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假如時間能倒流回去,以旁觀者的姿態重看一次,就會發現,有些被藏于地底的秘密,是出于愛。
六年前她最后一次和他通話,她一句你想家嗎,讓他猜出她的位置。
他不知道她家的舊址,迫不得已打給林末,那是他第一次開口求人。
去到她家,只看到一地的血,床上地板上零散著幾顆藥丸,有一個透明藥盒,里面是空的。
她已經完全昏迷,無論他怎么喊,她都沒反應。他第一次產生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懼。
送去醫院搶救時,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那時他連站都站不穩,血液像凝固了一樣,臉白得厲害,是那種沒有生機的慘白。
一天一夜后,總算搶救過來,用的最貴的藥,但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而且她的求生意志本身薄弱。
聽說醫學界有一中醫師,用藥大膽獨特,施針手法高超,曾救活過癌癥病人和腦溢血患者,名聲大噪。但收山多年,行蹤不定,沒人請得動。
而他父親和他是至交,那是他第二次求人,他和父親關系不親近,甚至可以說惡劣,但他第一次卑躬屈膝,是對他父親,跪了一天一夜。血濃于水,他父親是不忍的,但也不會輕易欠人人情,去幫一個害過他兒子的人,而且她的父親,還搶走了他妻子。
他父親以此要挾,和他達成協議,他畢業后要回任氏繼承家業,而且要和她一刀兩斷,此后都不能再見她。
她真的活了過來,昏迷時有心理師為她催眠過,加上她的心理創傷,潛意識有意逃避這些問題,醒來時,她什么都不記得了。
林末那時第一時間扔下手里的工作從國外趕回來,和他一樣,在她昏迷時日夜守著她。
當她醒來時,就意味著他到了履行協議的時候。
她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林末,她以為救她的也是林末;失去記憶的她,在他面前笑得像個沒心沒肺的孩子,而從沒注意過長廊的另一端有個少年一直凝望著她。
她漸漸恢復,林末瞞著他帶她去了英國,他又過上了那種自甘墮落的生活。
抽煙喝酒打架,把人打得粉碎性骨折,差點落得終身殘廢,他自己也沒了半條命。
他父親安撫好受害者,最終作出讓步,如果五年后他還是忘不了她,他不再插手他們之間的事,但五年內,他必須在任氏作出成績。
畢業后他就逐漸接管了任氏,僅一年時間,就把集團的總資產翻了幾翻。
他一直有暗中調查她的動向,熬到第五年,他訂了機票去英國。
人群中他一眼看到她,和朋友走在一起,臉上掛著明艷動人的笑。
她幾乎天天在外面跑新聞,擦傷摔破是家常便飯,他使了些手段,讓那家新聞社辭退了她,迫使她回國。
在ktv那次,她看到他手上的胎記驚慌失措,讓他開始懷疑,即使沒有父親的阻撓,即使她忘了所有,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可是老天又給了他機會接近她,所有人都以為他帶著恨來找她,曾經一度他也這樣認為。
但到最后,他不過是想離她近一些。
愛到極致是痛,痛到極致是恨,恨的極致還是愛;
他只需確定,他是愛她的,便足夠了。
他們之間,早已像藤蔓一樣纏在一起,真正割舍放下,談何容易。
……
許映笙抱著奶茶一晚沒睡,盯著那奶茶發了一晚呆。
他的死穴難道是怕女人哭?
這么好說話,好像也沒想象中的那么壞。
她摸了摸剛剛被他親過的地方,心里像浸了蜜汁一樣,癡癡地笑了出來。
很快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糟了,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第二天周日,她不用上班,晚上睡得晚,早上也起的晚。
項迢茍給她發了句早安太陽的表情,又問:今天休息嗎?
她昨晚簡單回過他說有事去不成,大概被他誤以為欲拒還迎的手段。
她干脆把手機撂一邊,熱了杯牛奶,烤了兩片吐司和火腿腸,完了之后她才開始懷疑為什么要自己弄早餐?
既不用上班,而且現在是午餐時間,真是熬夜熬傻了。
她把牛奶喝了下去,兩片吐司夾著火腿,邊走邊吃,她還想去張莉的店里吃魚包面,剛走去,遠遠就看到李哲,身邊跟著幾個人,好像在和什么人談判,一副氣派的模樣。
李哲眼尖,很快發現她,揮手招呼她過去,她
想當看不見,于是李哲真以為她看不見,大聲喊,“許映笙,這邊!
于是她不得不過去。
“你在這兒干什么?”她咬著面包問。
“談收購,”他說,“你呢,你怎么來這兒?”
