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沒開燈的房間,天色全暗下來后,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唯有落地窗前有點亮光。
月亮高懸,光灑在沙發處一坐一臥的兩個人身上。
霍硯仿佛睡了一個世紀那么長,醒來后有一瞬間既不知道時間也忘了自己在那兒,但第一眼就看到施語冰,所以那都不重要了。
借著月光,他的目光從女生小巧精致的下巴緩緩移上去,看到她圓潤微翹的鼻頭,再是她平靜酣睡的眼眉。
她的頭靠著沙發背歪向一邊,手還搭在他額頭上。
霍硯靜靜看了一會兒,閉上眼假裝自己還沒醒。
他陷在女孩兒帶有淡淡香味的棉麻襯衣里,比任何真絲面料還柔軟親膚,這一覺連夢也沒做,像躺在蓬松的云上。
很久很久,他都沒有睡過這么有安全感的一覺了。
沒多久,靜謐的房間里傳來手機震動的聲音。
震了大概有十來秒,霍硯察覺到施語冰醒了,她把身子往前傾,手臂越過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
清了清嗓子,讓自己聽起來更清醒一些后,施語冰按下接聽鍵。
“喂,舅舅。”
“你們去吧。”
“好。”
施語冰語氣一貫淡淡的,回了那頭三言兩語,掛斷電話。
她鎖上手機,垂下眼睛,目光落在懷里男生的臉上。
這真是一張……好看到無法形容的臉,集齊了世間所有的優點。
不管是輕挑眉稍,還是眼角微揚,都是百分百擊中少女心的絕對武器。
霍硯真的能做到只是站在那兒什么都不做,光憑一張臉就能吸引大把女生往他身上撲。
“……”施語冰突然蹙眉,不對,撲什么撲,狗霍硯只能是她的。
望了一眼窗外,時間不早了,她餓了,腿也麻,拉住霍硯耳朵晃了晃,輕聲叫他起床。
“霍硯,起來,我腿麻了。”
霍硯睜開眼,撐著沙發坐起來,順勢打了個哈欠。
“幾點了?”
“快八點了。”
“餓了?”
“嗯。”
霍硯起身去開燈。
施語冰坐在那兒錘自己腿。
“怪不得,聽見你肚子叫了。”
霍硯順手拿了瓶礦泉水回來,擰開遞給她。
施語冰抬手喝水,肩膀一動,本就寬大的襯衣領口又往旁邊移了半公分,露出深凹的鎖骨。
霍硯不經意間瞥見,心底仿佛被指甲輕撓了下,一陣酥癢直達喉嚨。
施語冰還在專心喝水,反應過來時,霍硯已經兩手撐在沙發靠背上,右膝也跪在沙發上,高大的身子正緩緩低俯下來。
“干什么?”
她望見少年眼底的一抹欲色,想躲沒地方躲,左右都被他手臂攔住。
喉結一滾,霍硯咬住襯衣領口往外扯開,漏出雪白的肩頸,一口咬在女孩兒頸窩——輕輕咬住,絲毫舍不得用力。
“唔……”
一聲嬌軟輕哼。
霍硯手背浮起青筋。
要命。
“阿施,”
過了會兒,他松開牙齒,頭抵著女孩兒肩膀,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鎖骨,盯著她胸前松掉的第一顆紐扣,以及馬上要從孔里滑出來的第二顆紐扣。
素雅干凈的棉麻襯衣下是粉色的肩帶,性感又充滿少女風情,瘋狂地勾著他的欲望。
“以后不能隨便和男生開房,知道嗎?就算是我。”
他嗓音低啞,單手幫她扣好了兩顆紐扣。
指尖還是不可避免觸碰到肌膚。
施語冰渾身一顫,揪住衣領推開他,礦泉水也塞他手里,“我去趟廁所。”
“……”
霍硯翻身癱坐進沙發,喝了口水,長長出了口氣。
低頭看了一眼不受控的地方。
“……操。”
……
從酒店出來前,施語冰拉著霍硯量了體溫。
好在退燒藥起作用,見體溫退回到正常刻度,她這才安心地穿上毛衣外套,跟霍硯去吃晚飯。
“想吃什么?”
