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春寒料峭(一)
風荷卸刀擱鐵床邊的桌面,袖口里扯出一方帕子,弓身掰開男子干裂的雙唇,略顯粗魯的塞到口中,轉念,又把帕子抽掉,可惜地扔到燒旺的火盆,通紅的黑炭亂蹦著火星,在岑寂的環境里滋滋炸響。
手下往壺中的墨汁撒鹽,看不明白也沒敢多問。
風荷的手在陳列的刑具前來回斟酌,最后挑中一把小短刀,燈芯的火苗拉長漆黑的影子,它在用白蠟的燭火炙烤短刀。
風荷握刀,彎腰上翻男子眼皮,困惑道:“大夫說一日便能醒,這是睡死了不成?”
他隨手拍兩巴掌男子的臉,側頭睨著手下道:“端盆冰水來給他醒醒。”
手下應是,到上頭院里取來結有一層薄冰的雪水,迎頭潑到男子臉部,男子鼻腔灌水猛地甩頭咳嗽,砸在鼻梁的冰隨動作小滑到耳畔,水滴順臉廓四淌。
風荷低眸瞧男子發白的面色,沒什么表情地說:“醒了就好,否則我可懷疑你是裝的,得下刀子喚你。”
他抬腳,腳背勾來張椅子坐下,看男子微睜的眼,眼睫毛打濕一片,他耐心十足道:“需要擦擦嗎?”
男子唇線緊抿,眼睛頻率眨著,適應進水后的酸楚感。
風荷沒有不悅,他今天不當值有的是時間熬在此處,不著急要答案,“我家公子將你打成重傷,我等理應替你醫治,”他手指指著男子的腰,“不過你前頭還受有外傷。”
他手指蜷回,“你很缺錢嗎?”
男子唇色凍得發紫也沒哆嗦,瞪著頂端沒理睬風荷,地牢沒有風,空氣流竄很慢,多少會產生些封閉的窒息感。風荷跟隨二爺上過戰場,豐州一戰滿城屠盡,他和腐臭的尸堆待過幾日,尸山血海的氣味沒能讓他皺一回眉頭。
他認為刺客有本事,不僅是在拳腳方面,連著膽子都夠肥,他轉了兩下刀子,說:“你中刀不死果真命硬,但這副身軀也到了極限,你不要命地打擂圖什么,圖銀子?”
他上身微微前傾,摘下腰帶的荷包顛了顛,能聽見荷包里銀子的碰撞聲,他拋到男子濕透的枕邊,“圖銀子,那咱們之間就有得商量,你告訴我我想知曉的,我給你買消息的錢,如何?”
男子眸有精光斜視而來,卻仍是不言不語,風荷覺得對方在警惕自己,壓根信不過他。風荷放緩神色和語氣,張口吐出的是淬了毒的話,“識時務者為俊杰,換個主子你會好過點,畢竟你還等著錢救命,你死了她怎么辦?”
風荷舉起的拳頭一松,掌間墜下掛繩,紅繩勾住食指,吊著一顆老虎的獠牙,他有意地晃著這顆利齒,男子眼神的驟變清晰可見,震驚還有慌亂顯露無遺。
“這枚和你脖子上墜著的,可是同一只老虎嘴中拔下的?”風荷溫聲,氣勢收斂裝作平常和人談話般。
男子手腕掙扎,拳頭緊握,掙得鎖鏈撞擊鐵床,他咬牙怒道:“你把她如何了!”
密室里回蕩著鐵物相撞的聲音,突兀得有點尖銳,風荷面不改色,甚至安慰道:“你別激動,她還沒死。”
眼見男子似乎舒了口氣,風荷悠悠補上一句,“不過也快了。”
“你!”男子偏頭怒目斜視,沒能在風荷的表情里審視到一絲詭計,他離開時給霜離抓了藥,也拜托人幫忙看顧,只是一般的發熱怎么會危及性命!
