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這天之后,聞樂樂再也沒跟施語冰講過話。
要是在過道上遇見,聞樂樂還沒等走近就會轉頭麻煩別的同學讓位置。從別人座位上穿過去也不愿意跟施語冰擦肩。
從辦公室幫忙抱來的歷史作業,聞樂樂也不會再幫施語冰發,而是全都堆到講臺上,甚至不告訴她。
下節來上課的語文老師,看到講臺上堆著一堆練習冊,把教案一丟,甩了下過肩的長發,問道:“誰是歷史課代表?”
施語冰戴著耳機專心做題,都不知道已經上課了,被霍硯踢了一腳凳子,才瞥見講臺上的老師,趕緊扯下耳機。
“舉手!被舫幍吐曁嵝。
施語冰舉起手。
語文老師本來就是一點就著的脾氣,拍著那堆歷史練習冊,皺眉訓道:“書堆這兒就不管了?虧你還是班長和課代表呢,一點責任心都沒有。”
施語冰都不知道那堆練習冊是什么時候被抱過來的。剛想跟老師道歉,身旁一個懶懶涼涼的聲音插進來。
“關她什么事兒,又不是她抱過來的。”
“那你說誰抱過來的?”語文老師道。
霍硯看向聞樂樂的背影,沒說話。
聞樂樂感覺背后一道審視的目光,霍硯一直不說名字,她就一直被審視。
末了,霍硯提了下唇,嗓子里溢出一聲輕蔑不屑的笑。
聞樂樂臉紅到脖子。
他在嘲笑她,嘲笑她連站起來主動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聞樂樂本想看施語冰挨罵,這一聲笑卻刺激到她,唰地站了起來。
“老師,是我抱過來的,對不起!彼椭^承認。
聞樂樂作為前班長,和語文老師打的交道多,語文老師對她態度也比對施語冰好。
她一副“算了不追究了”的樣子,揮手讓她們倆花兩分鐘把練習冊全發下去,自己轉身先板書。
霍硯等到施語冰發完練習冊回來,想逗逗她,問道:“我的呢?”
他壓根兒就沒交過作業。施語冰當沒聽見,不理他。
霍硯每每熱臉貼了冷屁股都在心里罵自己真他媽賤。
過幾天,又繼續貼上去。
……
體育課上課前,女生們都被聞樂樂拉到一起聊天。
偶爾有女生去和孤零零站在外圍的施語冰說話,沒說兩句也被聞樂樂拉走。
有女生好奇問聞樂樂:“你們之前關系不是挺好的嗎,怎么最近都不說話了?”
另一個女生笑道:“不會跟你和小霍爺突然分手有關系吧?樂樂,你跟小霍爺到底為什么分手啊?”
“哎呀別問了~”聞樂樂挽著女生手臂撒嬌,“走,咱們去那邊找楚楚她們聊天!
體育課下課前,老師組織大家玩聽數抱團游戲——
所有人圍成一個大圈跑步,聽到老師喊數字就要和其他同學組成相對應的人數團,沒能組團的人則淘汰。
第一圈,老師念了數字“5”。霎時間,所有人慌張抱團。
施語冰豪不意外自己被剩下,平靜地旁觀他們拉扯打鬧。也不想主動去和別人組團,只想早早淘汰去一旁休息。
體育老師吹哨的瞬間,施語冰本來都打算退出了,驀地被一只手拉過去,闖進一個五人團隊里。
“老大,加她就六個了……”何山還沒說完,被李域一巴掌拍腦袋上,眼神警告他閉嘴。
“老子會數數!被舫幇咽┱Z冰拉過來,自己退了出去。
“霍硯,淘汰!”
霍硯插兜往遠處走,走前懶洋洋地撂下一句命令:“保施語冰到最后!
他一直走到籃球架下,靠著架子喝水,誰也不看,目光只落在施語冰身上——烏黑的長發,瓷白的小臉,微蹙的淡雅的眉心,還有遠遠望著自己的埋怨的眸子。
他知道她還在生氣。
一生氣就不理人,五年前是這樣,五年后還是這樣。
哄施語冰消氣可不是件容易事,他很早以前就發現了。
何山和李域幾個人拼死貫徹霍硯下的命令,最后,只剩下何山、施語冰和聞樂樂三個人。
已經九月中旬,a市還沒降溫,連著幾圈游戲下來,幾個人額頭上都是汗,被周圍同學圍在中間更熱幾分。
施語冰捏起夏季校服的領口抖了兩下,遠處抱著手臂悠閑旁觀的霍硯讓她心里升起一股消不去的煩躁。
如果不是這個狗霍硯,現在悠閑看熱鬧的應該是自己!
聞樂樂邊小跑邊注意何山的動向,已經做好老師一喊數字“2”就立即逮住何山不松手的準備。
這樣施語冰就輸了。
體育老師始終不吹哨,把周圍同學的胃口都吊得老高,才突然喊了聲:“2!”
