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傅惟允這人真是太壞了
頤春園人頭攢動,熙熙攘攘,比中秋燈市還要熱鬧。
左妙妙剛進園子不久就有點后悔,早知道這里人比菊花還多,想看點新奇的菊花都要排隊,她就不來了。
在家歪躺著嗑瓜子看話本多舒坦啊。
來看菊展簡直就是找罪受。
“都怪傅惟允。”
她邊踢小石子邊嘀咕。
要不是他這個花心大蘿卜把腳踏到她這邊來,她哪里用得著為了撇開他而來頤春園相看。
不來就不用受這份罪了。
剛嘀咕完,石子“噗”地砸到前面一個人的腿腳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左妙妙趕緊道歉。
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一臉訝異之色,“左姑娘?”
左妙妙也有幾分驚詫:“唐總編?”
唐希鴻擺了擺手:“在外面就不要叫我總編了,叫唐公子就好,不然別人聽到了,會過來套麻袋的。”
《熙聞》靠著報道京城大小八卦,短短幾個月就暢銷大熙,成為人們茶余飯后的消遣。
受人歡迎的同時也得罪了不少人。
唐希鴻不止一次叮囑撰稿人,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馬甲,不要隨便透露出去。
不然很可能哪天走著走著夜路,就被人套麻袋暴揍一頓。
左妙妙聽他這么說,立刻心領神會。
“唐公子好。”
她把唐希鴻介紹給她爹,左御史是認得唐希鴻的,聽完介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唐希鴻和他們父女聊了幾句后,見他們對菊展不是很了解,便充當起向導,給他們介紹起展覽情況。
“明月湖湖心亭那里的墨菊最為罕見,值得一看,不過可能要排隊;寶塔山上也有幾株珍稀品種,花色花形非常出眾……”
左御史聽著聽著就開始晃神。
唐家家風清正,唐希鴻的口碑也不錯,要是妙妙能和唐希鴻湊成一對,倒也不錯。
兩人在同一個報社,了解彼此做的事情,不用擔心成親后無話可說。
唯一的問題是,唐希鴻選擇面太廣,不一定看得上他家妙妙。
想到這,他有點慚愧。
要不是他為人太剛正,不懂逢迎送往,也不至于這么多年都在一個位置上。
若他官位再高些,妙妙的選擇也多些。
但想這些也無益,不管他官有多高,人走后茶都會涼。
若別人是因為他的官職才娶的妙妙,他走了妙妙的日子可就艱難了。
算了,他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好高騖遠的好。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聲音從身后傳來:“妙妙,這位是?”
他腳步一頓。
怎么又碰上傅惟允了?
他是派了人時刻盯著他們父女倆的動向嗎?
左妙妙卻有點高興。
她剛剛還在想,要怎么把她正在相親的事情透露給傅惟允,好讓他死心。
傅惟允就冒出來了。
于是忽略了傅惟允的親昵稱呼,回眸笑道:“這是唐公子,我的朋友。唐公子,這位是……”
唐希鴻輕笑打斷:“傅統領,我知道的。”
傅惟允微微一笑:“唐總編,久仰大名。”
唐希鴻忙抱拳:“這里人多,還請傅統領不要喊我的職務。”
傅惟允點點頭:“也請唐公子不要稱呼我的職務。”
唐希鴻從善如流:“好的,傅公子。”
“唐公子往這個方向走,是去看張家班的戲嗎?”
傅惟允看著前方道。
唐希鴻驚詫:“這里有張家班的戲?”
“嗯,臨時曲目,海棠演的。”
“海棠”二字瞬間點亮了唐希鴻的眼眸。
“太好了,沒想到居然能遇上海棠的戲,等會肯定圍得水泄不通,我們趕緊過去吧。”
左御史:“……”
他現在一聽到“海棠”就想到小齊大夫的臉,想到自己想找小齊大夫做女婿的事,已經無法聽戲了。
便婉言拒絕:“我們想先看看菊花再過去。”
“好吧,那我先行一步。”
唐希鴻說完,就快步離開了。
左妙妙忍不住瞪了傅惟允一眼。
傅惟允絕對是故意的。
他肯定知道唐希鴻喜歡海棠的戲,故意提供消息,好支開他,破壞她的謀算。
——她本想借唐希鴻打擊一下他的。
傅惟允一臉無辜:“妙妙,你眼睛不舒服?”