風荷不急不緩地把紅繩一圈圈纏去食指,“她如今就躺在上頭,主子心善撿她回來,且還請了源清房的大夫診治。”
他脫開纏好的紅繩系好結,抓在手心里,“這病難治,命都靠著藥續,離藥石無醫的絕地不遠了。”
“你休要騙我!”男子使勁掙著鎖鏈,脊椎骨和腰部的傷持續地疼,力不從心教他要認清現狀。
風荷傾身向前,手指掰扯男子的拳頭,黑影打在墻壁像扼住咽喉的鬼,他半張臉沒有燭光映照,是暗的。
“還你,”風荷好心腸把獠牙塞進男子的掌心,執刀的手沿輪廓伸去已經被擰開扣子的衣領。
“你干什么!”男子緊攥獠牙壓低音量,奈何他動彈不得,只斂眸堤防著。
“別動,”風荷云淡風輕,刀尖挑起男子脖間的紅繩,高溫炙烤的刀身還有熱意,不冷,有意無意地觸碰肌膚,堪比閻羅勾魂的斬,刀身是熱的,皮肉卻遭不住刺激發了寒,不爭氣地冒起了雞皮疙瘩。
男子強忍沒動,風荷心底笑了笑,刀尖割斷紅繩將掛飾一把扯出來,在男子面前晃,道:“看清楚,我有無騙你。”
男子眼神狠狠瞪他,“你想如何?”
風荷坐了回去,背靠木椅,拽下的獠牙扔去和荷包一塊待著,始終保持著不急不躁,談事情就是不能急,更何況他還處在有利的一面。
“你的幕后主使是誰?”風荷盯著男子的眼睛問。
聞言,男子眼神不再看他,瞟望去了別處,半晌,閉而不答。
風荷掃視一番男子,他對刺客的忍耐和包容令他都為之驚訝,派人好生照顧著,怕人凍死在地牢,還囑咐著手下多拿幾張被子,稱得上仁至義盡了。
地牢靜下片刻,風荷終于起身,他又借著火烤刀子,筆挺的身軀遮擋了地牢部分的光明,男子被迫陷進黑暗的角落,陰影橫在身軀中間如攔腰刀斬的兇器。
風荷背對著刺客,精神上沒有感覺不適,燭火被刀子從中截斷,整個地牢的光線仿佛黯淡許多。
男子目光幽幽地盯著風荷后頸,風荷能察覺到這絲不痛快的異樣,他不放在心上道:“做下屬的應當對主子至死忠心,這點我很欣賞,因為我們是一樣的。”
他翻轉刀面繼續消毒,和友人嘮嗑似地說:“但你不適合,你有牽掛。主子和公子不會拿小姑娘的性命作要挾,是因為他們不屑,而我不會,我是他們殺人的刃,骯臟齷齪的勾當自然是我來做。”
男子面色慘白,哂笑一聲,“做狗的都和自己主子一個德行,你何必遮掩,道盡好話。”
“那你呢,是否也和你主子相似?”風荷沒被激怒,他現在的沉著冷靜好比雪山頂上終年不化的冰,他平心氣和道:“你的話有一半是對的。”
男子頓了頓,看著背影轉過身朝向自己,面無表情,“不過我主子對狗沒有興趣,他只喜歡養狼。”
風荷逆著燭光,眸子蒙上黑霧般晦暗難測,在陰暗里目露兇光,像碾著優雅行來的餓狼,暗中觀察蓄勢待發。
男子有一瞬被嚇住,很快便恢復如初,堅定道:“他不是我主子,但他給過我恩惠,我不能出賣他。”
“嗯,”風荷不假思索應了聲,他拉近椅子坐回去,用牙咬著刀刃,雙手扒開鎖拷里的袖子,男子五指并攏蜷縮太緊,手腕的青筋肉眼能見。
“你即便用刑,我也不會說。”男子閉眸道。
“那姑娘身子弱,續命的藥材都是上乘的好東西,你既不愿為從前的恩惠出賣你恩人,那么我只好收回施于給姑娘的恩光,你是個重情義之人,免你左右為難。”風荷拿著嘴里的刀,掀過手背,他語調平平不冷不熱,話里盡是威脅之意。
男子反抗劇烈,可惜兩次負傷的孱弱之身怎抵風荷的手勁,風荷眼眸微瞇,死死摁住男子的手背,只是被子被蹬掉了半邊在地,臟了。
