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顧庭和大哥顧燁剛從一個商業宴會回來,便見自己妻子聞薇薇著急地跑來道:“快去樓上書房吧,老爺子正在對語冰用家法!”
“怎么回事?”顧庭著急道。
顧燁把外套遞給傭人,順手點了根煙,笑道:“因為和霍家小子親嘴那事兒?”
“不是!”聞薇薇噌他一眼,“大哥你還笑,語冰那么瘦弱的身板兒,禁得起老爺子幾鞭啊?”
“那能怎么辦?老爺子用家法的時候,誰敢去勸?誰勸得動?”
顧燁走到客廳沙發處坐下了。
“語冰又干什么惹老爺子了?”顧庭問。
“白天你把她從學校接回來,老爺子不是就讓人一直把她關在房間里嗎,結果她晚上翻窗戶到后院,又差點從后院逃出去。也是倒霉,老爺子附近遛狗,跟她撞個正著!
聞薇薇說著嘆了口氣,又道:“之后就讓楊管家從房間送了鞭子去書房。”
顧庭松了領帶扔給聞薇薇,“我上去看看,我記得上回8月28號那天把她從醫院接回來,醫生說她腦震蕩可能留有后遺癥,再受刺激容易間歇性暈倒!
他邊說邊大步跑上樓。
聞薇薇走向顧燁,雙手壓在沙發背上,問他:“好歹是你外甥女,就一點都不著急?”
顧燁看周邊沒人,勾了下聞薇薇的下巴,笑道:“你老公不是去了嗎?”
“小心有人!”聞薇薇拍了下他手,壓低聲音。
“對了,你老婆怎么突然回娘家了?”
顧燁抖了抖煙灰,提到丁芮不屑地“哼”了聲,“誰知道她,莫名其妙跟我吵架,潑婦!”
聞薇薇嘆了口氣,明明都對自己的婚姻不滿意,明明一開始喜歡的就是對方,卻陰差陽錯的成了大哥和弟媳。
沒有選擇權的人生就是這樣,任人擺布,遺憾終生。
她不想要顧梁也成為家族的犧牲品,所以要她好好讀書,要她先有獨立養活自己的能力,希望她未來某一天有拍桌子和老爺子叫板的底氣,選擇一個愛她,她也喜歡的人走入婚姻。
可是顧梁不會懂,反過來還恨她。
想著想著,聞薇薇突然腦子里閃過剛剛顧庭說的那個日期。
“喂,剛剛顧庭是說施語冰住院那回,他是8月28號把她從醫院接回來的?”
“嗯,好像是!
聞薇薇瞪大眼睛,看顧燁還沒反應過來,使勁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了?”
聞薇薇嚇得好久才找回來自己聲音,“你忘了嗎,那天晚上咱們在她房間……”
顧燁雙眼一狹,也想起來了。
所以那天晚上,施語冰就已經在家里了。
可是……
“她一定是藏起來了,藏在房間里某個地方,目睹了我們整個過程……”
聞薇薇一陣腿軟,靠著沙發滑坐到了地板上。
顧燁把她拉起來,皺眉道:“慌什么?就算她知道又怎么樣,你看她敢說嗎?還不是只能裝不知道?”
“萬一呢?你也知道她平時和她小舅舅走得最近,顧庭也比較關心她,萬一哪天……”
“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聞薇薇看著他,因為極度恐懼,眼里竟產生了一絲動搖,然而很快,又搖頭道:“不行,她沒了,和張家的聯姻怎么辦,難道要讓顧梁嫁過去?不行!”
顧燁暫時壓下眸子里的殺意,深深吸了口煙,眉間緊鎖。
……
“爸,您開下門!鳖櫷ゲ煌5厍弥鴷康拈T。
過了會兒,老爺子打開門,臉色極其陰沉,鞭子扔給他,走回了房間。
顧庭進去書房,發現顧梁也在。
只見她摟著施語冰,臉上還掛著眼淚。
施語冰則臉色蒼白,身上的血染透了淡粉色棉麻襯衣。
顧庭立刻叫了家庭醫生過來給施語冰身上的傷做處理。
顧梁身上也挨了一鞭子,聞薇薇問她怎么回事,她說是自己看不過去,上去想攔爺爺的鞭子,不小心也挨了一鞭。
“你這孩子,我一直以為你在房間里呢!”聞薇薇心疼地摸了摸她頭,帶著自己女兒離開了施語冰房間。
顧庭待了一會兒,便也走了,走前囑咐福姨晚上多看著點施語冰。
福姨連聲答應,轉過身抹了抹眼淚。
施語冰一夜都睡不安穩,剛睡著又被疼醒,時不時感覺有人拿濕毛巾在擦她臉,斷斷續續地做夢。
在夢里,挨打的人變成了霍硯,一鞭一鞭,她哭著喊著,卻怎么也阻止不了。
醒來后,她抬手擋住眼睛,依舊沒法從夢里走出來,泣不成聲,哭得不能自已。
看她醒來就哭,顧梁扯了張紙巾塞在她手心里。
此時已經是第二天臨近中午時分。
施語冰哭了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發現陪在她床前的,竟然是顧梁。
當然最讓她驚訝的還是昨晚,顧梁竟然替她求情擋鞭子。
“昨晚為什么那么做?”
