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哪來的私情
總督南廠是和東廠一樣的特務機構,皇帝三個月前才組建的。
南廠提督便是御前紅人王公公。
易五稟報時,秦文君正給蕭清音倒茶,聽到消息,手晃了晃,茶水撒了一桌。
“對不起!”
她掏出帕子,手忙腳亂地擦拭水跡。
“這點水不打緊,”蕭清音寬慰道,“你燙到手沒?”
秦文君搖搖頭:“沒有。”
蕭清音轉(zhuǎn)頭問易五:“徇私枉法是怎么說?我們和柏彥章之前都不認識,哪來的私情?”
易五看了眼秦文君,沒說話。
秦文君一臉慚愧:“抱歉,奴婢先前撒了謊,柏大人和奴婢曾經(jīng)有過婚約。”
蕭清音挑了挑眉。
“在柏家落難時退了柏彥章親事的就是你?”
秦文君臉色白了幾分。
“確是奴婢。”
“如此說來,柏大人真的徇私了?”
“怎么可能!”
秦文君矢口否認。
“奴婢在大理寺時,并不知道主審官員是他,奴婢被轉(zhuǎn)移到大理寺后不曾見過他,他應該也不知道被告是奴婢。”
蕭清音不解:“卷宗上不是有你名字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你?”
“奴婢先前不叫這個名字。”
秦文君回道。
“這個名字是奴婢后來取的。”
說罷,她把自己的過往跟蕭清音一五一十說了。
她原是孟家庶女,生父是當朝禮部尚書孟伯成,生母是孟家的遠房表姑娘。
母親及笄當年,父母雙亡,因無兄弟,遭族人圖謀家產(chǎn),險些遇害,不得不投奔孟家。
本打算嫁個寒門學子,沒想到被孟伯成看上,一時不察,失身于他,不得不委身為妾。
母親耿耿于懷,郁郁寡歡多年,她尚未成人,母親就臥病在床,撒手而去。
她和柏彥章是在寺廟認識的。
那天她去寺里為母親添燈油,見寺院池塘邊一叢木芙蓉花開正好,想拿它入繡作,近旁觀賞。
不料過于入迷,足下踏空,朝池塘跌去。
柏彥章當時和方丈談經(jīng)路過,見她失足,施與援手,救了她一命。
后來機緣巧合,他們又有過幾次偶遇,情愫漸生。
她及笄后,他問過她的心意,遣了媒人上門求親,結下親事。
待她出孝,兩家便定下婚期。
不料剛要過禮,柏家就出了事。
父親怕牽連己身,第一時間退了婚,還將她關在院子里,不許出門一步。
直到塵埃落定,柏家被流放西北,又過了一個月,她才得以出府。
父親重新張羅她的親事,但她心念柏彥章。
便帶上盤纏,偷偷出府,跟著一伙商隊去了西北。
到了柏家人流放所在縣城后,不慎住了個黑店,一覺醒來,人已在花院里。
她設法逃出囚室,尋路出門,躲避鴇母時,跌進一個房間。
房里燃了情香,她不識得,進去不久就失了神智,被人欺了去。
天明時,她才醒來,房里只余她一人,衣衫散落一地。
她羞憤欲絕,匆忙穿好衣物,潛了出去。
途徑大堂時,聽見廊柱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柏彥章的。
他正跟鴇母說話,說是暫且包下昨晚伺候他的姑娘,等過兩個月,他籌夠錢了,再為那姑娘贖身。
她氣得恨不得上前給他幾個耳光。
她千里迢迢來尋他,他卻在花院狎妓!
就在這時,歸公帶著打手出現(xiàn),她心中驚惶,倉促逃出花院。
奔波一場,良人變了心,自己失了身。
她悔恨交加,在客棧歇了兩天,找了個商隊回京。
回京路上,她郁郁寡歡,好幾次想要尋死。
絕望之際,她想起了母親。
她以前對母親是有過怨恨的,覺得她只顧沉浸在自己的憂郁里,全然不顧她死活。
她被嫡姐和族里姐妹欺負,她不像其他姨娘那樣,想辦法為自己子女出頭不說,還不給父親好臉色,讓她們的處境每況愈下。
如今她經(jīng)了同樣的事,方知母親對父親有多恨。
她恨不得手刃欺了她的人,可她連那人是誰都不知道。
母親不止一次說過,要不是懷了她,她早就自掛東南枝了。
她把自己的雙面繡技藝傳給了她,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
她原本也是這樣期盼的。
可如今……
她就這樣渾渾噩噩地走了一路,即將抵達京城時,她暈車暈得厲害,找了個大夫一看。
竟然有了身孕。
她想也沒想,就問大夫要了落胎藥。
可煮好藥后,她卻猶豫起來,直到藥涼了,也沒端起來。
落了孩子,回了京城,她又能過上什么日子?
她是偷溜出府的,回府后,哪怕祖母父親不知道自己的經(jīng)歷,也不會容她,就算不送她去家廟當姑子,也會隨便找個人嫁了她。
她不想嫁人了,柏彥章那樣清貴人家出身,克己復禮的人,都會包妓子,她還能信得過哪個。
而且她又失了貞,有幾個男人能容?
這樣的話,還回府做什么。
還不如干脆不回去了。
但不回府,不成家,一個人飄在外頭,孤苦伶仃的,又太苦了。
思來想去,她最終決定,留下腹中孩子。
父親本就視她如草芥,唯有母親關心她。
母親死后,她在這世上,就沒一個可親之人了。
把孩子生下來,她還能有個血親。
懷著這樣的想法,她混入了徒步來京的災民里。
當時中原水災,淹沒了許多縣城,災民無家可歸,紛紛北上找活路。
因縣衙都被淹了,災民撤離倉促,很多人都沒有路引,到了京城外,官差記錄時,她虛報戶籍和姓名,立了個女戶。
此后便靠賣繡活為生。
怕招人眼,她一般賣的都是普通繡品,只在急需大筆銀錢時才賣一兩幅雙面繡。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里,唯一的安慰是就是孩子。
天賜不僅長得好看,還乖巧孝順,對她來說,就像上天賜給她的禮物一樣。
他讓她有了活下來的理由,也給了她活著的意義。
“……自花院匆匆一瞥后,奴婢便不曾再見過柏大人。”
她對蕭清音道。
“奴婢原名孟珂,今名秦文君,籍貫和先前截然不同,柏大人即便看了卷宗,也不會知道是奴婢,又如何會徇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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