“我可以拿其他和你交換!”男子停止掙扎,他不懼怕各類殘酷的刑法,他擔心的只有他妹妹。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處境,從開始就不存在談條件的可能性,對方一心要一個他無法交代的答案,不論他妹妹病情如何,是真是假,他都不能說。
風荷眸光落在男子手背往胳膊三寸的位置,他無情道:“一根骨頭就能令流浪狗對施舍之人忠誠,你和狗無二,感恩戴德是世故人情,你做的非常好。只是可惜了,我家主子并不需要你無足輕重的回報,他要的是一世的狼,而非一時的狗。”
他氣定神閑地落刀,像孤華在門上畫畫般輕松,劃破男子的皮膚,鮮血從肉口子溢出,順著手腕滴落,越淌越多。
男子蹙眉忍耐,拳頭握的愈緊鮮血流得便愈快。
“墨刑,我還不曾施行過,今日拿你小牛試刀。”
“你盡管使你的手段,只要你肯放過我妹妹。”男子咬緊牙關,松開拳頭道。
風荷割了一寸長的刀痕,血水淹沒皮肉,他沒有止血,刀子往旁邊一擱,站起身去取裝有墨汁的水壺和備好的筆,“主子心善,定不會作難一個姑娘。”
他執筆蘸墨,坐回椅子說:“世道炎涼,平白無故的善意極少,何況是在這錦繡京城。幫你是情分,不幫你是本分,倘若不是我等相助,你妹妹估摸著早就死在路邊,成了一具野尸,豈會茍延殘喘活至今日,這幾日來的照顧全當是為主子行善積福了。”
潤濕的筆尖點落在血淋淋的傷痕,只聽男子倒抽一口涼氣,墨汁里滲有白鹽,難以言喻的痛苦全數寫在幾乎扭曲的臉上,額頭浮滿了汗霧,混著雪水分不清了。
濃稠的紅黑混濁,發散著血腥和墨香的氣息,交織成殘忍和恥辱的標記。帶血的筆尖抹過傷痕,如同第二把凌遲的刀,不留痕跡地抹過心口,痛如刀絞。
風荷摁住的手染滿黑血,嵌入掌間的紋路,他眉目淡然看血在手腕下淌成小窩,顧不上看男子蒼白如紙的病態,傷腦筋道:“割深了,要止血方能行刑。”
“需要咬點什么嗎?”他睹了眼男子,發現男子狀態極差,隨口問:“刀口不過一寸余,你身強力壯,撐得住才是。”
“少……假惺惺。”男子兩鬢濕透,他顫聲道。
風荷令人找來紗布和金創藥,地牢的門再度合上,密室里只剩他們二人。風荷撤換幾塊血紅的紗布,回身扔進火盆里燒了,他提筆蘸墨道:“好。”
風荷不喜和人爭執,他靈機一動,潤好的筆頭滯在半空,說:“不如這樣,我心中有所揣摩,我問你三個人,你只需回答我是或不是。”
“若你如實答復,我帶小姑娘來見你,你看如何?”他落坐問。
“當真?”男子聲音虛弱無力。
風荷頷首,看著再度冒血的傷口,平靜道:“如果猜中了,你不能有意作假隱瞞,否則我殺了這小姑娘。”
男子猶豫了,沒有答應。
風荷摁緊男子的手背,血比適才流得更多,但沒有止血前那般兇了,他睹著男子的發頂,“想好沒?我僅給你一次機會,錯過了,你只能下陰曹地府和你妹妹相認了。”
男子閉眸不語,手心的獠牙摻和血,像夜里高空的血月,和他現下般凄涼。
“有骨氣是好事,”風荷拽過紗布擦掉涌出的血,筆尖上顏色似的涂抹鮮紅發黑的血肉,他聽見悶哼,說:“我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方便說與我聽嗎?我想給你立塊碑,因為你注定得死在這,哪也去不成了。”
“待我挑斷你手筋腳筋,將你和小姑娘關在一處,死前還能見上面,讓你們親人相伴度過最后的日子,只求你做鬼時放我一馬便成。”
“呵。”男子一聲冷笑,他剛才掙扎劇烈導致舊傷撕裂復發,腰上裹緊的布條早就濕成一片,能擰出血水。
“何苦,我不一定能猜準。”風荷一筆一筆地勾著墨色,“我家主子從不與江湖中人打交道,能起殺心的大有可能是朝堂政敵,我猜對了嗎?”