施語冰想了想,“想吃那一回我請你吃的牛肉面。”
“你什么時候請我吃牛肉面了?”
“你忘了?那一回我跑步,你騎著摩托車追上來硬拉了我陪你吃飯,吃到一半還憤然離席,讓老板找我結賬。”
這么一說,霍硯想起來了,“那家啊。”
“你經常去吃?”
“他家開在藍鯨網吧附近,我一般懶得想吃什么的時候就會去那兒吃。”
“那我們去吧。”
霍硯伸手攔車。
施語冰驀地抓住他手臂靠上去,揚起一張美貌小臉,淺褐色眼睛亮晶晶地望著他。
“怎么了?”見她這副眼巴巴的樣子,霍硯不覺好笑。
“這回該你請我了吧?”
他“嗤”的一聲笑出來,“老子什么時候說要讓你付錢了?”
施語冰手指比了個“2”,“那我要加雙份牛肉,我餓了。”
霍硯摸摸她頭,正好靠邊停下一輛出租,便拉她上了出租車。
在牛肉面店吃完晚飯,兩人又沿著街道一路漫無目的地逛著。
誰也沒提回家的事,可這么逛下去遲早也要回去。
逛到“藍鯨”網吧那條街的路口處,施語冰認出來是去網吧的那條路,指著里面道:“要不你教我玩兒游戲吧?”
霍硯皺了皺眉,“玩兒上癮怎么辦?到時候我考上堇安大學你沒考上……”
施語冰打斷他:“首先,我這點自控能力還是有的,不像某人……咳咳,其次,我要是真沒考上,而你考上了,怎么辦?”
霍硯抬手搭上她肩,往街道里面走,“那我就學你前男友,回來陪你復讀。”
“別前男友前男友的,人家有名字,叫霍臻辰。”
“哦,霍臻辰~”
霍硯壓扁嗓子學著她的語氣,聽起來別扭又陰陽怪氣。
施語冰擰了他一把才解氣。
狗霍硯。
兩人進了網吧,老板娘見到霍硯那張久了不見越發帥得天怒人怨的臉龐喜笑顏開,忙推開椅子站起來。
“小霍爺來啦,好久都沒來了,何山說你忙著學習,我說那可是稀罕事兒哈哈哈……”
施語冰也把臉偏過一旁去笑。
霍硯輕輕掐了她腰一把,又斜眸睨她一眼。
狗東西,敢笑他。
老板娘只給施語冰開了機子,在靠近后門那臺霍硯的電腦旁邊的座位。
霍硯拿了卡,兩人要去座位上時,老板娘又喊住施語冰,從柜子里拿出一件干凈毯子。
“后門那邊涼,拿毯子蓋一蓋。”
施語冰記得那條毯子,上回她半夜過來,老板娘就是給她蓋的這條毛毯。
“謝謝姐。”
老板娘聽她喊自己姐,頓時眼睛一亮,覺得這姑娘哎呀真有靈性,那些張嘴閉嘴喊她阿姨的蠢貨們跟她簡直沒法比。
等開心過了,她才又望著施語冰背影后知后覺嘀咕道:“哎呀,小姑娘會說話了?”
兩人繼續往座位上走,霍硯小聲道:“什么時候嘴這么甜了?”
“我會說話的時候嘴就這么甜了,霍同學你不知道嗎?”
施語冰撩起眼皮嗔他一眼,傲嬌的小表情直讓人想咬她臉蛋。
“……”網吧人多,霍硯忍住了。
李域:“老大,班長。”
付天:“老大你來啦!班長……你也來啦!”
何山李域付天幾個人果然也在,他們的座位也幾乎是固定的,每次過來都圍在霍硯那臺電腦旁邊坐。
何山撐著腦袋正專心致志看《甄嬛傳》,看到眉姐姐去世。
李域推了推他胳膊,笑他:“何山,你冰姐來了,還不趕緊打聲招呼?”
何山的聲音和背景音樂一樣凄涼:“什么冰姐姐,我眉姐姐都要死了我還管得了什么冰姐姐……”
不管多少次,看到這里他都有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
霍硯推了他腦袋一下,“看歸看,別他媽哭,敢哭就把你踢出去。”
施語冰聽這話好像有淵源,“他哭過?”
