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大劫已至(四)
吳鳩直接奪了火折子,滅了。
吳鳩抬手就給俘虜腦門一拳,被抓的金吾衛苦臉抱頭,吳鳩壓聲惡狠狠警告:“你他娘是想暴露老子,小心老子拳頭!”
金吾衛叫段愁生,而立出頭,稱不上是讀書人算是空有點墨水,落榜三次與科舉再無緣分,半生一事無成,只得花錢打點人求了個金吾衛之職,混日。
段愁生,人如其名,愁生。他不想造反,只想活著,“太、太暗了,看不見!
吳鳩突然巴掌捂住段愁生把人拽下,梅鶴翎俯身蹲下鷹睨前方,“有動靜!
溫離看著星點忽然消失,知道是被發現了,轉身朝側邊方向避開。
梅鶴翎發覺動靜沒再朝他們行近,他有點摸不著頭,“察覺有人竟然沒上前查探,反倒是折去另一頭,不像金吾衛,難不成只是夜晚出沒的野物!
吳鳩使勁大,拽人生緊,偏頭就道:“不是說這地方沒金吾衛來嗎?”
段愁生被蓋嘴,話說得含含糊糊地,吳鳩忘了松手,趕緊收掌。段愁生忙替自己解釋,就怕真死吳鳩拳頭下,“真沒人,這里前邊不遠就是皇城高墻,輕功都飛不上去,守著也沒用!
吳鳩圓溜溜地瞪了眼,“說不定真是野物。”
梅鶴翎眼光犀利,“不對,動靜不對!痹挳,也不等吳鳩回個話,貓腰追著適才的聲源跟去。
抓踩肩頭的白隼也陡然展了翅追去,顯然是兩只鷹眼窺探到某種訊息,梅鶴翎腳步遲疑,想想還是一道了。
吳鳩拽緊段愁生,拖著人跟在后頭。
溫離頓步,俄然一陣旋風襲來,他心道不好,抬肘遮臉擋住撲面的風沙,怎料肩側倏地沉下,像是什么踩到了上邊。
遇鬼了?
溫離立即反應,挨靠竹身也沒看清是何物,隨手就往肩頭一掃,耳郭猛然有風扇動,臉頰接著不知被什么拍刮了幾下。肩上的重量沒輕,那東西就是不走。
白隼爪子一抬,就躲過了。
溫離心惱,轉眸要看,正巧白隼低垂了腦袋,兩只眼就這么對上了。
溫離心里一個驚顫,還好倚著節竹子,不至于重傷在身沒個支撐,間接跌坐。他強制鎮定,盡在眸子寸間的距離,分明是顆眼珠子。
周圍黑漆一片,溫離還未瞧清模樣,白隼抖了翅膀飛了,溫離被這一鬧沒留心附近動靜,只聽鳥飛離的那處黑暗里有人低沉問:“誰在那!”
溫離已經攥起拳頭,但聽聲音熟悉,叫他一下便記起個人,他小聲試探:“鶴翎!
白隼落回主子肩膀,梅鶴翎聞聲奪過吳鳩手里的火折子,提著點亮照過來,見那雙眼就知何人。他急聲問:“怎么回事,神色這么憔悴!
溫離認出輪廓和聲音,耷拉的眼角抬了抬,由著梅鶴翎攙扶,虛弱道:“先離開,有人追來了。”
一行人是騎馬來的,梅鶴翎自知不是問話的時候,抱起人腳步生風,后頭的人跟著,溫離硬撐著意識沒暈,梅鶴翎待他坐好,翻身坐到背后,捉過韁繩掉了方向疾奔校場。
——
梅鶴翎剛放溫離平躺在榻,另一頭老軍醫就拎著藥箱進門。溫離放下戒備,便被體內的熱燒得神志不清。老軍醫拔出冷箭丟進泛紅的溫水,清潔好胸膛的傷口,正要敷藥包扎,溫離陡然捉過軍醫的手腕。
“怎地了?”老軍醫被忽然的動作嚇著。
“阿離!泵氟Q翎喚了聲。
溫離斜眼看向一直守在床榻的梅鶴翎,虛聲說:“鶴翎,你出去守著,我還有話同大夫講!
梅鶴翎豈能放心守在外邊,溫離還欲要說點什么,他倏地站起身,“行了,你留點氣力,別說話,我出去就是!
溫離扯了抹笑,待人掩上門,他才與老軍醫說道:“我身后也有傷,你瞧我這熱起的,是不是身后傷所致,若不是,”他捂嘴側頭連咳幾聲,“若不是恐是時行!
老軍醫聞言大驚失色,緊道:“需你俯臥,老朽看上一看!”
溫離治箭傷時就褪了外衣,只留最里邊的那件,他沒俯臥,坐起身將里衣褪掉,露出脊背裹血的紗布,“鞭傷,沒處理得當,怕是起了炎癥了!
老軍醫見之白眉皺起,拆掉紗布一看,眉頭鎖成了塊老黃的抹布,“確有可能是炎癥引起的,你這,可是在折磨自己?”
溫離安心地松口氣。
“你這需要剔除腐肉才可上傷藥消炎,再以湯藥調理!崩宪娽t眼不著下,只看一片血肉模糊道:“老朽得回去準備搗爛的草藥,你還需等一等!
溫離披上衣,回首道了聲“勞煩”。
梅鶴翎還蹲守門口,昂首看著微微泛白的天色,等老軍醫出來趕忙上前詢問:“大夫,他傷勢如何?”
