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消失的皇后(十二)
窗外兩只黑不溜秋的眼睛已經(jīng)盯了她們許久,他像個偷窺畢業(yè)班課堂動態(tài)的變態(tài)班主任,不僅觀察學(xué)生的動態(tài),還暗暗對火鍋評價了一番。
“群英薈萃?如此難登大雅之堂的名字?你們怎么不說這是亂燉雜燴呢?”
傲嬌之逸王是個人格輕微分裂者,他一面嫌棄火鍋亂煮大雜燴,一面又控制不住地分泌大量唾液。
“殿下!要不要給您搬張椅子?”
在身后注視他好久的下人,終于忍不住了,殿下怎么能站著偷窺,簡直是對她工作能力的侮辱。
華炎晏受到了驚嚇,做賊心虛,崴了腳。
“啊呀!”
駱懷慈的房門開了,阿黛和卓其拉見到了驚慌失措的逸王殿下。
他單肘斜撐在窗欞上,掩飾剛崴了的右腳,整體造型強(qiáng)凹灑脫,表情故作淡定,其實(shí)略顯緊張。
阿黛愣了片刻,見了鬼似的沖進(jìn)房里,卓其拉一人面對,經(jīng)驗(yàn)不足。
“要不要……進(jìn)來坐?”她發(fā)出了邀請。
華炎晏:“?”
從來沒有哪個下人跟他說話時不用稱謂,不用敬語,并且她還大膽地邀請他進(jìn)屋坐談。
華炎晏:“呃,不用了。”男主人拜訪正妻要謹(jǐn)記矜持,千萬不能別人讓做什么就做什么。
“哦,好吧。”
卓其拉毫不猶豫地關(guān)了門,屋內(nèi)繼續(xù)歡聲笑語吃火鍋,管他大王覺得妥不妥。
華炎晏拖著瘸腳走在火光昏暗的長廊上,背影落寞、凄涼但堅強(qiáng)。
四月的春末,天已暖,但他蜷在被子里周身微涼。他回憶著今天與沈玉音以及駱懷慈在一起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竟有一種“她倆是領(lǐng)銜,自己是群演”的挫敗體驗(yàn),整個出游過程他除了在南粵樓命人結(jié)賬付錢時有存在感,其它時候他就是一塊透明的背景板。
幕幕場景如螻蟻撓心,傷害性不高,侮辱性極強(qiáng)。華炎晏騰地從床榻坐起,面無表情穿好鞋,瘸腿倔強(qiáng)向前。
他先來到芳馨園,禮貌敲了敲沈玉音的窗戶。
“誰?”華奇珩剛洗完腳,放松不到十秒,就得立刻機(jī)警起來。
“玉音,是我。”華炎晏答。
華奇珩同卓其拉互換眼神,問窗外:“殿下這么晚有事?”
華炎晏矜持著:“我來,謝謝你。”
華奇珩:“謝我什么?”
華炎晏:“謝你今天在湖上救我之恩。”
華奇珩:“?”
這碰瓷理由真是爛透了。
華奇珩:“今天在湖上救你的是我嗎?我怎么記得跳下水的是小慈?殿下你不僅水性不好,記性也不好。冤有頭債有主,玉音無功不受祿,天色晚了,我要睡了。晚安!”
一口氣吹滅蠟燭。
華炎晏:“……晚?”
頭頂?shù)脑铝敛艅偯鳎丝滩庞蠒r,哪里晚了?
“玉……”
屋內(nèi)想起了震天呼嚕聲,玉音和安卓,竟然全都睡了。
華炎晏:“這么快就睡著了?還睡得這么香?”豬打呼嚕的聲音也就是這個樣兒了。
今日全天不順,到了晚上心情特別喪,華炎晏拖著疲憊的身軀朝書房走去。
鬼使神差的,走到了駱懷慈屋前。
屋內(nèi)燃著燭火,有人窸窸窣窣。
華炎晏愣神幾秒,正要猶豫要不要轉(zhuǎn)身就走。
突然,歌聲傳來:“是誰,在敲打我窗。”
華炎晏:“……”
抬手敲窗。
屋內(nèi):“誰?”
做賊心虛的情緒令華炎晏一下子慌亂無主,對著窗戶張口即答:“是我。”
華炎晏內(nèi)心撕裂:我是誰?我在哪兒?我為什么要敲那扇窗?我又沒有船票,根本不想登上你的破船。
阿黛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開門:“殿下!”眉毛開心得都要飛起來了。
華炎晏:“……呃,我來道聲謝。”
阿黛:“謝什么?啊呀,不管謝什么,也不能干站在門外,快進(jìn)來!”
連拉帶拽地把人弄進(jìn)門,華炎晏如僵尸遇見了趕尸人,單腿跳著進(jìn)門。
駱懷慈也在洗腳,她臉上還貼著十幾片薄薄的黃瓜。
華炎晏十分費(fèi)解,場面一度很尷尬。
駱懷慈的大眼睛躲在黃瓜后面眨動幾下,“殿下晚上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墻根下偷聽的華奇珩頭上滿是黑線:他白天也沒來過,這問的都是什么不切實(shí)際的場面話?