霍硯讓她坐自己配置的那臺機位,椅子也是他選的最舒服最高配的電競椅,他自己則坐到旁邊機位。
“哭過,”付天道,“那天網吧好多人笑他,把我們幾個老臉都丟盡了。”
李域補充道:“還抱著老大哭呢,老大忙著打游戲沒理他,讓他占夠了便宜。”
“干嘛,我人還在這兒呢就說我壞話?冰姐好!”何山跟施語冰揮了揮手,“我跟冰姐可是同桌,比老大都熟呢,是吧冰姐?”
施語冰撐著下巴,眉梢微揚,“你們老大喊我阿施,你叫我冰姐,哪個更熟?”
“那我也喊你阿施——我錯了我錯了,老大,開玩笑的。”他雙手抱拳,話還沒說完就開始求饒。
霍硯放下拳頭,冷冷斜睇他一眼,回頭又問施語冰玩兒什么。
“當然玩兒你最拿手的。”施語冰開機后發現自己這臺電腦上除了英雄聯盟也沒別的游戲。
霍硯一登上游戲,立馬就被邀請進一個職業車隊里。
是大木和pike他們。
“你們玩兒,我要陪別人。”他說。
許匹克問他要去跟誰玩兒,男的女的。
“女生。”
“哇,霍硯你也開始帶妹啦?終于開竅了屬于是。”
霍硯笑了下,正準備要退出組隊,許匹克毫不猶豫踢了一個隊友出去,“現在好了,你把那妹子拉進來咱們一塊玩兒。”
“她不會,我要先教教她。”
“一邊玩兒一邊教啦,這有什么會不會的,再說有你還有我們幾個,就算拴條狗也能贏啊。”
霍硯不滿地“嘖”了聲,“許匹克你這什么破比喻!”
聽他語氣還有些認真,大木忙說:“他丫的初中畢業文盲一個,你別跟他計較。”
許匹克笑道:“臥槽霍硯急了,罕見啊,哦對了,不會是我那天在海底撈見到的妹子吧?”
“對。”
“原來是弟妹啊!”許匹克在麥克里叫道,“快快快把她拉進來!”
霍硯借了李域的號給施語冰,走到她座位旁邊,彎下腰,左手繞過她肩撐在桌上,右手連同她的手一起握住鼠標,借著這個姿勢把人圈在懷里,幫她登陸游戲,不時敲幾下鍵盤。
施語冰垂下眼睛,男生手掌寬大溫熱,把她包裹在其中。
“你可真會占人便宜。”
霍硯笑了聲,把下巴也擱在她頭頂,懶懶道:“老子就占了,怎么著?”
施語冰回頭看他,看見他下巴就在自己眼前,想咬上去。
“看什么?”霍硯一低眸,掉進一片淺褐色的世界。
“我在看世界上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霍硯笑了笑,摸摸她頭,“好了。”
施語冰看向電腦屏幕,游戲已經登上去,還幫她進了組隊。
“大家好。”
清甜軟俏的嗓音一插進來,瞬間,亂糟糟的組隊語音里像被按下靜音鍵,鴉雀無聲。
“怎么都不說話?”施語冰皺起眉心,轉頭小聲問霍硯。
這句也被所有人聽見。
許匹克打字道:【我突然麥克風有點問題,弟妹好。】
看這幾個人在這兒裝不好意思,霍硯憋笑憋得難受。
“咳,那個我介紹一下,”大木做慣了發言人,這時候也比兄弟們先站出來,“我叫大木,第二個頭像是pike許匹克,第三個是duoduo袁多多。”
“你們好,我是施語冰,施舍的施,語言的語,冰冷的冰。”施語冰道。
許匹克:【好名字】
大木忍無可忍,“你他媽把麥打開!”
