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京都兒郎(六)
梅鶴卿橫抱溫離上榻,離身要給溫離脫靴,一只手揪著衣料不放,梅鶴卿輕捏兩下溫離的臉頰,說:“夫君替你脫靴!
溫離不知嘟囔什么,松開揪住梅鶴卿衣料的手,腳丫自己蹭掉了靴,溫離往榻里邊挪出地方,拍了拍榻。
梅鶴卿笑笑,分不清他家阿離是不是真睡著了,他和衣躺在人兒身側,人兒自己就往他懷里鉆,在他身上摸了摸,尋了個舒服的姿勢。
梅鶴卿蓋上被子,側身把人兒環在懷里,下巴抵著腦袋,軟聲說:“半個時辰后起來用膳。”
溫離揪住衣料蹭了蹭,梅鶴卿眼眸里的笑暈開在眼角,他鼻尖嗅到溫離青絲里的一縷清香。
這是毀去靈骨后,身子在恢復的征兆。
屋內的燭光透出繁紋雕窗映照在霏霏的細雪,猶似白梅瓣瓣舞回風,蕭寒與夜共沉淪。
婢女撤走殘羹,端上太老爺吩咐的補品,溫離披著梅鶴卿的氅衣借著搖曳的光看話本子,有一口沒一口吃著。梅鶴卿就坐在溫離對座,埋首在冊子上圈圈寫寫,右側還堆有幾本,一概明日上呈尚書省,皆是關于北衙六軍此次填充兵器庫的詳細。
原先掌管六部的季子文因黑金案撤了尚書令一職,尚書省現在交由攝政王景夙。
大寒過去,元日將至,北邊校場的修繕在做最后的收尾,按流程走,順利的話,竣工后的事宜年前是能處理妥當,偏偏在軍器監遞交的賬簿記錄上出岔子。
軍器監成立起是存放和管理南晉兵器的庫房,出于南晉鮮少使用黑金制造兵器的緣故,庫房內的兵器數量不多,并且僅提供給守衛皇城的南衙十六衛作佩刀,做小吏的都想往里進,如若能進軍器監,便是得了個混吃等死的美差。畢竟除了打理打理為數不多的直刀和鐵甲,防止它們落塵生銹外,只需每年按照十六衛人數向上邊交齊足夠的佩刀,讓他們有新刀使用即可,一年下來差事不多俸祿照領,閑時還能在自個干事大院摳腳下棋,豈不痛快美哉。
可惜兔子的尾巴它長不了,遇上北衙六軍新建,軍器監負責的事項一律躲不開,只是提供佩刀和鐵甲倒還沒什么,不過是在原來的數目上增些不足掛齒,可皇上要從民間招攬一批鍛兵造甲的工匠,鑿穿礦山取黑金運回京城,在武器監下屬機構擴充弩工署和甲工署,職責范圍擴大,美差就成了苦差。
武器監的賬簿記錄混亂,與工部支出之合不符戶部所撥款數額的剩余,其中有三萬兩銀子不翼而飛。
溫離吃完補品,趁著梅鶴卿沒注意將話本子藏回案下,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經書,繼續裝模作樣。
沒過半盞茶,溫離就憋不住將目光從枯燥的文字上,探去對面專注公事的俊郎,梅鶴卿執筆半垂著眼簾,清俊的輪廓在燈火里淡然柔和。
醒來第一眼便覺得好看,后來便是越看越好看。
賞心悅目。
不知走神多久,許是二爺聽見他頁腳未翻好一會了,不抬頭地說:“阿離。”
溫離聞言放下托腮的手,向前湊近了些許歪頭回他家二爺,“我在。”
“枯燥了便取架上三層的錦盒!泵氟Q卿指間的筆不停。
溫離輕輕應到,他不想打擾二爺處理公事,便安靜不作聲,沒想二爺分出心思留意著他,該不會偷看話本子的事,二爺早曉得了。
溫離心虛轉身,去尋二爺說的錦盒,他分明記得三層架子都是書冊,何時放的錦盒。書架子長,他面前沒有,就手支著地往一側爬了爬,還真在三層盡頭的角落發現盒子。
錦盒的材質做工都很一般,就是普普通通四四方方的老舊盒子,但是盒身的花紋十分干凈,紋路里不落細塵,看出來二爺待它極是用心,估摸著里邊有什么值得懷念的寶貝。
畢竟二爺是個懷舊的癡情郎,能守在相思樹下兩百多年,莫不是木盒子也有個兩百多歲了。溫離不免臆想,禁不住把他家這位千年老男人和老古董聯系到一塊,由不住啞笑。
溫離捧住錦盒,挪了挪屁股墩坐回原位,小心放在案上,心里頭還在猜是什么,手就沒忍住推開。他略驚地挑了挑眉,抬眸睹了一眼自家爺。
錦盒里是一把直刃。
不計刃柄,刀身長不過拇指與食指敞到極限的距離,嚴謹點能稱它做短匕。刀刃兩面寒光凄凄,兩極鋒芒逼人,柄身裹有白色紗布,怎么瞧都不似舊刀,他持于手中比劃兩下,破空的刀鳴聲便有了,充耳可聞的新發于硎。
“阿離小心試試!泵氟Q卿低眸叮囑道:“勿傷了手。”
“好。”溫離握住刀柄便覺意料內的趁手,輕重契合。
他正握在空氣中緩慢比劃,瘦長的五指在泛寒的刀刃下白的不近人情,手臂沒有因為慢動作而顯得無力虛浮,反之胳膊及手腕力道韌勁十足,劃出的“米”字刀刀張弛有度。
匕首在瓊枝般的溫熱玉指間生出一朵冰冷的花,他靈活反握收匕停在鎖骨前,潔白的手背面朝下顎。
“近身制勝,一招致命,咽喉和手腕經脈最妥!泵氟Q卿擱筆,合上冊子放在右側整齊疊好的冊子上。
不過抬眸的一瞬,溫離張開手持短匕的臂膀,另一只手拍在案幾支起身子前傾,刀刃在隨手臂的張合時飛出,刀鳴吹滅三步外的一盞燈火,狠狠釘在紅木,他抵在喉結前的手指還呈握匕的姿勢。
“是這樣嗎?老師!
