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宮逾明還是讓耿清玙跟著一起來了書房。

        兩人走進會客室，黃柴正坐在沙發(fā)上等著，福姨為他上茶。他看見宮逾明和耿清玙走進來，有些著急地起身打招呼道：“明哥，濯枝哥。”

        宮逾明擺手讓他坐下，又和耿清玙坐在黃柴對面的沙發(fā)上。

        “說吧，發(fā)生什么事了。”

        黃柴看了一眼耿清玙，猶豫著沒說話。

        宮逾明看出他在顧忌耿清玙的身份，說道：“清玙是自己人，說吧。”

        宮逾明都這么說了，黃柴便沒什么顧慮地直接說道：“出大事了，最近接到好多消息，都是關于妖怪失蹤的，而且不是老人和小孩，都是一些年輕或者壯年的妖怪。”

        嗯？不是和鬼魂有關嗎？耿清玙和宮逾明疑惑地對視。

        “失蹤每年都有很多。”宮逾明說道。

        “不是的，這次情況不同。一開始只是有幾個人失蹤，但后來情況越來越嚴重，失蹤人數(shù)越來越多，發(fā)生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頻繁。”黃柴焦急地解釋道。

        宮逾明問他，“什么時候開始有人失蹤的，你們有找回失蹤的人嗎？”

        黃柴說：“應該是半個月前，那時候已經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個人失蹤了。目前還沒找到失蹤的人，最早失蹤的也沒有。”

        宮逾明又問：“有收到失蹤人員發(fā)來的消息嗎？”

        黃柴搖頭：“沒有。”

        “那看來不是綁架或者離家出走了。”宮逾明抱臂靠在沙發(fā)上，又問黃柴，“你有總結這些失蹤案的共同特點嗎？會不會是有目的的連環(huán)作案？”

        這個問題黃柴回答得有些遲疑，他苦惱了一會兒才有些羞愧和膽怯地說：“我……我還沒想到這個問題。”

        宮逾明靜靜地注視黃柴好一會兒，把他看得直發(fā)抖才說：“都過半個月了，這些問題難道不應該早就想過一遍了嗎？”

        黃柴被他說得無地自容地低下了頭，他這副模樣看起來一點也沒有作為妖王的威嚴。

        “黃柴，逃避責任永遠不是辦法。”宮逾明警告他一句。

        “我沒有逃避，只是……我不知道該做什么。”黃柴神色哀傷又有些委屈。

        前任狗王并沒有重點栽培黃柴，黃柴小的時候在家族里并不算得起眼，否則他也不會跑到人界，被人界的小女孩養(yǎng)了那么久都沒被狗族的妖怪發(fā)現(xiàn)。后來狗王退位，黃柴頂替上去，這也是狗族長老的主張，他們想找黃柴這樣的草包，好拿捏。黃柴確實耳根子軟，讓做什么就做什么，被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也只有對他的那個人類主人黃杏杏，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和堅持了。

        宮逾明倒是覺得黃柴并非無藥可救，從之前他打理妖界做的幾個決策來看，他也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而且和宮逾明的不謀而合。只是狗族的長老太過礙事，他在培養(yǎng)黃柴的同時，還要順便解決那些人。

        教育得差不多了，宮逾明也適時地安慰幾句，“做你覺得正確的事，做你該做的事。這個月你管理妖界的情況我和牛爺都已經看過了，你進步很大，所以不用灰心。”

        “真的嗎？”黃柴抬起眼睛看他，眼睛可憐兮兮的又有些驚喜，要是現(xiàn)在他變回原形，尾巴估計搖得正歡。

        宮逾明不打算再夸下去了，再夸他又得意忘形。他轉移話題說道：“失蹤的情況到底怎么回事，你再仔細想想，這些案件有沒有什么聯(lián)系。”

        黃柴聽他的話又認真想了很久，最后搖頭道：“沒有，失蹤的時間地點都很隨機，失蹤的人也沒有固定的性別、年齡或者其他特征。”

        “已經有多少妖怪失蹤了。”耿清玙在旁邊問道。

        黃柴回答，“有一百二十多個妖怪失蹤了。”

        半個月，一百二十多，這個數(shù)量確實有些反常。

        “發(fā)消息下去讓整個妖界保持警戒吧，這段時間都不要單獨外出，鬼魂的事沒解決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失蹤的情況，讓大家都不要放松警惕。”宮逾明對黃柴說道。

        黃柴點頭答應，宮逾明又問：“最近妖界沒有出現(xiàn)鬼魂嗎？”

