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新的一周,施語冰是值日生,早早來到教室。
第二個到教室的是楚楚,楚楚一來便帶給她一個炸裂的消息。
“語冰你知道嗎,孫威出來了,從今天開始正常上學了!”
施語冰正在講臺上寫今天的課表,粉筆一頓。
“他怎么出來的?”
“聽說證據不足,所以給放了。”楚楚一邊放書包一邊道。
“不是有人拍下來了嗎?”
“那誰知道,好像說是拍的不清楚,沒法界定,然后林茉那邊也不繼續(xù)告了,孫威被教育完就放出來了。”
“……”施語冰把手里粉筆掰成了兩段。
楚楚邊吃啃蘋果邊嘆息道:“現在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有錢有權就是可以為所欲為,慘的只有林茉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
說完,她又咬了一大口蘋果,咕咕噥噥含混不清說了句“不過孫家也要完了”。
施語冰轉身繼續(xù)寫課表。
孫威回來,不知道是會安分一陣子,還是會第一個報復林茉。
……
因為孫威事件的影響,a市各大學校開始嚴抓早戀和學生感情問題,相關會議開了一波又一波。
王勤剛本來是周一早自習課的老師,結果又被臨時叫去開會,只能讓施語冰先在講臺上坐著,領著大家早讀。
他小聲罵罵咧咧地轉頭去開會,覺得這樣的會根本沒有意義。
這些高層領導根本沒看清楚孫威事件的本質是校園霸凌,卻一再強調是由學生間早戀引發(fā)的各種青春期問題,探討半天有屁用。
早自習過半,霍硯才到學校。
本來已經做好被老師說兩句的打算,看見講臺上坐著的乖巧身姿,他眼尾微揚,靠在門口懶懶喊了聲“報告”。
施語冰轉頭看他一眼,“進來。”
霍硯走上講臺,在施語冰背后停住,一手撐在講桌上,低頭溫聲道:“早知道是施老師坐鎮(zhèn)講臺,我就不敢遲到了。”
“……”施語冰拿筆桿敲了下他額頭,嗔他一眼。
霍硯笑了笑,舉起手里買的早飯,“給你買的,放哪兒?”
“放我桌上。”
看見袋子上的logo,施語冰知道是那家要跑大半個a城才能買到的粥店。
“等下,”她又叫住他,“豆?jié){給我,我現在喝。”
霍硯拿出豆?jié){,插上吸管遞給她。
等她喝完一口,他握住她手腕,拉到自己嘴邊,咬住吸管也喝了一口。
“這回終于知道少放糖了,那大爺耳背,每次都得扯著嗓子喊才聽得見。”
他笑著摸摸她頭,走到她座位上,從何山桌上的紙巾盒里抽出兩三張紙墊在早餐袋子下面,都放好后才往后走。
聞樂樂看見霍硯這一系列動作,回頭對何山道:“你有沒有覺得霍硯變了?”
何山撐著下巴,看她一眼,圓乎乎的小臉蛋跟白湯圓似的。
“正常啊,遇到喜歡的人都會變的。”
“我覺得你也變了一些,難道……”
“轉回去轉回去,耽誤我背書了!”不等她說完,何山推著她肩讓她轉回去。
聞樂樂回頭“嘁”他一聲。
兩人從以為自己喜歡對方,到現在逆反之后,變成了“我怎么可能喜歡他/她”。
不過這樣一來,關系終于又恢復自然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樣別扭和尷尬。
大課間要舉行升旗儀式,第二節(jié)下課,所有人都起身去往操場。
李域符天去找何山一塊兒走。
“老大呢?”何山回頭去找霍硯。
李域看了眼他旁邊的施語冰,拉他往外走,“這還不懂?走走走。”
施語冰也不著急,慢慢地收拾自己的書本。
何山走的時候順便把等施語冰的聞樂樂也拉走,聞樂樂又拉走楚楚,最后教室里除了霍硯跟施語冰都走光了。
等到教室里一個人也沒有,施語冰才起身,一轉身發(fā)現霍硯站在過道里,長腿交疊,靠著她身后的桌子,一直在等她。
“你沒走?”