左妙妙皺眉:“別叫我妙妙。”
“好的,左姑娘。”
傅惟允一臉順從。
左妙妙有種把拳頭打到空氣了的感覺。
她磨了磨后槽牙,對她爹道:“爹,我們現在往哪走?”
“先去明月湖那邊吧。”
左御史回道。
他打聽過,他看上的那幾個青年才俊今天都來明月湖看墨菊了。
左妙妙便往明月湖去了。
傅惟允不緊不慢地跟在他們父女身旁,時不時為他們拂開人流。
哪怕左妙妙只和左御史說話,連個眼神都沒給他,他也毫不在意,仿佛他根本不關心自己被如何對待一樣。
這讓左妙妙心里的悶氣又多了幾分。
明明是他居心不良,搞得好像是她在欺負他似的。
傅惟允這人真是太壞了。
她愈發堅定了踹開他的念頭。
明月湖邊的人沒有想象的多,不知道是不是都跑去聽張家班的戲了。
湖畔有幾個士子支著畫架在畫菊。
左御史一看是自己要找的人,精神頓時抖擻起來。
“妙妙,這幾個士子你認得嗎?”
“不認得。”
“爹給你說說,最左邊那個,是俞家二公子,擅書畫,好美食,為人極孝順……”
話沒說完,傅惟允就接了過去:“他夏天臨睡前要給他母親扇扇子,等她睡著了再回房;冬天要給他母親暖好被子,再讓她睡下。”
左御史:“!!!”
他收集到的版本不是這樣的!
“不是有好吃的都會先孝敬他母親,還經常帶他母親外出賞景嗎?”
傅惟允微笑道:“這也是真的。”
左御史:“……”
他立刻把俞家二公子扔到一邊。
“妙妙,我們還是說說左邊第二個吧,那是古家老七,文武雙全,上得了馬,賦得了詩,為人極其仗義……”
“手里但凡有點銀子,都會慷慨解囊,贈給結義兄弟,幫他們度過各種難關。”
傅惟允再次截過話頭。
左御史:“……”
“一文錢也不留?”
“一文錢也不留。”
左御史額頭青筋直跳。
他打聽到的消息怎么就比傅惟允少那么多。
這人真是御林軍統領嗎?
南廠提督都沒他厲害。
左妙妙沒想到傅惟允不但沒被勸退,還一個勁搗亂,心里別提有多煩躁了。
“爹,還有好幾個呢,您繼續說。”
她鼓勵道。
左御史提了一口氣,看向中間之人。
“正中間那位是安家老四,博學多才但為人謙遜,行事極其低調,擅長茶道、香道、花道,你們這些姑娘家最喜歡的茶室‘花間道’就是他名下的。”
這次他說完了傅惟允也沒有吭聲,心里不由松了口氣。
總算有個挑不出刺的。
他忍不住露出一絲得色,斜睨了傅惟允一眼,卻發現他眉頭緊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安家老四難道也有毛病?”
傅惟允輕笑:“倒也算不上毛病,只是有小道消息說他無意娶妻。”
左御史心中一緊:“難道他是斷袖?”
“也不是。”傅惟允搖頭,“他既不喜歡男的也不喜歡女的,只喜歡和自己喜歡的事物相處。”
左御史:“……”
那跟出家人有什么區別?
“會不會是他沒接觸過姑娘家,不知道娶妻的好處,才這么想?”
傅惟允笑了笑:“安家夫人也是這么想的,給他安排了好些美貌丫鬟,他也從不親近。”
左御史一陣頭疼。
他這是什么手氣!
挑出來的凈是些奇奇怪怪的人。
到底是他手氣差還是……
他朝傅惟允投去狐疑的眼神。
這些隱秘消息該不會是這家伙胡編亂造的吧。
傅惟允看出他在想什么,輕笑道:“左大人若是不信,只管去查。”
左御史頓時無話可說。
左妙妙推了推他的手:“爹,還有兩個呢。”
一連折了三個,左御史已經提不起勁介紹了,索性直接問傅惟允:“右邊這兩個有什么毛病?”
傅惟允瞥了一眼,回道:“他們本人倒沒什么,只是他們的母親都有心儀的媳婦。”
左御史:“……”
這還叫沒什么?