老中醫搖頭說:“這上身前后沒塊好皮,燒得嚴重還不知休息,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曉得逞強!闭f罷,先回去搗藥了。
梅鶴翎還想追著多問幾句,屋子里的人將他喚住。
溫離箭傷抹了藥粉,合衣掩住胸膛,渾身兜進被子,就這般坐著望著迎面進來的人。
“你背后的傷是怎么回事?”梅鶴翎坐到榻前,也和老軍醫似地擰眉。
“捧碗水來,我渴了!睖仉x裹著被衾,聲音有些嘶啞。
梅鶴翎瞧人面色慘淡,去端水的功夫還想繼續多念幾句,溫離目光隨身影而動,先聲道:“尹衛今日有大動作,你找禁軍指揮,我們商酌出個策略。”
梅鶴翎遞來溫熱的水,溫離伸出揣在被衾里的手接過,他盯著人咕咚地喝,說:“撐得住嗎?大夫說你傷得很嚴重。”
溫離潤了喉,略微好些,還算清醒道:“你且聽我說。陛下斷然不做棄宮而逃的窩囊事,天重門外的叛軍是等不到門開啟的時候了,但他們愿意等著,對我們也不輸于好事一件。”
梅鶴翎還算懂得照顧,抬手去接溫離的水,不給他一直舉著,費勁。
“尹衛調兵兩萬逼宮,眼下城門內各處巡防不足千人,可讓禁軍指揮率軍奪城墻從北門突破,用攀云梯輕易就可攻下!睖仉x將冰涼的手揣回被里,捏了捏領口,他現在覺得冷,“我知道鶴卿去尋大哥了,他們在回趕途中遭遇寧青澤設下的埋伏,恐是要遲些才到。左安在竹林附近找不到我的蹤影,勢必猜到我可能到了這,他是寧青澤的部下,可以調動門外兵馬,你還是早些行事,遲疑恐會再生變數!
梅鶴翎只眼眸深邃看溫離,“上藥前你好好休息片刻!绷塘嗽挘鹕硗狭艘巫拥介脚裕巡鑹睾屯攵紨R到一起,方便溫離想喝水了可以自己取。
事態緊迫,溫離來不及解釋太多,適才取箭也算是因不得已耽擱了些時辰。左安將他帶出京城是軍令在身不得違抗,若不然一定寧可殺了他,亦不給他機會向禁軍通風報信,尤其是今日。
他默然靜坐,自古要破城池大門絕非易事,可如果抓住了時機,那便不同。陛下自開宮門賭得太大,還是要足了保障穩妥些方好。
梅鶴翎輕合上門,下階徑直到堂內找吳鳩說了此事,吳鳩一拍大腿,便道:“好啊,還想讓這只隼遞消息進去,這下不用那么麻煩了!
“關鍵是攀云梯,北校場空置太久,又挨我二哥修葺了一番,從前擱這的攻防器具還在不在,沒攀云梯攻不下!泵氟Q翎兩手抱臂,他自小就了解這些,“府兵幾乎集結在天重門,這是個好時機,門內防守薄弱,適合速攻!
吳鳩取下墻上刀,咧嘴亢奮地笑道:“巧了,太巧嘍。金吾衛搬去南校場的時候,嫌這些個器具又重又大,偷懶留這了。你說他們這算不算給自個留坑了。走!帶三公子檢查,咱們整裝待發,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梅鶴翎再尋溫離時,溫離裹縮被衾側過身靠墻睡著了。他杵在榻前無聲地站半晌,直到老軍醫端藥來敲門,溫離心里的弦還繃著睡眠淺,一聲便睜眼醒了。
溫離俯身往外爬了爬,梅鶴翎去給老軍醫開門,他望著人,“來了為何不喚我,軍情耽擱不得!彼表筒竭M來的老軍醫道:“勞煩大夫先坐,我與鶴翎還有事談!
老軍醫行揖,也不坐,放下傷藥先自覺出去等著。
“何時出發?”溫離問。
梅鶴翎垂首端詳搗碎在盅里的藥草,指尖捏勺一圈圈攪著剛出爐的湯藥,熱氣緩緩地散,他有些放心不下說:“快了,禁軍出去,這需要留多少人?”
溫離低下眼瞼,“不必,留軍醫給我治傷就成!
“我不認得左安是哪個,但他既有調兵職權,一定是寧青澤親信,你剛也道他勢必猜到你在這里,他若帶兵前來,不留禁軍護你,你身負重傷難以脫身,要給敵軍拐了去,二哥回來得抽我!泵氟Q翎似是犯了難,又好似輕松地道了句玩笑。
溫離沉吟說:“正是如此,上了藥我便走,若要留就留兩匹馬兒給我。這個時期,他要抓我去見那位寧將軍,不知其目的何為,我定是不答應的,又豈會坐以待斃。你們離開校場,我隨即就到!
梅鶴翎松了勺,轉身看他,“我把我的馬給你,它乖些!
“好!
溫離正清切上藥,外頭兵馬撼動良久,他手捧湯藥,低眸看著湯面微晃起的波紋,隔著碗壁溫度適宜,一口灌下了肚。
“大夫可會騎馬?”溫離交了碗,問。
老軍醫搓了把胡子,理所當然道:“自然,年輕時候隨軍出征,也曾疾馳千里!
“那便勞大夫隨行了!
“可——”
溫離換上梅鶴翎的衣衫,方出校場,另一頭府兵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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