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罪惡如山(一)
作者有話要說:</br>非常感謝看到這,這是作者的第一篇文,文筆人設都不好,會努力進步的。
“有寧遠將軍在,縱然將軍不便介入此案,可是陛下對此心知肚明。”裴逸勸阻溫離不要沖動,“礙于將軍,也清楚奸計的目的,陛下深知案子和少卿無干,怎可能真要少卿的命。假若當真這么做,才是中計了。”
溫離眸子微瞇,透出幾絲危險,陰冷道:“你說的不錯。但是大理寺查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我夫君就必須背著被誣蔑的罪名,輕則貶官,重則流放。他何錯之有,他分明救了陛下的命。”
溫離所言,裴逸自然也想到,畢竟這謀害百姓的罪名不可能讓陛下擔著。
“你要上哪去?陛下心意已決,你現在能做的就是等待大理寺辦案的結果。”裴逸不肯松手,“你如今身份特殊,在宮里,你需得掂量清楚自己的職責。你是陛下的御前近衛,不是少卿的枕邊人!”
溫離甩開裴逸鉗在他手腕的五指,警告道:“再攔著我,小心挨揍。我的事不必你操心,到陛下跟前,我就不是他的近衛。”
“你!”裴逸氣結,眼看溫離繞過他越走越遠,他扭頭再追上去,亦步亦趨道:“你不相信大理寺能還少卿一個清白?”
溫離大步流星,“你不也這么認為。這案子頂多兩個結果,要么真相大白,要么喊冤受刑,若非大哥還在,皇帝怕不是要借刀殺人。”
倆人從偏殿一路爭吵至永延殿門,裴逸見過李慶祥便息聲,溫離也不再多言一句,等候皇帝宣見。
李慶祥踏出殿門,只宣溫離一人覲見,裴逸頷首就在殿外候著。
景司憶適才小憩,現在正嘬著濃茶醒神,沒有正眼去看桌案下行禮的溫離,溫離張嘴要吐個什么字,他了然于胸。
“請陛下恩準卑職調查少卿一案。”
景司憶錦緞加身,近來鮮少穿著明黃的龍袍,他聞聲不冷不熱地說:“朕覺得你聰慧,沒想到你也有犯蠢的時候,換作少卿可不會。”
溫離不怒,情深意切地說:“他會,不然又豈會落到今日的下場。陛下口中之人是單有腦子沒有心,沒有心的人不受情愫所累,自然聰慧一世。卑職有負圣望,做不得這種人。”
景司憶茶盞一磕,發出聲響,冷哼道:“你明知朕不能殺他!你是不信大理寺還是不信朕?”
“敢問陛下是否做好推出少卿作為替罪羊的準備?假若如此,不如卑職來查。”溫離面不改色,執意說:“卑職誰也不信,只信自己親手得出的結果。”
“你!你還清楚自己的身份嗎!”景司憶抓過茶盞重重一磕,有泄憤之意,“朕心底清明,明明白白少卿因何入獄!然而這是一套連環計,重在亂其民心,不是要毀掉朕就是要毀掉梅家!即便查出真兇,若不是百姓想要得到的結果,在他們心中,不過是朝廷為洗污穢找來頂罪的罷了!”
溫離眸子滿含怒火,毫不遮掩地瞪著皇帝,“所以陛下認為少卿做這替罪羊最合適!他是功臣,他救了陛下的命!而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好犧牲他,只是達到扶正朝廷,扶正您名聲的目的!就像你明知天機策根本救不出被押送的官員,還仍舊命令他們赴死是一樣的!自私冷血!”
“附離!”景司憶呵斥。
“你的子民不是傻子,什么樣的結果能令他們滿意?陛下,你太想當然了。”溫離不懼龍顏大怒,牙尖嚼著字似地說:“你以為找出合適的替罪羊就成了嗎?百姓對權貴高官的畏懼和不信任的心是永遠也捂不熱的,就算犧牲掉少卿的名譽,只要你還是南晉的帝王,只要閬居此舉的意欲在于陛下的性命,他們內心深處的芥蒂仍然不會改變,他們依舊認為他們的陛下是為保自己性命可以輕易犧牲子民的昏君!”
“放肆!”景司憶大喝,一掌打在書案,墨汁從硯臺里飛濺出來,“附離,朕最后奉勸你,惹惱朕的后果不止是少卿一人下獄。”
“忠言逆耳,陛下的赤子心難道因為這場大病而變得脆弱不堪了嗎?”溫離聲音高亢,“人心難測,縱然你貴為天子也不可能將其穩穩握在掌中。何況寧遠將軍亦不愿自己的弟弟受這等污名,還望陛下好自斟酌輕重,避免得不償失。”
景司憶情緒失控,捉起茶盞砸向溫離的面具,滾燙的茶水滴濺眼眸,溫離固如山石不避不閃,承受皇帝的滿腔怒火。
“你敢威脅朕!”