她以為他早跟何山他們離開了。
“我很好奇咱們施大小姐每次升旗都走最后是在干什么。”霍硯邊說,邊走到她身前,兩手撐在桌上,手臂把人困在懷里。
“去得晚可以站最后,就能回來得早。”
霍硯揚唇笑了笑,稀松平常的一句話,從施語冰嘴里說出來,他卻覺得萬分可愛。
施語冰什么也沒做,他還是覺得被撩撥,被勾引。
他兩手忽然在她腰間收緊,低頭吻在從剛剛就一直覬覦的女孩兒的雪白后頸。聞到對方校服上散發(fā)的淡淡柔順劑的味道,又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
松開細腰,他兩手抄兜,若無其事往外走。
“走吧。”
施語冰咬了咬唇,回頭望一眼教室左上角的監(jiān)控。
“不用看了,還沒修好。”
霍硯沒有回頭,卻像后腦長了眼睛知道她在看一樣,淡淡一句拋過來,讓施語冰松了口氣。
罵了句“狗霍硯”,她跟著走出教室。
“聽說孫威沒事了。”
去操場的路上,施語冰和霍硯并肩走著,說起孫威的事來。
“我知道。”
施語冰看向霍硯,因為這語氣聽起來像是早就知道。
“我爺爺保他出來的,他是孫小丹的外甥,孫小丹去求的那老東西,因為孫家那老頭不方便出面。”霍硯又道。
“……”施語冰覺得心里有股深深的無力感,更別說霍硯。
他們的力量太小,不,可以說跟霍老爺子或者她外公這樣的人比起來,他們渺小的像螞蟻一樣。
在他們眼里,恐怕螞蟻的力量都不足以稱之為力量,只是被戲耍和藐視的對象。
兩人走到隊伍最后站定。
三班旁邊是四班,霍臻辰知道施語冰肯定最晚才到,所以已經站在自己班男生那列的最后等著她。
每回不管什么活動,施語冰永遠左手邊霍硯,右手邊霍臻辰。
偶爾兩人還要斗幾句嘴,有一回她夾在中間真的發(fā)火之后,兩人才都開始忍著對方。
升旗儀式開始,流程照往常進行著。
然而就在臺上大屏幕亮起,準備開始表彰一個季度的月考中成績優(yōu)異的同學時,屏幕上突然輪播起幾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就讓臺下直接炸開了鍋。
施語冰瞳孔瞪大,看著照片里朦朧燈光下被逼靠在門上的自己,以及強吻自己的霍硯。
她的記憶一下回到那天晚上,誰拍的?
霍硯也跟她一樣懵,他都不記得自己干過這事兒,但看見照片的一瞬間,那晚喝醉酒斷片的畫面全回來了。
他記起來自己在包間里拉著施語冰不讓走,記起來當時內心一直壓抑的對霍臻辰的嫉妒跟怒火,記起來他走向施語冰,拉住她,低頭吻她,被狠狠咬了一口。
那瞬間的痛感讓此時的他都忍不住動了下眉心。
原來,他前天晚上罵強吻施語冰那王八蛋,是他自己。
這張照片過去后還有一張照片彈出來,是他之前已經見過的聞樂樂給他的那張他攬著施語冰在藍鯨網吧外的照片。
如果這兩張照片不是出現在此刻的場合,可以說是拍得極好極有氛圍感的照片,讓人大呼封神的那種。
然而,它們偏偏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中學升旗儀式上。
根本不需要人說什么,光兩張圖就惹人無限遐想,也無從解釋。
“趕緊關了!趕緊給我關了!那個,王勤剛和陳逸,馬上把這兩人帶到我辦公室!其他人都散了回教室!”校長搶走話筒,氣急敗壞吼道,看樣子氣得不輕,說完直接將話筒丟在了臺上。
負責操作大屏幕的老師手忙腳亂把屏幕電線拔了,王勤剛和幾個老師向著霍硯跟施語冰走去。
施語冰咽了下干澀的喉嚨,在一片混亂和指指點點中看向霍硯。
在她眼里看到求救信號的一瞬間,霍硯拉起她手,轉身便跑。
兩人迎著光,眼前金晃晃一片,就好像他們的未來,什么也看不見,施語冰只能看見霍硯奔跑的背影。
他們闖開那幾個老師的包圍,在王勤剛一聲聲聲嘶力竭的“霍硯”中跑進了最近的一棟樓。
隨手推開一個房間,霍硯帶著施語冰進去,關上門,反鎖。
兩人看著對方,施語冰后知后覺問道:“為什么要跑?”
霍硯反問:“那你為什么要跟?”
“……”
施語冰噎住,覺得一切都好荒唐,忍不住笑了起來。
霍硯也跟著笑。
笑著笑著,老師都來了,“砰砰砰”地砸門。
“怎么辦?”施語冰笑著問。
霍硯突然上前半步,低頭抱住她,唇輕輕地吻在她耳邊。
“跟他們說,是我在追你,是我強吻你,你從沒答應過。”
施語冰突然就笑不出來了,霍硯這是想要一個人去承擔。
“……不可能,王老板不會信的!”