許匹克開麥,因為施語冰是女孩兒,他說話聲音也不自覺放輕,像哄小孩兒一樣:“你好啊,我是上回海底撈跟霍硯打招呼那人。”
“袁多多,該你了。”大木恨不得又把許匹克麥閉了,聲音惡心得能把人隔夜飯嘔出來。
袁多多打開語音:“你好,我袁多多。”
施語冰一聽這聲音,像個小孩兒,雖然語氣比許匹克成熟不少,像個小大人。
霍硯拿下施語冰耳機,在她耳邊輕聲道:“剛滿16歲的小孩兒。”
施語冰“哦~”了聲,又反應過來,16歲也就比他們小兩歲而已,怎么就小孩兒了。
不過聲音聽起來是真像小孩兒,帶著鼻音,奶呼呼的,有些可愛。
幾個人進了比賽,袁多多突然道:“你們慢點選英雄,我去哄下我女朋友。”
“啊,有女朋友了。”施語冰下意識嘟囔了句。
“可不,”大木絕不讓任何一句話掉在地上,“我們多多可是校草,女朋友沒斷過,這都第八十個了吧?”
“八十?你也太夸張了,十八還差不多。”許匹克道。
“我從他幼兒園開始算的!”
施語冰把耳機取下掛脖子上,捂住耳麥笑道:“人家小孩兒女朋友都談十八個了,你初戀還在。”
“……”霍硯斜眸睨她一眼,抓住椅子扶手連人帶椅拉到身邊,在她腰間又掐又撓。
施語冰怕癢,忍不住哼哼了聲。
正好是許匹克和大木不說話的間隙,聲音傳到他們耳麥里。
沉默了幾秒,許匹克叫道:“臥槽霍硯你干嘛呢!”
霍硯笑道:“又不是我叫的。”
“肯定是你弄的啊!”
施語冰低頭咬霍硯的手。
霍硯“嘶”的一聲吸了口涼氣,握住她雙手反擒在背后,低頭懲罰似的咬了下她耳垂。
“初戀的位置給你留著。”
“……”突如其來這么一句,施語冰抿著唇不說話了,被咬過的耳垂透出嫩嫩的淺粉。
大家都把輔助位留給了施語冰,進入游戲后,霍硯讓施語冰跟著自己,不用去線上,說打射手的袁多多自己就能一打二。
袁多多“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表示抗議還是表示驕傲。
施語冰跟著霍硯溜野區,邊看他打野怪,邊聽他科普。
過了會兒,她停在一個小野怪旁邊,認真觀察起來,覺得這個野怪長得甚是喜人。
“呀,我怎么在掉血?”她看著自己的血條一下一下在減少,可是周圍又沒有敵人。
霍硯一邊支援射手,一邊轉頭對施語冰道:“q它。”
施語冰戳了下“q”鍵,野怪死了,自己沒再往下掉血,這才反應過來是小野怪在攻擊她。
她又繼續往前面走,純新人小白也沒有看小地圖的習慣,所以不知道其他人在線上打得多熱鬧,自己歲月靜好,一個勁兒在野區逛街。
逛著逛著,敵方打野突然從草叢里跳出來,蹲了她一個正著。
她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沒了。
“我好像死了。”
然而,那敵方打野也沒能滿意而去。
施語冰一死,他瞬間被她的其他四個隊友包圍,緊接著也被群毆致死。
明明對方就一個人,四個人還把所有技能都交他身上反復鞭尸,屏幕上技能疊技能,一片花里胡哨但好看。
施語冰有點欣慰:“你們是在給我報仇嗎?”
許匹克笑道:“其實我們早就埋伏過來了,就等你勾引他出來,”
霍硯也笑著揉揉她頭,“賣得不錯。”
“……”
“你不是說這一片是我們的野區嗎,為什么對面的人也能跑來我們野區啊?”施語冰問。
“怪我,沒關門。”霍硯道。
施語冰湊近屏幕真的找起門來,“門在哪兒?長什么樣子?”
“……”霍硯抿唇憋笑,被她看穿,手臂挨了一掌。
語音里沉默了會兒,許匹克還是沒忍住,感嘆了句:“真jb可愛。”
霍硯皺眉“嘖”了聲,“能不能文明點兒!”