他瞄向男子,見人闔眼睫毛紋絲不動,察覺到不對勁,他擱筆掀開床被,被褥洇染出一大片的深色,他懊惱地抓了把頭,大步開門急道:“叫蓮凈找個大夫來!”
過年,蓮凈也不當值,難得脫下勁裝換上一身常服,正在院里和孤華擲飛鏢玩,跟新來的小孩鬧得不可開交。
手下附耳幾句,他點頭吩咐備馬,把飛鏢丟回石桌,“你們玩,我出去辦個事。”
“早去早回,記得帶糖葫蘆。”小孩圍著孤華,孤華不看他,擲著飛鏢,不客氣道。
蓮凈沒作聲,撿起地上的小石子給孤華后腦勺來一記,“小東西,敢使喚哥哥。”
孤華“哎喲”摸著腦袋回頭,就要發作,這捉弄他的壞家伙仗著自己輕功不錯,跑沒影了。
蓮凈上馬直奔,提及請大夫的事,他心里立即就有去處,不過這大過年的,也不知道林大夫的醫鋪上不上業,要是跑空了,大門緊閉的,朗朗乾坤,不好敲門催人。
十幾步外蓮凈勒緩了馬,簡陋的醫鋪敞開門做生意,他略略張望,鋪子真冷清,光看林大夫一人坐在掌柜臺前低低著頭。
蓮凈到門前勒住馬,鐵蹄踱步都沒能影響林大夫的注意力,他下馬扣響門,里頭的大夫才抬頭看來,什么神情也沒有,低眸時道:“是你,來取衣服的?”
“來請你出診。”蓮凈走近,好奇地看林大夫在做什么。
林大夫穿著粗布麻衣,蓋起賬本放回抽屜,顯然不給外人瞧,他拎起藥箱時問:“飛著去還是跑著去?”
他朝門外看一眼,“嘖,不對,小爺今日騎馬了。”
蓮凈覺得好笑,他跟在林大夫身后幫忙關窗戶關門,說:“謹記上回大夫的話,哪能再扛著你飛檐走壁。”
林大夫把門關緊上鎖,“是嗎,兩個人同騎一匹馬便不失禮數?”
蓮凈倚著門側,饒有興趣道:“林大夫若會騎馬,我可以使輕功在前頭帶路,咱們不去梅府,去閬居。”
“會。”林大夫側身迎上視線,匆匆一瞥,接著轉身向馬邁步,走到馬邊上摸了把馬鬃,回頭詢問:“我能上去了嗎?”
“嗯,”蓮凈眼神拭目以待,作出姿勢攤手說:“請吧。”
林大夫手挽韁繩,腳踩馬鐙翻身穩落馬背,動作干練瀟灑,他偏頭睨著馬下的人,伸手。
蓮凈不明地看著伸來的手,怔了剎那,上前兩步道:“林大夫不是說,二人同乘有失禮數么?”
“對,”林大夫垂眼見蓮凈已經把手搭在自己的掌心,他很不留情面地說:“馬鞭,沒有馬鞭怎么驅馬?”