        他和江應龍已經很久沒有收到舉報的消息了。

        沒想到黃柴卻說：“有，很多。”

        “那怎么不報告給我和江應龍。”宮逾明皺眉看著黃柴。

        黃柴被他看得又是害怕，小心翼翼地說道：“出現(xiàn)又馬上跑了，看見的妖怪剛想打電話鬼魂就消失了，好像知道被發(fā)現(xiàn)似的，也沒有像墨德遇見的那樣，和妖怪正面起沖突。他們不知道這種情況還要不要上報，就和我說了一聲。”

        宮逾明轉頭和耿清玙對視。如果是這樣那他們出現(xiàn)的目的是什么，現(xiàn)在地管局抓捕的力度加大，他們還敢這樣出現(xiàn)，實在是太囂張了。

        “不管怎樣，以后只要有鬼魂出現(xiàn)都必須上報，時間地點都要記下，知道嗎？”宮逾明嚴肅地對黃柴說。

        黃柴趕緊點頭說：“知道了。”

        中午，宮逾明邀請黃柴在家吃飯，黃柴拒絕了，說要回去找黃杏杏。宮逾明知道他把黃杏杏看得比誰都重要，所以沒說什么讓他走了。

        耿清玙看黃柴腳步輕快地離開，問道：“黃杏杏是誰？”

        宮逾明解釋道：“黃柴的主人。之前黃柴沒化形的時候跑到人界，被黃杏杏撿到收養(yǎng)了很久，后來黃杏杏死了黃柴就去找她的下一世，又陪在她身邊，一直這樣直到現(xiàn)在。”

        耿清玙挑眉說道：“那他還挺忠誠。”

        “你喜歡嗎？”宮逾明半開玩笑地問。

        “不喜歡。”耿清玙很果斷地說道，他轉身往餐廳的方向走，邊走邊說，“如果我是黃杏杏，我會希望黃柴過好自己的人生。”

        宮逾明站在后面看著耿清玙的背影愣住，過了好久，直到耿清玙走遠，只剩下宮逾明一個人。他突然笑出來，抬起手捂住眼睛，靜靜地站了很久，最后輕聲說道：“沒有你的人生一點也不好過。”

        ……

        下午霍斐送來失蹤妖怪的名單，宮逾明和耿清玙看了一眼。確實和黃柴說的一樣，男男女女都有，都是青壯年的妖怪，失蹤范圍也很廣，并沒有固定在一個地區(qū)。

        “我把這份名單傳一份給巫陽他們，讓他們看看有沒有在死亡名單里的。”宮逾明說道。

        耿清玙點頭，宮逾明和霍斐要了名單的電子版然后轉發(fā)給巫陽。他剛放下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是江應龍打來的。

        宮逾明接起電話，江應龍在那邊說道：“快來市中心，蘭瓦大街，有鬼魂。”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宮逾明趕緊起身對耿清玙說：“鬼魂出現(xiàn)了，我出去一趟。”

        “我也去。”耿清玙也站起來說道。

        “不行，你在家好好待著。”看耿清玙又要說什么，宮逾明神色嚴肅不容拒絕道，“這次真的不行，清玙。你沒有神力，去了不能自保，太危險了，你還是好好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他走出房間，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口。

        耿清玙站在原地，放在身側的手攥緊成拳，下頜肌肉繃緊，最后忍了忍還是生氣地坐了回去。

        另一邊，宮逾明來到蘭瓦大街。蘭瓦大街是一條美食街，也是津城著名的旅游景點，每天都有很多外地游客來到這里，即使不是節(jié)假日這里也是人滿為患。

        宮逾明站在人群中環(huán)顧一圈，看起來一切正常。江應龍剛才沒有告訴他太多信息，宮逾明想問他現(xiàn)在在哪里。為了方便，宮逾明用傳音聯(lián)系江應龍，可他那邊久久沒有回應，沒有辦法，宮逾明只好先在這四周查探一下。

        鬼魂一般很少會選擇白天行動，而且還是在人這么多的地方，但修為厲害點的鬼就沒這些顧忌了。宮逾明認真留意周圍有沒有鬼氣出現(xiàn)，不過可能是周圍的人陽氣太重，他有些不好判斷。

        宮逾明在一個巷口停下，覺得這么找不是辦法，他轉身拐進巷子里，打算找個沒人的地方上到高處去找。

        瓦蘭大街主街道是美食街，側邊還有很多巷道，從巷道走進去是很多舊的居民樓，一般游客不會進來，因為不懂路的人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巷道不寬，如果是兩個成年男子走過都要側身讓一下。宮逾明往里面走去，迎面走來一個男人，宮逾明側身避了一下。