說完,干脆幫施語冰那邊關了組隊語音。
“聽我說就行了。”他道。
“那我接下來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
“我野區還沒逛完。”
“那就繼續逛,我這回一定把門給你關好。”
施語冰嗔他一眼,“哪有門,你又胡說八道。”
霍硯邊說,指尖在鍵盤上飛:“我的意思是,幫你把人都殺了。”
此時的袁多多:看不出來,這家伙比我會多了……
施語冰逛了一整局的街,最后霍硯喊她過去。
對面全死在高地,霍硯這邊四個人卻不動手推水晶。
【等什么呢?】對面打字問。
許匹克回道:【等我們這邊唯一的妹子】
【你們打野的妹子吧?】
【你怎么知道?】
【老子就殺了她一回,你們打野整局逮著我殺了十六個人頭,真牛逼】
霍硯勾了勾唇。
他們四人把對面水晶推到就剩一點,施語冰過來后,“a”了一下,屏幕上跳出“勝利”。
“這就贏了?”
“好玩兒嗎?”
“好玩兒,下局教我怎么打人吧?我打了一整局的野怪,打膩了……”
霍硯笑道:“好。”
玩兒到第三把,施語冰剛懂了一些,跟在霍硯屁股后頭撿人頭,正玩得興起,突然接到小舅的電話。
小舅說顧老爺子讓她現在去武林路125號,那里有一家私人會所,說他們都在那里,讓施語冰現在也過去。
“我剛和同學逛完街,打算回去休息了。”施語冰拒絕道,看了一眼霍硯。
“你在哪里,我派輛車來接你。”小舅直接無視了她的話。
施語冰蹙眉,“你們玩兒,我不過來。”
“冰冰,這次是有很重要的人要讓你見,還是來吧,對了顧梁也在,待會兒你們姐妹一起回去。”
“…”
“這是你外公的命令,”小舅壓低聲音,“別跟他對著干,聽到沒有?”
施語冰報了街道地址,掛了電話,眉心越皺越深。
“誰打來的?”
“小舅,讓我去找他們。他們在一個別人的私人宴會上,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
“……”施語冰轉頭望著他,眼神很無奈,就好像在說:你知道的,沒有辦法不去。
霍硯也無奈,如果施語冰強行不去,最終也要回到顧家,到時候更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這一把打完我再走。”施語冰繼續回到局內。
“快跑,你死了!”
她看著游戲里遲遲站著不動的霍硯,回頭才發現他還在看著自己,沉著眉心,滿臉的不高興。
她笑著搓了搓他臉頰。
霍硯這才繼續玩兒起游戲,只是眉頭依舊微微皺著。
這一局結束,施語冰打開語音和大家告別。
說完再見,她退出組隊,又聽了首歌,司機的電話才打來,說已經把車停在路口等她。
她起身時,霍硯也跟著站了起來。
“我送你上車。”
“不用。”
施語冰把霍硯拉回原本屬于他的機位,按在自己剛坐的椅子上。
“被司機看到又該告狀了。”她在他耳邊道,說完摸了摸他頭,“周一見。”
又和何山他們幾個打完招呼,施語冰背上書包離開了網吧。
她報的地址不在網吧門口,在外面的街道上,從網吧出來還得走一段。
她走兩步,便回一次頭,不想離開那個有煙味又嘈雜,但溫暖的地方,卻又無可奈何。
……
推開宴會廳的大門,施語冰環顧一圈,走到小舅身邊。
天花板上吊著富麗堂皇的碩大水晶吊燈,沉沉地壓在頭頂,仿佛一抬手就能摸到。
目之所及豪奢華靡,珠光寶氣。
男人們西裝革履,叼著雪茄,端著酒杯,牌桌旁甩著大把籌碼。
貴婦們暗自較勁著身上的珠寶,高定禮服,交流買到的限量款鞋靴、手包等等。
顧梁和幾個差不多大的富二代公子小姐在白色長沙發上說笑喝酒,全程用的是英語。
瞥見人群中一抹熟悉身影,她不經意地向那邊投去目光,看到是施語冰,眼里的笑意瞬間變為厭惡。
其他人跟著她的視線也望過去,幾個男的全都怔住,女生們則是從頭到腳打量施語冰。
“那是誰啊?”
“之前怎么沒見過。”
顧梁拉回視線,假裝不認識。
“顧梁,她怎么去找你爸爸了?”