這種人家考慮都不用考慮好嗎。
他長嘆了口氣。
這么找下去,就是找到猴年馬月也未必找得到女婿啊。
到時他都沒命找了。
早知如此,他就領養個男娃娃,養個童養婿出來。
左妙妙把水囊遞給他:“爹,您甭著急,先喝口水,這里人這么多,咱們慢慢認識。”
左御史喝了兩口水,緩和了一下心情。
剛要說什么,肚子突然一陣翻騰。
忙把水囊塞給閨女。
“妙妙,爹離開一下,馬上就回來。”
說罷朝茅房疾奔而去。
左妙妙見傅惟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傅公子不用當值嗎?”
“不用。”
傅惟允仿佛看穿她的內心一樣。
“我是來頤春園巡視的,查看這里的秩序維持情況,沒想到會偶遇你們。”
言下之意,他并沒有跟蹤他們。
左妙妙才不管他是偶遇還是故意。
她壓根就不想看到他。
索性直接攤牌:“菊花開得這么好,你怎么不帶自己心儀的姑娘來賞花?”
“心儀的姑娘?”
傅惟允咂摸了一下她這話。
聯想到她這兩天的表現,他恍然大悟。
這丫頭定是聽到他和娘的對話,誤會了。
心頭的焦灼瞬間被撫平,眼角眉梢多了一絲笑意。
“我帶了的。”
他笑道。
左妙妙愣住。
“在哪?”
傅惟允指著平靜無波,如同一面鏡子一樣倒映著碧瓦藍天的湖面,微笑道:“在這里。”
湖里?
左妙妙一頭霧水。
這人心儀的對象難道是鯉魚精?
她下意識看向湖面,只看到天空樹影和他們兩人的倒影。
剛要罵這人胡扯,突然發現,他的手指頭正指著她的影子。
右眼皮頓時一跳。
他這是在暗示自己就是他心儀的姑娘?
呵,要是沒聽到他和他母親的對話,她就信了。
她冷笑道:“這個姑娘可不是溫柔善良,勇敢堅定,像星星一樣璀璨的姑娘。”
傅惟允側頭看她:“那你說,她是什么樣的姑娘?”
左妙妙掰著手指頭自我評價道:“好吃懶做,魯莽沖動,迷迷糊糊,怕黑怕蛇怕蟲子,說話直來直去……”
傅惟允聽罷,噙著笑道:
“你說的只是她自己眼里的自己。
在我眼里,她會很溫柔地哄白姑娘,幫我擦鼻子。
她看不得一點陰暗,哪怕會遭人報復,也要用手中的筆去揭穿內幕,避免更多人受害……
她就像黑夜里的星星一樣閃亮而美好。”
左妙妙驚呆了。
在傅惟允眼里,她居然是這么美好的一個人?
他是不是忘了她放過的屁,拉過的屎和流過的鼻涕?
蕭姐姐說過愛情會使人目盲,沒說過愛情會讓人五感盡失啊。
傅惟允到底是眼瘸還是精通花言巧語?
若他說的這些,都是為了哄她上套……
她打了個冷顫。
那太可怕了。
她根本分不出真假。
也有點不想分辨真假。
誰能拒絕一個如此出色如此俊秀的人的表白呢。
嗚嗚,誰來救救她。
傅惟允見她不吭聲,繼續道:“我心儀的只有她這么個姑娘,沒有別的,不過她好像不是這么認為,希望你可以幫忙轉告她,我——”
“別說了!”
左妙妙打斷他的話。
再聽下去她就要淪陷了。
“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是不會喜歡你的。”
“為什么?”
“因為……”
左妙妙心中一片混亂,根本理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拿她爹的話來應付。
“你出身名門,又位高權重,想娶什么樣的姑娘都行,她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配不上你。”
“配不配得上是我說了算,不是別人說了算。”
傅惟允正色道。
“況且,我生父出身寒門,繼父出身奴仆,母親雖然算是名門出身,但云家祖上也不過是軍戶,何來出身名門之說?
位高權重就更談不上了,現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我手上掌了多少兵,都和普通人一樣受律法約束,沒有特權可言。
你沒必要在意這些,只要明確自己的心意就好了。”
左妙妙:“……”
說得好有道理。
不過——
“你說我做什么,我們說的明明是‘她’。”
傅惟允寵溺笑道:“好,是她,我口誤說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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