間穿上緊身皮衣皮褲來買菜呢？收保護費倒是可以唬一唬人的。

        卓其拉提著蔥和紅薯出來的時候，華奇珩已經做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貢獻，“140平米的三室兩廳，水電齊全有電梯，關鍵是它還是豪裝房，月租320塊，是不是非常超值？”

        華奇珩像是通了關的超級瑪麗，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爬上旗桿擼旗了。

        卓其拉對他撿到的意外福利十分懷疑，“320塊，在鬧市區都租不到一件5平米的廁所。”

        這種特惠價錢十分玄幻。

        “21世紀有個很特殊的行業，叫傳銷。”

        華奇珩瞪圓雙眼，“這個我知道，船銷海外，遠渡重洋。晶瓷皇后，也就是我□□母當年娘家就是用船……”

        卓其拉阻止他滔滔不絕，“你知道什么叫做吃土嗎？”

        華奇珩：“不知道。”

        卓其拉獎勵了他一個碩大的紅薯，滿滿當當地塞住了一張嘴，額外贈送了一嘴的干泥巴。

        “呸！呸！呸！呸——”

        原來這就是吃土！

        卓其拉帶著華奇珩按照小廣告上的地址找到了一處老式別墅區，她心中的疑惑又更重了。

        照理說傳銷組織一般的據點都選在類似城中新村的地方，房租便宜房子面子還大，適合集體群居，能為發展下線創造條件，沒人會選擇別墅區作為大本營或者根據地，一來是因為目標太明顯了容易被舉報，二來是因為別墅區治安比較好，保安都以片區民警的標準要求規范自己，展業風險太大了，所以他們誤入傳銷組織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

        但是老式別墅區大多住著這個城市中的oldmoney一族，是舊時權利和財富的聚集地，140平米一間的豪華裝修房每月320塊的租金？別逗了。

        她習慣性地去摸腰間，登時心里一空，那里已經沒有槍了，這不是在游戲，她沒有機會靠游戲技能突出重圍。

        她思考之時華奇珩已經開心滿心期待地去按門鈴了，奢靡之風對于曾經大權在握的土皇帝來說活還真是極具吸引力的。

        開門的是個三十幾歲的年輕人，這人戴著一副圓形黑框眼鏡，小臉小眼半長不短的小卷發，下巴上蓄著看起來略顯成熟的短山羊胡，可以營造的頹廢氣質中透出來一股子文藝和貴族味道。

        “你們找誰？”男人問。

        “哦，我們是來租房子的。”華奇珩向他展示了自己手里的小廣告，仿佛揭了張皇榜似的鄭重。

        男人退后幾寸審視了小廣告上的內容，不由眉頭微蹙，思考片刻，不太情愿又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進來吧。”

        他住的老式別墅很大，上下加起來差不多有800平米，卓其拉在經過快速粗略的觀察得出的結論是，里頭的每一件陳設都價值不菲。

        粉彩黃花的清代梅瓶，圓口大肚的明朝掐絲琺瑯，構圖豐滿的元青花瓷，還有……

        “朕的字畫！”

        卓其拉打了個寒顫，大型作妖表演開始了。

        墻上掛的確實是華奇珩的字畫，毫無生趣的花鳥圖下方是飛龍走蛇的一豎串小詩，最后蓋上了他的印章簽名留念，而從字畫上可以清晰的辨別，這位皇帝毫無書畫造詣。

        華奇珩激動的像個二傻子，真沒想到穿越飛過了這么些年了居然還能看到自己的書畫。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樓梯上滾下來一頭熊，趴在地上裝奸臣，要搞封建主義帝制復辟。

        卓其拉驚掉了下巴。

        那熊猛地抬頭，一對小眼睛靈活地打量著華奇珩，“這是皇上您的畫？”

        華奇珩趾高氣昂，“是……啊，不是！”卓其拉在他屁股上扭了一下。

        熊問：“那你為什么說‘朕的畫’？”

        華奇珩支吾：“我……我說真的畫。”一指自己的印章。

        朕作已作古多年，裝死也罷。

        剛才開門的男人仍舊皺眉，上來扶起那熊，“爸爸，別再玩‘我是太監我無后’的游戲了，好嗎？”

        卓其拉&華奇珩：“爸爸？！”

        熊也不應，對男人說：“那你不準再叫爸爸，我沒你這么老的兒子。”

        男人很無辜，“好。”世上真的只有媽媽好。

        卓其拉一直以為有華奇珩一個奇葩已經夠壓倒世間所有的海棠了，沒想到啊沒想到。

        她轉身就要走，可是“熊”和華奇珩一見如故，開始十指緊扣地在偌大的客廳里套圈圈。

        他以那個清代梅瓶為目標，頗為寵溺地遞了個圈圈給華奇珩，“來，你先套，套中了送給你。”

        卓其拉：“！”

        “實在不好意思，家父已經到了瘋癲的狀態，讓你們受驚了。”男人很抱歉。

        “你才瘋，你們全家都瘋！”熊開始叫囂。

        華奇珩還和他手拉手肩并肩，“臥槽，我一套就中！”

        熊拋起梅瓶，“來，送給你！”

        男人嚇得給跪了，“不能拋！”

        梅瓶到了華奇珩懷里，這玩意兒很貴嗎？還沒有我大荊朝的夜壺好看。

        卓其拉突然覺得這個事情很有意思了，她示意華奇珩：“那個元青花瓷更值錢。”可以買下

        一火車皮的老壇酸菜牛肉面。

        男人扭向他們小聲道：“那是贗品。”

        卓其拉：“贗品你還喊的那么真切？”

        男人：“不真切容易被他發現，待會兒要吵著我拿出真的來。”

        卓其拉吸口涼氣：“大戶人家。”

        華奇珩：“那個大肚壺子，也是贗品？”

        男人點頭：“是。”

        華奇珩：“那個銅鼎？”

        男人：“是。”

        華奇珩來到自己畫下：“這幅畫也是假的？”

        男人搖手：“不，它是真的。”

        華奇珩傲嬌，“嘿，我就說嘛。”

        男人呵呵呵，“他的字畫都不值錢，全部買一贈一。”

        華奇珩：“……”

        同樣是當過皇帝的難道我的字畫就沒有資格讓你費神去找贗品冒充一下得以保留真跡嗎？

        氣得滿屋子找火要燒了那畫讓男人五臟六腑都疼。

        “喂，你還跟不跟我玩兒了？”熊脫下熊袍，一個人玩很無趣的。

        “等一下，我在研究我的字畫。他居然說這是假的，是贗品！”

        華奇珩氣極了，他決心挑起這兩人之間的矛盾，哪怕讓不識好歹的男人難受一陣子也好。

        熊不相信，“不可能，我家沒有贗品。”

        華奇珩：“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問他。”

        用眼神向男人逼供。男人目光閃躲，是做多了虧心事的直接表現。

        “哇呀呀呀呀呀——”

        熊“呀呀呀”的直叫滿屋子打滾，順手摸到茶幾底下的一枚打火機，慣性操作之后迅速點火，燒掉字畫。

        “贗品不配存于世上！”堅決保護真跡。

        華奇珩：“……”

        臥槽臥槽臥槽臥槽！老子的真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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