殿門扣響,李慶祥不合時宜地詢問:“陛下,刑部侍郎石仲安,石大人求見,聲稱有緊急要事呈報。”
景司憶青筋暴怒,他狠狠瞪了一眼狼狽的溫離,閉眸深深喚口氣,平復心緒應道:“宣。”
石仲安進殿時,見溫離面具還淌著茶水,攪合下巴的血滴落衣擺,膝前白瓷碎了一地。他有些心惶地下跪叩拜皇帝,怕是逃不掉殃及池魚之苦。
“石愛卿有何事稟奏?”景司憶秀帕擦拭手指,溫聲道。
石仲安不敢抬首看著皇帝,低垂視線盯起面前的一塊碎片說:“微臣今日巡視大牢,發現葛齡借皇城之變越獄,涉案的周素也一并逃走了。”
“周素!虧朕還如此信任他。”景司憶咬牙切齒,“下令通緝!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遵旨!”石仲安起身領命。
景司憶眸子一轉,落到仍然紋絲不動的溫離身上,“附離,朕再給你一次機會,押送大理寺獄密室關禁閉一月,給朕好好反思反思!”
溫離默聲叩謝。
——
風荷雙腿盤坐房梁,抱劍守著梅宅,忽地捉見一抹身影,他警惕幾步飛檐緊隨,卻發現黑影躍進了二爺的相思苑。他跳下屋檐,環顧四周,臥室的燈驟然亮起。
溫離摘掉面具,上面裂痕斑斑,仿佛即將如茶盞一般破碎。額頭流下的血跡已經干涸,順臉頰的輪廓蜿蜒而下,凝結在下巴。
“公子?”風荷敲響房門,試探道。
溫離正好需要人打水清潔,“風荷,替我取盆清水來,還有創傷藥。”
“公子!你怎么了!”風荷聞言急切地問。
“快去!”溫離催促。
風荷端來清水,還往里添了熱水。溫離對鏡濕帕,一點點清洗自己的傷口和血漬。偶爾的痛楚使他禁不住皺眉,他心煩意亂地攥緊帕子,擦著擦著原本成塊的血痂又溢出鮮血。
傷口又破了。
“公子!”風荷輕聲喊道。
溫離闔眸,“閉嘴。”他垂手不動,盡力驅趕內心的焦躁,使自己可以平靜下來,臥室沉寂須臾,他睜眼緩聲說:“準備馬車,我要去趟大理寺獄。”
溫離換身白衫,將高高束起的馬尾散開,面對銅鏡翹起眼尾,露出笑意。他執起隨身的小折扇,挑起軟簾坐到車廂中。
溫離手持皇帝手諭,監獄小卒無人敢阻,殷勤地引人去了梅鶴卿關押的牢房。鎖方打開,便迫不及待推開小卒跨了進去。
梅鶴卿緋袍剝去,僅著里衣,溫離給他帶了備用的衣袍。風荷識趣,小卒也識趣,倆人一前一后到外頭等去了。
“夫君。”溫離看人都走了,投懷送抱地摟上前,把包袱隨手丟去草席。
梅鶴卿面色不虞,他摟住細腰說:“你以為你又貼又抱,我就發現不了你頭上的傷?”
“皇帝砸的,上過藥了不礙事,而且還有所回報,值了。”溫離神情平淡,手臂的勁兒是一點也不松懈,“擔心你,所以給你送些常用的衣物。”
梅鶴卿吻溫離鬢邊的發,他坐到草席,溫離坐去他懷里,磨磨蹭蹭地親昵了好一陣子。
溫離目光流轉,悄聲說:“他要卸磨殺驢,若不是忌憚大哥,我恐怕得守寡。”
梅鶴卿摸著溫離,把人摸得眉眼泛紅,“你知我憐香惜玉,舍不得你守寡。”
“那就一塊死了得了,省事,免得還得查來查去的,麻煩!”溫離小扇子拍了拍雋秀的臉頰,“夫君方才說的話,我都記著了。我也有一事要與你說說。”
“洗耳恭聽。”梅鶴卿笑。
“葛齡和周素跑路了,今日午后石仲安呈報給皇帝的。”溫離嗓音溫軟,舒服地說:“經你一番話,葛齡定然還在京城,他與季家也算是狼狽為奸,我得想方設法抓他。”
“簡單。”梅鶴卿貼耳細語,“你只需與裴逸旁敲側擊……”
溫離扇首抵在下頜,半晌仰頸望著梅鶴卿,“這魚兒上鉤還得放餌料。你先前想留著季家,沒料到季伯文還有這么個死穴,下手還這般快。”
“因為虎符。”梅鶴卿一針見血。
“京畿守備軍的虎符。”溫離大概相通了些事。
梅鶴卿說:“景夙勒令季伯文交還虎符前,與我見過。他猜到是我在從中作梗,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想趁景夙不在,利用閬居一事送我入獄。”
“那藥方出岔子也和季伯文脫不開關系,不動聲色辦了這么多事,面上還是盡忠盡職的模樣,真沉得住氣。”溫離眼色冷然,“他將皇帝的心思揣摩了個透徹,推一把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只是他做夢都沒想到,蘇重錦竟然發現這個秘密。”
溫離思緒頓了頓,“夫君沒有告知皇帝,是有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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