“他會信,并且會說服校長相信。”
霍硯知道只要他們這么做,王勤剛肯定也會選擇護著施語冰。
他松開施語冰,伸手去握門把手,被她一把抓回來。
她看著他搖頭,鼻尖泛酸,喉頭哽咽。
霍硯使了勁,要從她手里掙脫出來,去開門。
施語冰氣得低頭在他手背咬了一口,再抬頭時,眼淚已經盈滿眼眶,一顆顆跟斷線珍珠似的往外掉。
霍硯低頭吻去落在她唇角的一顆淚,輕聲安撫道:“沒事,他們不敢開除我,至少看在我爺爺經常給學校投錢贊助的面子上。”
施語冰搖頭,“如果真的被開除呢?”
“那我就再換個學校讀,總之我肯定考上堇安大學來找你,一年考不上就再復讀一年,放心。”
他揉揉她頭,順勢把她推開,開了門走出去。
施語冰聽到他在外面吊兒郎當的聲音,跟王勤剛他們說著他在追她,但是一直追不到手,所以死纏爛打,所以才在校外強吻她。
他甚至還看似不經意地抬起手,露出剛被咬的牙印,“剛剛還他媽咬老子,要不是看她哭兮兮地求老子,老子才不會開門。”
“霍硯!”王勤剛咬牙指了指他,“你干的好事兒!陳老師,你們先帶他去校長那兒,我看看施語冰的情況,待會兒也帶她過來。”
另外幾個老師要么是聽說過霍硯乖張桀驁的性子,要么教過三班對他沒什么好印象,反正都相信他是干得出來這事兒的人。
等霍硯跟這幾個老師離開,王勤剛才走進教室去看施語冰。
“這下好了,永遠也別想坐一塊兒了。”
施語冰本來在靜靜掉眼淚,一聽這話忍不住蹲下大哭起來,哭得抽抽噎噎的。
王勤剛拍了下自己的嘴,他就多余說這話。
“別哭了,跟我去校長那兒吧。”
他放柔了語氣,畢竟誰看見施語冰哭成淚人兒也不會忍心再對她大吼大叫。
“要不是看在你們都高三了,也都是成年人了,馬上又要高考畢業(yè)了,我不想死管著你們。誰知道你倆還給我來這么一出,要是你們才高一,我高低要給你倆一人整一棒子,氣死我了。”
……
回教室的路上,所有人都在討論那兩張照片,討論霍硯跟施語冰的關系。
李域聽見最離譜的說法是兩人已經到那步了,罵了聲“操”。
“那照片誰他媽拍的,老子要是知道那天晚上有人拍照了,非要揪出來打死。”
符天道:“不用你動手,等老大那邊完事了,回來就該找人算賬了。”
何山不安又心虛地吞了口口水,囁嚅著道:“是我拍的。”
李域和符天同時看向他,瞪大的眼睛里都寫著“我操”兩個大字。
“你有病啊?”
“你拍他倆干嘛?”
他們一人揪一邊何山的衣領,把他按在墻上質問。
何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也不知道,也沒多想,反正就拍了,本來是打算給老大看的,結果后來冰姐又不讓我們告訴他。”
“那你怎么不刪了?”
“刪了怪可惜的,我看他倆后來感情變得那么好,就想給他倆留著,說不定以后婚禮上用得著……”
這話就像十個雞蛋一下堵進李域嘴里,給他徹底整無語了,松開何山,叉腰翻了個白眼。
符天道:“臥槽,你都想參加他倆婚禮了?這也想太遠了吧。”話鋒一轉,“其實我也想過,嘿嘿……”
“你倆給我有多遠滾多遠!”李域真想一拳一個給他倆揍出天際去,“還他媽婚禮呢,現在這情況怎么辦?”
“肯定是孫威干的!”何山道,“那回我手機丟了,肯定是他從我手機里翻到的。”
“誰干的已經不重要了。”李域靠著教室外走廊的墻,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這件事兒鬧這么大,要是老大被開除怎么辦?”
“不會吧,沒那么嚴重吧?”何山和符天都覺得不至于。
李域緊緊皺著眉頭,“你們不知道孫威那件事讓現在所有學校都在抓學生早戀嗎?要是真有人想整小霍爺,完全有可能也把這件事定性成跟孫威那件事一樣的性質。”
“我操,孫威他媽的一個強、奸犯怎么配拉老大下水,老大這……至少冰姐是自愿的吧!”
李域低著眼眉沒說話,過了會兒,才像是自言自語般沉聲道:“她要是自愿,說不定兩個都要被開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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