“顧梁,她這件衣服你也穿過吧,跟你撞衫了。”
有女生認出來施語冰身上的dior鵝黃色細吊帶蓬蓬紗裙是顧梁以前穿過的款式。
顧梁冷哼了聲,知道那根本就是自己的備用衣服。
施語冰來的時候穿那一身比這里的服務員還樸素,一下車就被楊管家拉去房間里改造。
此刻她穿著顧梁的備用裙子,長發卷成大波浪,一半扎起來一半披發,扎起來的位置戴了一個大得夸張的淡黃色蝴蝶結,和裙子配成一套。
碩大的發飾襯得她臉越發精致小巧,比落地窗外的皎潔圓月還要清透,微翹鼻尖和圓潤唇珠點綴一抹自然的淡淡櫻粉。
這張臉極致無暇的干凈,讓旁觀者油然而生一種不敢褻瀆的畏懼感。
在場的人不是沒見過人間尤物一般的美女,但施語冰的美比那還要夸張數倍。
她是人間極品。
顧梁看著其他人那副癡迷施語冰美貌的樣子,想想老天還真是不公,施語冰既是她表妹,她卻沒有和施語冰一樣的美貌。
霍臻辰呢,難道也是因為那張臉才喜歡她?
不對,霍臻辰不是那么膚淺的人。
可是如果她也長成施語冰這樣,霍臻辰是不是也會對她有好感?
施語冰找到小舅,小舅見她來了,跟她介紹坐在對面的一個中年女人,“這是張阿姨。”
施語冰微微頷首,淡淡點了下頭。
“不是會說話嗎?怎么,又啞巴了?”顧老爺子在旁道。
“沒事,小孩兒都這樣,早聽說您這外孫女長得漂亮,今天一見,果然繼承了你們顧家的好基因。”
施語冰看著這個張阿姨說著說著便牽住了自己的手,一直上下左右來回地審度自己,好像在判斷她這條件能值多少錢。
顧老爺子則是一副要把她當商品賣出去,正等著對方開價的樣子。
她想起來和媽媽逛菜市場,看見的那些在攤子前面被鉤子吊起來的精美豬肉,心里一陣反胃惡心。
仿佛她在他們眼里,也是那樣可以隨便買賣交換的沒有生命的□□而已。
可她是人啊。
她才剛18歲。
“張董說笑了,你家兩個兒子也是一表人才。”小舅顧庭笑著道,“對了,把小豐叫過來讓他們認識一下吧。”
施語冰蹙了蹙眉,正好有服務生手托餐盤過來,她不著痕跡把右手從女人手里拿出來,選了一杯裝著白色液體的高腳杯端在手里。
張豐是張家長子,正和顧梁他們坐在一起聊天。
其實他早就心不在焉,服務生過來叫他時,臉上已經藏不住笑容了。
顧梁惡心張豐,可看他明明剛剛還在當自己的舔狗,這會兒突然就對施語冰感興趣,心里也不太是滋味,連著喝了好幾口酒。
張豐理了理身上的正裝,走過去和施語冰互相做了自我介紹后,聽他媽媽道:“把語冰領到安靜的地方去聊聊吧,你在國外這么幾年,有什么好玩的事都講給語冰聽聽。”
施語冰依舊冷冷淡淡的沒有什么表情,腦子里只在想找什么借口能盡快離開這兒。
這里就連空氣里的味道都讓她犯惡心。
穿過宴會廳,施語冰余光瞥見小舅媽和大舅還有幾個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
大舅媽沒在,大概是身體不舒服又在家躺著了。
她又回頭看一眼小舅,小舅和顧老爺子還在和那個張董聊天。
小舅媽經常有機會就和大舅在一塊兒,難道他們就沒覺得哪里不對嗎?