她擦了眼淚,把紙揉成團,握在手心,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她這個,嗓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顧梁回頭找來垃圾桶,示意她扔。
施語冰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你被魂穿了?”
“你有毛病?”
這才對嘛。
“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嗎,看我挨打我以為你會笑出來!
“我也以為!
然而顧梁那刻卻深深地產生了同情。
施語冰絕望又堅決地一遍遍喊著這是她自己的人生,顧梁作為和她同一家族里唯二的女生之一,竟對這種掙扎感同身受。
昨晚,她本來是打算去和爺爺撒嬌,讓他出面跟自己母親說允許自己談戀愛的事。
沒想到碰見爺爺要打施語冰。
顧老爺子喊她走,她卻為施語冰求情。
施語冰也倔,完全不懂得求饒說軟話,反而撿最難聽的話說。
她本來就嘴皮子厲害,氣得顧老爺子揮鞭就打。
顧梁實在看不過去,上去攔鞭子才自己也遭了一鞭。
“謝謝。”
沉默了會兒,施語冰輕聲道。
“別說話了,自己休息吧!
氛圍突然變得溫馨讓人有點不自在,顧梁起身要走。
“顧梁。”
都走到門口了,施語冰突然又叫住她。
“干什么?還想吵架。俊彼仡^道。
施語冰搖了搖頭,咬住下唇沉吟兩秒,才又抬起眼睛道:“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
“……”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施語冰忽然改口,“你愿意接受美好的謊言,還是丑陋的真實?”
顧梁眨了眨眼,以為她這話的內涵跟霍臻辰有關,如果是關于霍臻辰是否喜歡她這回事,那么就算是謊言,她也愿意一輩子被蒙在鼓里。
“……美好的謊言吧。”
她認真的覺得自己接受能力不是很強。
施語冰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
顧梁等了又等,沒等來下文,“什么啊?你不是說要告訴我一個秘密嗎?”
“哦,我想說的是,其實我覺得你挺漂亮的。”
顧梁被夸,哪怕是施語冰夸她,也忍不住揚唇得意地笑起來。
只不過很快她反應過來,“這不會是什么美好的謊言吧?”
施語冰抿著沒什么血色的唇,眼里點點壞笑。
顧梁走過去在她額頭輕拍了一掌,“你果然討厭!”
“你也是!
“……”
“……”
說完兩人都笑起來。
“下次還是學著說點軟話吧,小心被打死了!
顧梁笑完,不想繼續打擾施語冰,囑咐完她這句,轉身開門出去了。
施語冰摸著身上的真絲被子,看著窗外艷陽天,想起來昨晚做的夢。
忽然好想好想霍硯,不知道他怎么樣了,這么漂亮的藍天,他看見了嗎?
……
霍硯只在房間里被關了三天就被放出來。
他早早去了學校,以為施語冰也只被關這么幾天而已,然而直到上課施語冰也沒出現,他才知道今天施語冰不會來了。
早自習結束,霍硯正趴在桌子上看著施語冰的座位發呆,突然門外霍臻辰叫他出去。
“霍硯,出來!”
霍臻辰的語氣并不客氣,這三天在家里霍硯一直被關在房間,他今天才有機會找他。
霍硯淡淡看他一眼,起身,雙手插兜走出教室。
“干什么?”
話音剛落,他左臉挨了霍臻辰一拳,臉被揍得偏向一邊,又被他抓起衣領——
“不干什么,就是他媽的想揍你!”
霍臻辰的火氣從來沒這么大過,眉眼透出來的狠勁和恨意讓他像變了一個人。
周圍很快就圍得里三層外三層,跟上次羽毛球不一樣,這次沒人敢起哄喊加油,只敢竊竊私語。
何山和李域符天從教室沖出來,吼著“你干什么”就要動手,被霍硯冷聲攔住——
“老子自己來。”
他抬手抓著霍臻辰兩只手,一使勁兒便推開他,抬腿又是一腳踢在他胸口。
霍臻辰退了幾步摔倒在墻根下,又迅速爬起來,揮拳繼續。
兩人扭打在一起。
霍硯打架算半個專業,很快就占據上風。
老師們趕來時,霍臻辰已經鼻青臉腫,嘴角都是血。
聞樂樂很少親眼目睹人家打架,被霍硯這幅冷冽兇狠的模樣嚇到,直拉何山衣角。
何山把她推進教室,叫她別湊熱鬧。
圍觀的人差不多都清楚這兩人的糾葛。
霍臻辰是因為施語冰才過來復讀的事情在開學后不久就傳遍了整個學校,所以都知道他是施語冰前男友,也有不少人等著看他倆復合。
可是霍硯看起來好像也很在意施語冰的樣子。
三班的人都知道施語冰對霍硯來說是多么特別的存在,都知道只要他倆在的場合糖分有多高。
漸漸地,這兩人只要出現在施語冰身邊,就自動形成修羅場。只不過因為施語冰在,都忍讓著對方,看起來也算是平和。
然而大家想看他倆打一架想很久了,上回的羽毛球比賽跟今天比起來就是道開胃小菜。
來了好幾個老師才把兩人拉開,確認霍臻辰只是皮外傷后,兩人都被押送到教導主任王勤剛的辦公室。
四班班主任陳逸也在,看著一米八和一米九的兩個大高個杵在跟前,本想站著訓話,脖子仰得難受,干脆在一旁坐下了。
他跟早就坐在辦公桌后的王勤剛兩人幾乎同時嘆氣搖頭喝茶,動作幅度都差不多。
“誰先動的手?”王勤剛沉聲問,臉色從未如此難看過。
“我!被粽槌桨朦c也沒猶豫沒推脫。
“臻辰,你怎么……唉!”陳逸恨鐵不成鋼般深深嘆了口氣。
王勤剛又問:“因為什么?”