        突然，他指尖閃出一道金色的光，像繩子一樣向男人的手腕甩過去想綁住他。男人很快察覺收起手臂，然后轉身朝巷口跑去。

        宮逾明知道這個男人已經被鬼附身，他趕緊追上男人，不能讓男人跑出去，外面那么多人，如果讓他出去就更加難找到了。

        他甩出一道金光抽在男人腳上，男人腳上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他堪堪穩(wěn)住身形又想繼續(xù)跑，但宮逾明已經追了上來。

        宮逾明抓住他的肩膀，男人趕緊說：“你別輕舉妄動，這個人沒死，你要亂來就是殺人。”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我就殺了他。”男人背對著他側頭威脅道。

        宮逾明哼笑說道：“那你試試吧。”說完，他手掌出現(xiàn)一道復雜的金色符文，然后一掌向男人后背拍去。在他手掌擊下的瞬間，從男人身體中拍出一團黑色的東西。

        “怎么會！”鬼魂震驚地大叫。

        怎么不會，宮逾明心里暗笑。之前吃過虧，后來和秦垕認識之后，宮逾明就和他學了幾招。

        鬼魂被拍出來后，男人的身體倒下，宮逾明甩出一個結印想壓制住鬼魂，但是卻被鬼魂擋住。

        “別以為這樣就想抓住我，小妖，你修為還淺。”鬼魂說完這句話，他身上的鬼氣立刻向四周散溢，鬼氣逐漸把他們周圍的一大片范圍覆蓋住，光線也慢慢被遮擋，宮逾明的面前頓時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宮逾明！”江應龍這時出現(xiàn)在他身后。

        宮逾明想回頭看他，但鬼氣已經把他和鬼魂包圍在內，宮逾明最后只看到江應龍著急的臉。

        沒辦法，宮逾明只能回頭打量四周。與其說是打量，更不如說是感受，實在太昏暗了，他不知道鬼魂施了什么法，他現(xiàn)在是進入了一個結界還是鬼魂制造的其他幻境。

        “別神神叨叨的，快點出來！”宮逾明厲聲說道。

        周圍安靜了一會兒，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逾明。”

        是耿清玙的聲音，宮逾明皺眉不說話，那個聲音又響起，“逾明，你在哪里。”

        宮逾明抿嘴遲遲不回答那個聲音。

        突然，周圍重新亮起，宮逾明又回到巷子里，身邊卻沒看到江應龍，沒有暈倒的男人，也沒有鬼魂。

        “宮逾明！你再不出來我生氣了！”耿清玙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是在宮逾明的頭頂。

        宮逾明抬頭看去，耿清玙正站在三樓的樓梯平臺上，好像沒看到他在下面站著，一直在東張西望地找他。

        宮逾明現(xiàn)在還沒清楚是什么情況，但還是朝樓上走去。

        他來到三樓時，耿清玙已經比他先往上走了兩層，樓梯里還回蕩著耿清玙喊他的聲音。

        上到六樓頂層，宮逾明拐進走廊。這是一棟回字形的居民樓，站在六樓走廊可以看到一樓的小花園，東南西北四個面是住戶，耿清玙站在東面的走廊上一直在叫著他的名字。

        看了好一會兒，宮逾明嘴巴動了一下，叫出耿清玙的名字，“清玙。”

        耿清玙轉過頭看他，然后笑著說：“你在這里啊，我找你好久。”他一邊說一邊朝他走來。

        “你找到鬼魂了嗎？”他從東面拐到這邊，突然，東面和南面夾角的一戶人家大門打開，一團黑氣朝耿清玙襲來，耿清玙被黑氣推了一下，身體倒向走廊扶手，他直接被推出了外面。

        “清玙！”宮逾明幾步跑過去，伸手抓住被推出去的耿清玙。

        黑氣推完耿清玙之后就消失不見了，耿清玙懸空被他抓住。

        “清玙，別怕，我拉你上來。”宮逾明安慰道，手上使力拉他。

        突然，有一股力也在用力拉拽著耿清玙，讓宮逾明很難再把他拉上來。宮逾明探頭看去，發(fā)現(xiàn)在五樓的位置有一雙手也在拉拽耿清玙腳。

        “逾明！”耿清玙雙腳踢踹那雙手想要擺脫。

        宮逾明空出一只手，掌心凝聚內力向樓下的手擊去，內力像刀一樣劃破那雙手，那雙手吃痛放開耿清玙的腳，宮逾明連忙把耿清玙拽了上來。

        宮逾明拉住耿清玙的手臂查看他有沒有受傷，好在他身上完好無損沒有傷口。宮逾明想問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但是身后的樓梯傳來聲音，好像是五樓的什么人走上來了。他正好也想下去把他解決掉，所以站著沒動，但是耿清玙卻拉著他的手說：“快跑！”