真夠遲鈍的。
……
也不知道張豐是有腦子還是沒腦子,施語冰被他帶到了宴會廳外面的露臺。
已經11月份,這還是在降溫的夜晚,她穿著吊帶裙坐在露天陽臺的沙發里,眉眼比天氣還要冰冷。
張豐說的那些全都進不去她耳朵,她只望著手里高腳杯里的白色液體發呆。
“語冰?語冰!”張豐終于發現施語冰在走神,叫了她兩聲,笑問:“是不是太冷了?是我沒考慮周到,不好意思。”
他立刻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給施語冰披上。
施語冰看他那表情,仿佛就在等這一刻,又充滿了“你看我就知道女孩兒都喜歡這一套”的自信。
“不用了。”她把外套從肩上拿下來。
“穿著吧。”
張豐雖然這么說,手已經伸出去打算把衣服接過來,他沒料到今晚外面這么冷。
施語冰不動聲色把外套換到另一只手,擱在了另外一邊。
這下,張豐自己身上也就只剩一件單薄的襯衣,又不好意思越過她去拿衣服,寒風一吹,打了個冷噤。
“施小姐,你平常都看什么書?”他找著話題。
“教科書。”
施語冰還是看著手里的杯子,抬手喝了一口,果然是酒。
她想喝點酒讓自己暖和一點,這酒也沒辜負她,很快就從胃里一路暖到喉嚨。
張豐笑了笑,“我忘了,你還在上高三。想當年我上高三的時候,也是整天埋頭苦讀,雖然枯燥,現在想起來也還挺懷念的。”
施語冰輕晃酒杯,口吻冷淡:“這么努力,怎么就考了國外一個野雞大學。”
“什么?”
“阿姨說的,說你在國外讀的是個野雞大學。”
張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又想裝得很有家教的樣子,依舊保持微笑道:“我媽那是一種自謙的說法,事實上我的母校……”
“這樣啊,那確實很厲害。”
張豐一愣,“我還沒說完呢。”
施語冰不想聽他吹噓,提前結束話題,放下喝光的酒杯,起身站到陽臺邊,握住冰涼的欄桿往外看。
張豐不想往那邊去,看施語冰被吹得飛起來的發梢就知道有多冷,起碼沙發這邊還有個棚子。
“你真有趣。”
他淺淺笑著,欣賞施語冰被裙子包裹得無比婀娜的胸線和腰身,裙擺下能被一手握住的纖細腳踝,她腳上穿著的是一雙類似芭蕾舞鞋的銀白色淺口平底鞋,白皙腳背露在外面。
她全身露出來的部分都像軟嫩的豆腐一般,引人無限遐想。
這么看了會兒,張豐忍不住還是走過去,站在施語冰后面,把兩手也撐在欄桿上,什么狗屁教養去他媽的吧。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他壓低嗓音,故作深沉。
施語冰沒說話。
他低頭貼近她耳邊:“我在想,你當我老婆會是什么樣子?”
施語冰的手掌緊緊抓著欄桿,那股涼意一直逼近她胸腔,五臟六腑都在發寒。
“還有幾年,可以先訂婚,我等你長大。”
張豐說完這話,倏地被一股力量拉住后衣領甩開,退了幾步一屁股撞倒在墻邊。
施語冰一扭頭,視野里闖進那個熟悉的極具安全感的高挑背影,擋在她身前。
“滾遠點兒。”
霍硯的聲音冷到極致,手背青筋交織。
施語冰像浮在海上的人終于靠岸,一顆心也踏實地沉下來。
她從后面抱住了霍硯的腰,側臉貼著他的背脊。
霍硯眉心動了動,緊握的拳逐漸松開,回頭看了看她,漆黑眼底滿是心疼。
“哦我知道了,你們——”
張豐指著他倆。他剛剛認出來霍硯,但沒想到施語冰跟他是這樣的關系,圈子里都知道霍顧兩位家主水火不容,小輩卻在偷偷摸摸談戀愛?
“帶我走,霍硯,帶我走……”
施語冰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怎么,聲音又輕又軟還止不住的抖,語氣近乎央求,一聲聲喊化了霍硯的心。
他真他媽想砸了這整個場子。
他把黑色防風服外套脫下來,包住施語冰,接著打橫抱起,從露臺走進廳里,又在眾人注視下,眉目冷然大步橫穿整個宴會廳,離開了會所。
施語冰把臉埋在霍硯懷里,手里抓著他身上的淺灰色衛衣,淚水似珍珠,滾了滿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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