蓮凈當即面頰發熱,攥著馬鞭的手指更緊,沒作他想只顧硬著頭皮,捉緊馬上人的手心,借力踩馬鐙坐到林大夫身后,拽起韁繩策馬。
林大夫自小不喜與人同乘馬背,這會即便心有不適,他也不好表露,默默忍著罷。
——
入了閬居,蓮凈走到前頭把人領去地下密室,林大夫沿階梯而下時心里免不得波瀾四起,面上倒仍是風平浪靜。密室門口有人守著,手下給蓮凈拱手,推門示意他們進去。
風荷立在鐵床旁聞聲回頭,見來人是上回給公子看診的年輕大夫,衣裝樸素也遮不住的清秀,幾分神似山間藥仙。
“大夫。”風荷讓開身,給大夫把脈騰出地方,默聲看了幾眼蓮凈。
“嗯。”林大夫經過桌角,帶起的風吹動燭火,密室里的光線忽明忽暗,他定足把藥箱擱置臺面,走到病人床邊查看傷勢。
風荷把男子近幾日受的傷都告知林大夫,林大夫拆掉手背處的紗布,挑了挑眉,暗忖權勢滔天的好處,抓人來動私刑,還敢這般不加遮掩的暴露給外人看,果真是恣意權臣的做派。
“手上的傷沒什么大礙,處理妥當不會有感染的風險,著重的是反復撕裂的腰傷,你們要動刑需得將他這處定住。”林大夫不見怪地直言:“失血過多,先將氣血補足再行你們的審訊一事,不然極有可能會因流血暈厥至死。”
他指著動過刑的地方,說:“墨汁已然滲進血肉,縱使結疤痊愈,黑色的印記依然存在,小爺好手段。”
風荷面上終于露了笑,反問道:“大夫過獎,你此話意思,似乎對刑法也有研究?”
林大夫從容不迫,從藥箱取來傷藥,有內服的丹藥,也有外服的藥散,他動作沒有停歇,唇瓣翕動著,“收養我的老先生從前是軍醫,年輕時候為審訊后的戰俘治療外傷,這事在我小時被當作睡前故事同我講過。”
風荷抬眸略有深意地對蓮凈笑了笑,“你請來的大夫挺有趣。”
蓮凈進來便坐到椅子上,掌心托腮,心不在焉地“嗯”了聲,他注視著林大夫的一舉一動,“林大夫,你今日所見不可外傳,我們算是有共同秘密了,恰好閬居也缺個行醫就診的,你有意愿嗎?”
林大夫身形一頓,瞧著笑容和善的風荷,風荷會意林大夫投來的目光,淺淺點了頭,表示他心下亦有此意,“閬居住有幾個小孩,平日府上只有端茶送水的丫鬟,我等也不常來這。”
林大夫給男子清理傷口,有條不絮地說:“你們是缺管事的。”
“嗯。”蓮凈承認地快。
“我答應你們,那往后醫鋪還能繼續開張嗎?”林大夫得考慮生計問題,作主的是眼前的兩位爺,不是他們的主子,他們若是不給工錢,他豈不得窮死。
“不能,”風荷負手而立,一口拒絕,他說:“每月工錢二十兩,足夠你的日常開銷,從今起你只需住在閬居,管理府上事宜以及嚴守秘密。”
“成交。”林大夫爽快應承。
蓮凈嘴角扯出抹笑,沒想到是個財奴,他興趣漸濃,“林大夫這下可以告知姓名了嗎?”
“我懷疑你心底一直想問這事,”林大夫拿起紗布,保持彎腰的姿勢側頭和風荷道:“搭把手。”
蓮凈欲要起身幫忙,屁股墩又貼回椅子。
林大夫給男子腰傷纏裹干凈的紗布,話里顯得微微不自然,“兔,林兔。”
“哦,名字挺可愛。”蓮凈沒有別的意思,確實感覺很可愛。
林兔耳根子莫名發熱,隱在昏黃里染了薄薄的粉紅,他兩手給紗布打結,失了分寸似的扯緊,男子吃痛哼聲,他心慌地松開手,暗自罵了自己一句。
“沒事,勒緊些,穩妥。”風荷忍住笑意,“這幾日你好生留意他的身體情況,切勿給他解開手銬和腳上的繩子,他武功不錯,容易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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