梅鶴卿抬眸,對上一雙風流戲謔的桃花眼,它總是似醉非醉地含著情,像流連煙花柳巷的吃酒醉客,不負責任地亂勾人。
“別動!泵氟Q卿命令。
溫離不明所以地“嗯”了一聲,他的老師伸手擦過他的鬢邊解下他的發帶,烏黑的發絲傾瀉,白紗蒙住了他的眼睛。
令他視線模糊不清。
只聽老師聲色清冽,“偷襲為師,你要受點教訓!
梅鶴卿抓住溫離抵在下巴的拳頭,一手扯開衣袖,露出蓮藕般的手腕,他吻了吻細膩下的青線,唇齒惡意地咬在經脈,它連著溫離的心在微弱的跳動著。
溫離蹙了蹙眉,倏而鼻尖輕笑說:“咬的好!
梅鶴卿沒使半點勁,離開時手腕留下一道淺淺的齒印,他挺直腰身去親夸獎他的人兒,抓在手心的拳頭繞到溫離身后,他咬了咬下唇便松了。
溫離意猶未盡地用舌尖舔了舔梅鶴卿給他潤了色的下唇,往前傾些,示意他還要,忽而感到腰間玉佩被扯下,緊接著撐在案上的手腕被人抓住帶到后腰。
他失去支撐,半身趴在了案上。
梅鶴卿用玉佩的細線捆住這一雙手腕,把溫潤的金玉塞進溫離的手心,無聲地告訴他要拿好。
“鶴卿!睖仉x對著眼前的空氣喚道。
梅鶴卿從溫離身后俯身壓下,把發絲攏去一側,骨節分明的手自溫離后頸撫過,兩指夾住溫離的下顎線,在頸側貼耳浪謔地說:“溫離!
“景色要從背后欣賞才美!卑l熱的掌心隔著衣衫自下而上的摩挲,梅鶴卿笑起來,狹長里填滿占有的欲望,“仰頸時,弧度最是誘人,猶似撥了一根琴弦,我的琴兒便會叫,和這宮鈴聲相融,婉轉連綿,直叫我動心不已。”
溫離被迫仰著下巴,潮紅布滿頸脖,如藤蔓纏到了他的耳廓,他什么都看不清楚,一指溫熱探入,他攥緊涼意,不停地顫著。
鶴卿,晚之,二爺什么的一遍一遍地喊,就是舍不得罵上一句,混蛋!
溫離喘息,唇角溢出津液,眼淚染濕了雙目前的白紗,汗珠順著鬢邊滑下,澆灌在眉梢盛開的欲花,后頸傳來利齒咬進血肉的刺痛,他嘶氣。
“梅鶴卿!你是野獸嗎?”
梅鶴卿松開嘴,這一聲不滿的質問傳遞著隱隱的反抗,他安慰似的舔舐溫離脖間出血的牙痕印子。
后頸一陣酥麻猶如蟲蟻爬滿溫離的意識,濕透的里衣緊貼脊背,囚徒的手腕掙扎出不規則的紅線,粘稠的掌心攥熱了玉佩。
他莞爾,溫柔地說:“是惡鬼!
溫離沐浴完,拖著疲憊的身子倒在床上,被子一拉蓋過頭,閉眼就能睡死過去,然而片刻不到,梅鶴卿掀開被子,拉著他胳膊催他起來。
“乖,頭發未干,擦干再睡!
溫離被折騰得太累,一點力氣都沒有,攤在床上軟綿綿的,和個廢人沒多大區別,他鬧脾氣地蹬了幾下腿。
梅鶴卿沒忍住漏了幾聲笑,耐心地說:“阿離乖!
床上的人兒就是不動,唇瓣翕動,懶洋洋地說:“爺,奴家不行了!
“當真?”梅鶴卿讓溫離給逗笑了,放開了手,這手毫無知覺地垂在床上。
溫離半睡半醒,潛意識里以為能好好睡覺了,剛要翻身,一雙罪惡的手在他身上撓起癢癢,溫離猛然間睜開眼,抑制不住一邊大笑一邊罵道:“梅鶴卿!你是真的壞透了,哈哈,你怎么那么壞!”
梅鶴卿鳳眸促狹,在溫離扭動的身上不停地撓癢癢,問:“嗯?醒了嗎?”
溫離推不掉梅鶴卿的手,側躺弓身作防御,笑著求饒道:“爺,我錯了,我乖,我起還不行嗎?”
這位爺見他態度虔誠,這才放過他。
溫離腰酸背痛地爬起來坐到床沿,乖乖抱著梅鶴卿的腰,臉色倦意地埋在小腹,靜靜地享受來自惡鬼的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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