“什么聲音?”華炎晏職業(yè)性警覺,他總覺得墻外有生物在動。
“唧唧吱、唧唧吱……”
為了驅(qū)趕打擾主子們第一次約會的蛐蛐,阿黛決定沖出去把春末夏初的昆蟲都當(dāng)做四害來趕盡殺絕。
她還順手端走了駱懷慈的洗腳水,霸氣側(cè)漏地全都潑在了主子窗下的墻角上。
“嘩啦”一下,洗腳水順著地面斜坡流向花園。
華奇珩只覺眼前一片濕涼,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
他失聰片刻,隱約跟上了阿黛帶著盆子罵罵咧咧地上花園趕蛐蛐的腳步聲。
“拉拉,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見了!”
眼前的黑不是黑,他萬萬沒有料到母親的洗腳水毒烈程度竟能讓人頃刻失明。
卓其拉把擦腳布從他頭上拉下來,他的世界有光了。
“拉拉……”眼中嗪淚,洗腳水跟他到底有什么愁有什么怨?
屋內(nèi)的劇情被拉動了進(jìn)度條,洗腳水還沒從頭頂流盡,駱懷慈的房門又開了。
華炎晏從一只腳跨出門檻,另一只腳艱難地跟上。
華奇珩屏住呼吸:就結(jié)束了?
卓其拉:壓根就沒有開始。
她回想起洗腳水“嘩啦”之后房里的對話——“謝謝你今天救我。”“嗯。”
無言的結(jié)局。
她又看了看華奇珩,“唉——”這屆父母,太難帶了。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當(dāng)駱懷慈卷著褲腳從房間穿著拖鞋踢踏追出來時,穿著夜行衣躲在黑暗里的兩個人,覺得她就是個天使,全身發(fā)光。
華炎晏的背影微微顫抖,腿疼無法令他靈活轉(zhuǎn)身,他只能給駱懷慈一個側(cè)影,和滿臉的疑惑:“嗯?”
駱懷慈:“我說,我送你吧。你看現(xiàn)在夜黑,你吧,雖然貴為親王,可是連個貼身的人都沒有,萬一因?yàn)檠巯够蛘咄热车舻绞裁炊蠢锟永铮魈爝得耽誤早朝,工作進(jìn)度不知道要延后多久。”
誠不相欺,句句戳心,有那么一瞬間,華炎晏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憐的打工仔。
這個女人,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不需要,本王雖然今日腿腳不便,但是眼睛還是雪亮的,怎么會需要你一個弱女子護(hù)送?”你以為本王瘸了,臉也就跟著不要了嗎?
駱懷慈冷笑:“眼睛雪亮的有什么用啊,要是半路遇到瘋狗跑都跑不動。”
華炎晏:“你……本王府中怎么會有瘋狗?!”
駱懷慈:“怎么沒有?你的那些勢利眼下人……算了不說了,再說下去天都亮了。”
闊步向前,背起瘸腿的華炎晏不由分說地向前走。
華炎晏:“你,放本王下來!”
駱懷慈不理他,雙腳離地三公分小幅度起跳,他又被托得更高了些。
華炎晏:“嗯~啊~~”他感覺自己的臀部被人不經(jīng)意地摸了一下。
“我說送你就送你,反正你的書房也不遠(yuǎn),我是真怕你明天有個意外,這全府上下又得把我非議成個掃把星,進(jìn)門才兩個月,讓你瘸了腿又折了胳膊……”
95斤的駱懷慈背著135斤的華炎晏快步走起來不僅不喘,還能嘮叨抱怨,讓卓其拉由衷佩服。
“女中豪杰啊。”情不自禁揪緊了手中的擦腳布。
華奇珩:“我母后從來力氣大,生我時都不用接生婆鼓勁。”
卓其拉把擦腳布掛在華奇珩肩膀上,冷漠如雪:“這趟熱鬧是你自己要來湊的,頭和澡也請你自己燒水洗。”
華奇珩:“我不會燒水。”
卓其拉:“那就不要洗。”
華奇珩:“不洗就不洗,我母后的洗腳水比我的洗澡水干凈。”
卓其拉:“……”
戀母情結(jié)是病,得治。
第二天一早,阿黛神奇地發(fā)現(xiàn),王府派來伺候駱懷慈的下人,被換了。
新來的婢女扎著兩個哪吒發(fā)髻,一看就是好使喚的人。
她還帶來了一個新的非官方小道消息,華炎晏正在追查湖上泛舟那天的刺客到底是誰派來的。
駱懷慈抿唇思考半刻,從枕頭套里掏出來一樣?xùn)|西,塞到懷里就往華炎晏的書房去。她還在半路遇到了沈玉音,經(jīng)不起對方的軟毛硬泡,一路虛情假意邊聊邊笑地到了目的地。
駱懷慈內(nèi)心:權(quán)貴世界的應(yīng)酬好累。
華奇珩內(nèi)心:我母后吃軟不吃硬我最知道。
華炎晏在書桌前盯著兵書沉思,華奇珩忍不住鄙視:又不擅長打仗,看什么兵書。
他沉迷學(xué)習(xí),對來人毫無興趣,直到看到駱懷慈甩在她桌上的東西。
“箭頭?”蹙眉問道。
同行的全體成員無不伸長脖子去探那兵器,其中又?jǐn)?shù)卓其拉伸得最長,冷兵器時代的利器著實(shí)勾起了她無限的求知欲。
“是啊,箭頭,就是那天差點(diǎn)害了你的箭頭。”駱懷慈鎮(zhèn)定解釋。
華炎晏眼中有奇光:你居然知道留著證物!
華奇珩和卓其拉都投去崇拜的眼神。
阿黛傲嬌:誰家主子優(yōu)秀誰心里最清楚。
(https://www.dzxsw.cc/book/18757408/3208986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jī)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