聞樂樂伸手去抓何山,何山比她動作還快,讓她抓了個空。
何山誓要保施語冰到最后,一個箭步沖過去——
施語冰看了霍硯一眼,煩躁和沖動下反手就是一推。
“我去——”何山被想到會被推,踉蹌幾步一屁股摔在聞樂樂腳邊。
除了何山,其他人也均是一怔。
“誒誒誒,怎么回事兒?玩個游戲還動手呢?”
體育老師看也知道沒什么大礙,不咸不淡地調侃了兩句。
施語冰自責沒把握好力度,面露歉意,想去扶何山起來,被聞樂樂推開。
“少假惺惺了!”她把何山扶起來,故意當著施語冰的面關切他,“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兒?”
何山齜牙咧嘴地揉著屁股,“摔到屁股了,咋了,你想幫我揉一下?”
同班男生立刻笑著起哄:“揉一下揉一下!”
聞樂樂紅了臉,小聲罵他一句神經病,躲到楚楚身邊。
施語冰手機不在身上,只能對何山比劃手語。
“啊?”何山撓頭,沒看懂。
“她說對不起!被舫幬⒊燎謇实穆曇粼谑┱Z冰身后響起。
施語冰眸光一涼,放下手。
她面朝另一邊,抬手擦額頭上細密的汗,雙頰浮著兩團運動后的淡淡紅暈,從雪白的肌膚里透出來的紅,讓她多了幾分元氣和可愛。
霍硯不知從哪兒搶來一把折扇,唰地展開,幫她扇著風,勾唇戲謔道:“我說,你現在哪兒來的這么大勁兒?吃菠菜了?”
折扇吹起的風將施語冰本就跑得松散的馬尾徹底吹開,發繩從柔順的發梢掉下,落在她腳邊。
一頭烏黑長發登時隨風飄揚,將那張干凈小臉襯得越發白皙透亮,卷翹的長睫下一雙淺褐色眸子微微瞪圓,像兩顆晶瑩剔透的寶石珠子。
霍硯手里的扇子還在扇,目光卻一動不動看入神般落在對方如畫的眉眼。
盛陽下,施語冰淡雅又銳利,清冷又熾熱,疏離又近在咫尺,干凈澄澈又捉摸不透。
誰能不為她著迷。
體育老師吹了聲哨子,說何山在他吹哨前都跟聞樂樂站一起,就算他們倆贏。
這話說完,正好下課。
施語冰沒有如霍硯所愿贏到最后,心里暢快了些,冷冷笑了下,打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右手,撿起頭繩,一邊扎頭發一邊往教室走。
“老大,對不起啊,我沒完成任務……”何山撓著后腦勺來霍硯跟前認錯領罰。
話說完,卻沒見任何動靜。一抬眼,只見自己老大還在盯著施語冰的背影,黑眸幽深極了,臉色寒冷陰沉。
何山只感覺周身襲來冰封一般的氣場,眼珠一轉,當自己沒來過,一步一步往后退,直退到安全距離才徹底松了口氣。
……
兩周后,高三年級在周五舉行月考。
這次月考不按成績不按文理科也不按學號排考號,全年級隨機。
施語冰從王勤剛那兒拿到全班考號以及對應的考場位置時松了口氣,還好和霍硯不在同一考場。
霍硯自那節體育課后再沒招惹過她,雖然是同桌,但互相都把對方當空氣。
施語冰和霍臻辰在一個考場。
到考場后,施語冰正好有題想問霍臻辰,趁他前面還沒人,拿著草稿本坐到他前排,轉過身來請教他。
霍臻辰低聲地溫柔地給她講著,時不時問她:“我講明白了嗎,阿施?”
霍硯上完廁所,路過8班后門正好看見這一幕,腳步頓了下。
呵。
他冷笑。
對霍臻辰就眼眉溫柔,對他就是冷眉冷眼。
也是,別人霍臻辰是她前男友,他算個屁。
施語冰余光里后門晃過一個熟悉的高挑身影,須臾,又出現在前門——
還真是霍硯。
霍硯路過前門又回了一次眸,和施語冰轉頭看過來的目光正好撞上。
他眼里沒什么溫度,只一秒便收回視線,好像只是漫不經心毫不在意的一瞥,繼續邁著閑散的步子往前走。
考場里人越來越多,施語冰問完題拿著草稿本回去自己位置上。
好巧不巧,她身后坐的是魏柔。
“喂——”
魏柔拿筆敲了敲她肩頭。
施語冰皺眉,回頭。
魏柔小聲道:“待會兒把答題卡露出來讓我抄下唄?”
施語冰在草稿本上寫下冷冰冰三個字甩給她:【自己做】
“嘁,給臉不要臉!”