        “是什么東西，我把他解決就好了，清玙！”宮逾明被他拉著跑，耿清玙卻像聽不見似的。

        耿清玙拉著他來到另一邊的樓梯，這邊樓梯可以上到天臺。他們走上天臺，這里的居民樓離得很近，耿清玙拉著他站到天臺圍欄上，打算跨到另一棟樓的天臺上。

        宮逾明看他做那么危險的事情，趕緊拉住他，皺眉說道：“清玙！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聽我說話行不行。”

        “一會兒再說！先離開這里，不然他就追上來了。”耿清玙著急地說道。

        “是什么東西，你總得讓我知道吧！”

        “是……是……”

        他還在猶豫不決說不說的時候，天臺的門被打開，一個人走了過來。那人手上有劃傷，血正往下流，一滴一滴地滴到地上，他走過來的路上全是一滴一滴的血痕，而這個人的樣貌和他身邊的耿清玙一模一樣。

        宮逾明皺眉看著受傷的耿清玙走過來，他走到距離他們三步遠的距離停下，對宮逾明說道：“你傻嗎？他是鬼看不出來？快過來。”

        宮逾明抖了一下，為什么突然出現(xiàn)兩個耿清玙？宮逾明看了一眼耿清玙受傷的手，皮肉已經被劃開，甚至可以見到一點白白的骨頭。

        他傷了耿清玙！這個認知讓宮逾明心臟抽疼了一下。

        “逾明，你別信他！快走！”身邊站著的這個耿清玙拉了一下他的手。

        宮逾明察覺出一些不同來，他旁邊這個溫柔很多，像失憶的耿清玙，而受傷的那個則是恢復記憶后的。

        清玙已經恢復記憶了，宮逾明心里想。

        他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些偏向受傷的那個，而站在他身邊的耿清玙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很敏感地大喊：“你不要丟下我！我才是你的清玙！”

        宮逾明轉頭看向身旁的耿清玙，他非常激動，拉著他不斷后退。現(xiàn)在他們正站在圍欄上，也就十五厘米的寬度，根本沒有多余的空間可以走動，如果耿清玙再退就要掉下去了。

        “我沒有要丟下你，清玙，你不要動了。”宮逾明拉著他，想把他拉近一點。

        “你騙我，你信他不信我！”

        無論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后，宮逾明都沒見過這樣的耿清玙，心里告訴他這個耿清玙有問題，但他還是拉緊耿清玙的手說：“信，我信你！”

        “宮逾明！你是傻子嗎！你相信他什么！趕緊把他解決了！”

        “逾明！他是冒充我的！剛才就是他要把我拉下去！”

        不，不不，他們都不是清玙，宮逾明聽著兩人的爭執(zhí)，心中確信，清玙不是這樣的。

        這應該是鬼魂做下的幻境，但是他應該怎么出去？一般破解幻境的辦法就是破壞幻境的陣眼，陣眼又在哪里？

        宮逾明環(huán)顧四周，他自己跳到另一棟樓的天臺，不打算再理會那兩個假的耿清玙。他身后的兩人看他跑了，大叫著他的名字。

        宮逾明走下樓一層層查看，現(xiàn)在想清楚他才發(fā)現(xiàn)這里安靜得反常，死氣沉沉的一個人都沒有，根本不像現(xiàn)實世界。他打開一間住戶的門，里面的布局很真實，好像真的有人住在里面，但是和其他地方一樣，房子里也是一個人都沒有。

        他繼續(xù)走著，經過一戶人家，他聽到電視的聲音，他循著聲音的方向找過去，打開門看到的是耿清玙坐在沙發(fā)上拿著遙控在看電視。宮逾明愣在門口，耿清玙看見他歪了一下頭，說道：“逾明？你怎么在這兒？要進來坐坐嗎？”

        “嘭”的一聲，大門被宮逾明用力關上，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往前走，走進樓梯下到下一層。