“吃個飯。”
“那你手里拿著什么?”
“早餐!
“……”
李哲張了張嘴,朝她豎了個大拇指。
“收了多少?”
她看了眼大街,有很多店鋪門口掛著關門停業的牌子。
“快五成了,”李哲有些得意,“不過有幾間比較難搞,死活不賣。”
她關心道:“那怎么辦?”
“只要等我們收購到了一定數量,”李哲也不隱瞞她,“根據土地管理條約,剩下的可以申請強制拍賣。”
她把剩下的面包塞進嘴里,有些口齒不清的問:“你們開的價格很高嗎?”
“比市價高了三四成,大家又不傻,拿錢去享福不好?好過累死累活困在這里!
她若有所思的掃了眼略顯冷清的街道,“那你們繼續,我去吃點東西!
張莉不在店里,她照例點了兩碗餛飩面,邊吃邊翻著朋友圈。
白伊發了一條朋友圈,寫著:今生有幸,遇見你。
附上一張照片,是路燈拖長的兩道黑影。
再往下拉下一條,是一大片紅彤彤的花,配文:山上的彼岸花開了,今天打卡,太美了。
再往下幾乎都一樣,整個朋友圈幾乎都被彼岸花霸屏。
她正想著下午怎么打發時間,看來有著落了。
結賬時,她問老板:“叔,你這店要打算賣了嗎?”
“賣?”老板邊收桌子邊義憤填膺,“除非我死,不然絕不會讓人動我這里分毫。”
她打量了一眼店面,沒有多說,付錢離開。
回家翻出一個背包,把相機塞里面,然后出發去旗山。
前幾日下過雨,今天天氣微涼,山下的空氣都是清爽的。
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在山腳碰到了任嘉奕,或者說一個很像任嘉奕的人。
她距他幾步遠的距離,從身形看很像他,畢竟沒幾個能做到這樣出挑的。
但穿著風格大大改變,一件黑色t恤,一條牛仔褲,不像領導,更像個普通的大學生。
再低頭看看自己的穿著,怎么有種情侶裝的即視感。
她看不到他的臉,也不敢貿貿然上去盯著他的臉,萬一認錯了,還容易被當成女流氓。
就這樣不遠不近的跟了一段距離后,他停了下來,臉轉過來的時候,她感覺自己的心臟砰砰砰地加速跳動。
她覺得自己的臉肯定發紅了,但她的臉皮沒有讓她過多的在意這些,欣喜代替了害羞,她蹬蹬蹬地加快速度蹭到他身邊。
“你怎么來了?”她問。
這個問題,深一層的原因是李哲打電話通水說看到她往旗山的方向走。
表一層的原因是——
“運動!彼ǖ卣f。
多么合理簡單的理由。
她眨了眨眼,“你一個人?”
“嗯!
她莫名有些興奮,“我也一個人,我們一起吧,山上的花開了,我帶你看啊!
“嗯!彼⑽l紅。
他們一起往前,他拉下她的背包掛在自己肩上,她則似乎對一切都很新鮮,活蹦亂跳的,這兒看看,那兒瞧瞧。
很快她就累了,漸漸消停下來,又蹭回他旁邊。
這才注意到他手臂上有道新鮮的疤,原本的傷口應該挺深,看起來應該是剛恢復沒多久。
平時他都穿著長袖襯衣,倒是從來沒發現。
她指了指他的疤問:“你這兒怎么弄的?”
他語氣平靜,“不小心刮到!
她皺了皺眉,這創口,明明像人為的,不過他不想說,她也不多問。
“痛嗎?”她有些心疼,因為看著就疼。
他本就不怕痛,這點傷對他來說沒有感覺,只是她忽然一句關心,讓他心里狠狠悸動了一下。
“有點。”他說。
“那要不我們回去吧,我帶你去醫院看看,來,把包給我背!
他伸手要拿過她的包,被他避開,“不用,你要是不介意,牽著我就行,這樣會減輕疼痛!
許映笙一頭霧水,“這什么原理?”
他視線駐足在她臉上,頓了會說:“能起心理作用。”
“哈?”她沒反應過來。
他伸手揉了揉她后腦勺,輕笑:“沒事,開個玩笑,別被嚇著。”
任嘉奕會開玩笑?這是什么玩笑?
“沒事,”她學著他說,手已經牽上他的,“牽手多簡單,反正大家都solo!
他眉眼不自覺地彎了彎,又怕太明顯顯得早有預謀,輕咳一聲稍稍收斂了些,回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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