“看不慣他!被粽槌酱鸬弥卑缀唵,雖然不是假話,卻避開了真正的重點。
“你們一天天地能不能不要再在高考前搞這種幺蛾子?非得都開除了才滿意?”王勤剛把手里茶杯“咚”地一聲砸在桌上。
尤其是看到霍硯剛回學校又跟人打架,他整個沒多少頭發的腦袋瓜子氣得嗡嗡的。
本就一事未平,現在一事又起,當霍硯班主任少活幾年都是閻王仁慈!換別人早氣死累死了!
之后還是老生常談,教育完,兩人被罰把校規抄十遍。
霍硯剛來學校屁股還沒坐熱,又被王勤剛攆回去,王勤剛讓他這回把腦子放進冰箱里冷靜冷靜再回來。
為了讓兩人分開回教室,王勤剛先讓霍硯回去。
霍硯雙手抄兜往教室走,左邊嘴角有些發麻,舌尖抵了下臉頰內側,有血腥味。
“神經病!”
他咒罵道,不知道霍臻辰一大早來發什么瘋,難不成是上回看見他跟施語冰接吻的照片受了刺激?
他“嗤”地不屑地又笑了聲,純傻逼。
回到教學樓,打算上個廁所再回教室,霍硯剛要走進男廁,聽到何山他們幾個在說上回那張照片的事。
何山在猶豫要不要把照片是他拍的這件事告訴老大。
李域讓他老實說,說他反正傻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霍硯余光瞥見有個身影走過來,他在這時候走進了男廁,揪起何山衣領,舉起拳頭就要揍。
“原來是你他媽拍的?”
就在這時,跟在他身后的那道身影也沖進了男廁所,張開手擋在何山身前,一張圓臉著急地皺成一團。
“是他拍的又怎么了,他拍的時候也沒想到會出現這種事。
李域他們全部看向此時男廁里突然出現的唯一的女生——聞樂樂。
霍硯漆黑的眸子微微一狹,松了何山,轉而拎起聞樂樂的校服,“想幫他挨揍是吧?那我成全你!
拳頭剛要下落,被何山一抬手擋住了。
一瞬間,周圍幾個男生瞳孔倏地瞪大。
符天看到何山用力握著霍硯的手腕,已經腦補了十種他的死法。
李域兩眼一閉,下意識往后躲,怕血濺到自己臉上。
霍硯緩抬眼皮,漆黑冷眸睨著何山,極有壓迫感。
“松開!”
“跟她沒關系,老大!焙紊讲欢阋膊粦Z,目光堅定地看著霍硯,說話尾音雖抖,但語氣沉著。
“老子叫你松開。”霍硯的聲音越發地森冷。
何山還是一動不動,生怕手上的勁兒一松,霍硯拳頭就會落在聞樂樂臉上。
“你先松開她。”
這話一出,其他人“嘶”地一聲開始倒吸涼氣。
完了完了,何山下輩子見吧……
沉默對峙幾秒后,霍硯眸子里的犀利漸漸消散,松開了聞樂樂,幾乎同時,何山也松了手。
看了他倆一眼,霍硯淺淺勾了下唇,轉身離開,獨自走回教室。
李域他們也都松口氣,無聲拍了拍何山的肩,仿佛在說你小子果然命大,之后也都離開了廁所。
衛生間一時間只剩下何山跟聞樂樂兩人。
聞樂樂低垂著頭,肩微微聳動,哽咽聲不時溜出喉嚨——
她不想讓何山知道自己沒出息地被嚇哭了。
余光看見何山的白球鞋往前走了兩步,以為他也要走了,卻見鞋頭一拐,對方站在了自己面前。
何山緩緩抬起手,試著將矮自己一個頭的女孩兒抱進懷里,低頭把下巴抵在她肩窩,手掌按在她后腦,小心翼翼撫摸著。
聞樂樂立刻環住他腰,臉埋在他胸口哭得像個小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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