        走出樓梯口，他聽到身后有腳步聲，回頭查看又一個人都沒有，宮逾明裝作不在意繼續(xù)走，腳步聲繼續(xù)響起，在這棟空曠的大樓里異常清晰，也非常詭異。

        宮逾明拐過一邊的走廊，隨便打開一個房間走了進去，然后把門關上。他想在門口等待身后的腳步聲經過，然后出去把他按住，可是等了很久遲遲沒有聽到腳步聲靠近。

        沒等來腳步聲，他卻感覺到自己后背被一雙手輕輕撫摸。宮逾明迅速轉過身，手上甩出一道帶電的光，那雙摸他的手離開他的身體，同時他聽到了耿清玙的痛呼聲。

        宮逾明定睛看去，只看到耿清玙握著被他電到的手，皺眉看向他。他穿著白色西裝，和上次去宴會穿的一樣，只是褪去了外套，白色襯衫的紐扣解去幾顆，露出精致的鎖骨。

        “你電我干什么，好疼。”耿清玙抱怨道。

        “對……對不起。”宮逾明條件反射地道歉。

        耿清玙伸出手，食指鉆進他虛握的手里，往下滑又勾住他的手指再慢慢握住他的手。

        “進來。”耿清玙聲音輕緩，卻像帶著鉤子似的。

        宮逾明跟著他走了進去，被他帶到沙發(fā)上坐下。耿清玙給他倒了一杯葡萄酒，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坐到宮逾明身邊，和他碰杯喝了一口酒。

        他放下杯子，樣子有點微醺，叫著他的名字，“逾明。”耿清玙一只手搭在宮逾明肩上，下巴靠在手背上，又說，“你知道嗎？”

        宮逾明沒有喝酒，但心跳像喝了高度數(shù)的白酒一樣加速跳動，臉也有些紅。他說：“知道什么？”

        “我，喜，歡，你。”耿清玙在他耳邊輕聲說道。

        帶著酒香的氣息吹拂他的耳朵和臉，宮逾明的半邊身體像酥掉了一樣，麻麻癢癢的。

        說完還不夠，耿清玙的另一只手滑到他的胸口又往上滑過肩膀，最后勾住他的脖子，耿清玙鼻子輕蹭他的耳垂詢問道：“我可以親你嗎？”

        一邊說著，他又蹭過他的側臉，順著下頜線到下巴，最后是……

        宮逾明趕緊推開他站了起來，狼狽地走到門口奪門而出。

        關上門，他靠在門口平息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宮逾明心里暗罵一聲，心里更加急切想要走出這個幻境。

        里面的耿清玙似乎不打算放棄，從里面拉著門想要出來，一直叫著他的名字，拍門讓他開門。

        聽到這邊的動靜，周圍幾間房子的門都打開了，和耿清玙一模一樣的臉出現(xiàn)在門后，他們看見宮逾明都走了出來。

        宮逾明看越來越多的耿清玙出現(xiàn)，趕緊向樓梯跑去。避開一群來拉他的人，宮逾明走進樓梯口想往下一層走。他剛邁開腳走下一層階梯，樓梯口就響起很多腳步聲，宮逾明向下看去，是很多耿清玙正朝樓上走來。沒辦法，他只能往上走。

        每一層樓都有人走出來追著他，宮逾明快步走上天臺將天臺的門反鎖。再看另外幾棟樓的天臺，已經站滿了人，有的正往他這棟樓翻過來，他不能再去其他樓。

        找不到陣眼只能把這里全都破壞掉了，宮逾明想。他慢慢走到天臺邊緣，靠在圍欄上，他的后面沒有別的樓層，樓下是另一條街。宮逾明掌心亮起金光環(huán)顧四周，越來越多的人朝他走來，叫著他的名字。

        又過了很久，他已經被人團團圍住，宮逾明掌心的光卻逐漸淡去，他把內力收起來了。

        他沒辦法傷害耿清玙，即使他們都是假的。

        為了避免被他們抓到，宮逾明爬上圍欄，看了一眼樓下，再看身后的耿清玙們，宮逾明最終還是向樓下邁出腳，跳了下去。

        就在他往下墜的過程中，四周重新被黑暗包圍，宮逾明知道他從幻境中走出來了。他趕緊張開結界把鬼氣驅散，閉眼感受了一下鬼氣最濃烈的地方，宮逾明召喚出雨劍朝那個方向射去。

        雨劍飛過去的同時，一聲痛呼響起，宮逾明一個后空翻落到地面，然后朝發(fā)出聲音的地方沖過去。接住召回的雨劍，宮逾明手挽一個劍花，將剩余的鬼氣驅散，頓時光亮重現(xiàn)，宮逾明再度出現(xiàn)在巷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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