魏柔罵完她,又去找旁邊的人。
覺得遠處有道目光在看自己,魏柔望過去,看見了班上那位新來的長得不錯的理科狀元。
霍臻辰目光里帶著幾分警告,但清秀斯文的眉眼不如霍硯沉著臉那般有威懾力。
魏柔以為他一直看著自己是對自己有意思,反而還沖他笑了笑。
“……”霍臻辰無語,移開眼睛。
……
周末過后,又過了三天,月考成績公示出來。
霍臻辰憑借理綜滿分,總分749的成績在所有人意料之中考了年級第一。
施語冰735分位居年級第二。
霍硯考試全程睡覺,以50分總成績排名年級倒數第一。
王勤剛在早自習結束前夸了施語冰幾句,最后下課把她跟霍硯都叫到辦公室。
“王主任,你們班這回考得不錯啊!
王勤剛一進辦公室,六班班主任便笑著對他道。
“不錯什么不錯,也不看看平均分降了多少!
王勤剛拿了茶杯去接熱水,讓霍硯和施語冰站到他辦公桌前。
霍硯睨了眼施語冰平靜清冷的眉眼,被班主任不明不白跟他一起叫過來,居然還這么淡定。
她越是這樣,他越是心煩。
當年的事他還沒怎么樣呢,她這個間接兇手倒先變成個不言不語、不哭不笑、沒有情緒的啞巴,好像受到多大傷害一樣。
“全年級平均分都降了,剛開學嘛,收假不收心,是這樣的!
“我看該采取措施了,尖子生依舊頂尖,倒數也一如既往穩定,倒是那些在中間不上不下的人分數普遍下降!
“主要還是自制力自覺性的問題。”
“下午開個會,大家討論一下怎么解決!
這邊和六班班主任聊完,王勤剛坐到辦公桌前,呷了口茶,慢悠悠開口:
“班長,之前開學典禮上我怎么說的,是不是讓你幫霍硯同學穩住和提升成績?怎么這回他還考年級倒數第一?”
施語冰用手語回他:【我沒有時間】
“你這就不對了,”王勤剛放下茶杯,語重心長道,“幫助同學的同時也是幫助你自己復習,帶動同學進步也是班長的職責之一,你身為班長怎么能只顧自己進步呢?”
施語冰不再回應,垂著眼眸。任他說,左耳進右耳出。
王勤剛又看向霍硯:“你呢,光別人幫你自己不努力,有用嗎?這一個月你聽了幾節課你告訴我?”
霍硯跟施語冰一樣,插兜站著,左耳進右耳出?级伎纪炅耍f再多有什么用。
“這樣,我再給你倆一次機會,”王勤剛道,“這次重新調座位,你倆還做同桌,我還不信了……”
施語冰終于不再淡定,快速比劃手語道:【老師,我不想和他做同桌!
“你是班長,跟他坐一起方便提升他學習。這事兒就這么定了,回去吧。”王勤剛揮手讓他倆走。
霍硯斜睨一眼臉色難看的施語冰,眼尾浮起一抹譏笑。
想甩掉他,沒門兒。
“走吧,班長。”
他正要邁步離開,卻見施語冰沒有妥協還在比劃手語,清淡眉眼透著股不尋常的堅定。
【如果您還安排我和他坐一起,那我只好回家向家長申請轉學。】
霍硯&王勤剛:“轉學?!”
霍硯倏地擰緊眉心,右手掐住施語冰脖子將人抵到墻上,黑眸怒氣迸發。
“施語冰,誰他媽給你的錯覺讓你以為我會這么放過你?”
施語冰脖頸很細,肌膚也白,登時被掐出幾道紅印。
她沒看他,低垂的清冷眉宇沒什么情緒,像個冷冰冰的機器人。
她只是這些天無數次的在想,如果她能離他遠點,他是不是就能變回以前那個霍硯。
那個不那么瘋的霍硯,戾氣沒這么重的霍硯,那個有點壞但知輕重的霍硯。
霍硯右手從施語冰脖頸移到下頜,迫使她更加揚起臉看著自己。
“想轉學去哪兒?去一個沒我的地方,是嗎?那你欠我的,打算怎么還?”
施語冰眸子微閃。
須臾,她抬起左手,亮出手腕,右手手里握著一把從霍硯褲兜里摸出來的彈簧小刀,刀刃對準了已經有道疤痕的手腕內側。
她雙手往前伸了一下,示意讓對方動手。
這件事無解,只能血債血償。
她也早就想這么干了。
“你他媽……”霍硯又怒又恨,眼尾猩紅。
施語冰眼角掉下一滴淚,帶著灼熱的溫度,落在他布滿青筋的手背。
他右手不敢再用一分力,怕真的弄疼她。
施語冰,你他媽有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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