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這就是報應
“你還是不是人!”
阮蘭若破口大罵,眼中怒火叢生。
蕭清音嗤笑。
“他既不是我生的,也不是我殺的,我施舍一副棺材,替他斂尸,幫他安排喪事,稱得上仁至義盡了。
難道在你眼里,用詐騙得來的錢修橋鋪路才叫做善事,給無人認領的童尸安排火葬就是十惡不赦了?”
阮蘭若臉色白了白。
蕭清音又道:“橫豎這孩子跟你沒關系,你管這么多做什么,還是好好想想贓款都藏哪了,交出來還能多活幾年。”
說罷沖易三和易五招手:“走吧。”
阮蘭若看著那具小小的棺材被抬起來,朝獄門而去,仿佛看到了它被放到火堆上燒成灰燼的景象。
被烈火灼燒的靈魂該有多疼啊。
坤兒最怕疼了,就是被蚊子咬個包都會哇哇大哭,要她抱懷里哄半天才消停。
若這棺里的真是坤兒……
光是想一想,她都呼吸不過來。
眼看那具小棺材就要被抬出去了,她慌忙喊道:“慢著!”
蕭清音頓步,回過頭來。
“想到銀子在哪里了?”
阮蘭若繃著臉:“讓我看看那孩子。”
蕭清音招呼易三和易五把棺木抬回牢房。
阮蘭若跪坐在地上,顫抖著手推開棺蓋。
孩子和方才一樣,無聲無息地躺在里面,像個布娃娃一樣。
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
涼的。
臉部四周沒有任何接駁痕跡,不像是戴了面具的。
再看右腳腳趾頭。
赫然有一道微不可辨的疤痕。
疤痕的形狀她再熟悉不過。
當初拆線后,她天天幫坤兒抹藥,抹一遍就在心里祈禱一遍,希望它能如蕭清音所說的,恢復如初。
她心中像是開了個大洞一樣,無盡的虛無和荒涼從洞中涌出,將她淹沒至頂。
她都做了什么?
明明是想讓自己和坤兒都過上好日子,讓這世上再沒人能小看他們,鄙夷欺辱他們。
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
金嬤嬤他們不是為了推坤兒上位才瘋狂攏財的嗎?
為什么會殺了坤兒?
為什么!
如果她當初沒有接受金嬤嬤的提議,守著手頭那點余錢和坤兒平淡度日,他們娘兒倆此刻就該踏春賞花,觀魚看鳥。
坤兒本可以做個富貴閑人的。
是她害了他。
這就是報應,報應啊!
“啊!坤兒——”
阮蘭若抱起棺中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
她緊緊抱著孩子,恨不得把它揉進自己內心那個大洞里,好讓心不那么痛,不那么荒涼。
可是它再也補不回來了。
它永永遠遠地失去了一部分。
蕭清音靜靜地看著她哭,沒有任何言語。
過了一刻多鐘,阮蘭若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
她親了親孩子的額頭,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回棺里,仔細整理好他的衣物。
而后緩緩合上蓋子。
在孩子的臉被遮蓋住那一瞬間,她的手如有千斤重。
但還是忍著心痛,合了起來。
“坤兒,你等一等,莫要害怕,娘馬上就來陪你。”
她輕聲道。
說罷,跌坐在地上,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蕭清音。
“金嬤嬤來找我,說自己是受宗室和一幫支持司徒血脈的大臣委托,來幫我和坤兒的。
她是司徒晟的奶娘,司徒晟向來對她很敬重,所以我沒有懷疑她的話。
當時我自己境況不佳,心里憋著一股氣,就心動了。
后面就聽她的,開了茶葉鋪,照她說的做。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芷蘭軒賺來的銀子,大部分都交給金嬤嬤了,只有小部分留在我手上。
她把那些銀子藏在那里,我不是很清楚。
不過有次不小心聽到她和來找她的人的對話,說是快到夏天了,再運煤容易引起懷疑,要換成別的東西。
就猜他們可能是把銀子藏在煤堆里運到別處去。”
蕭清音追問:“金嬤嬤給過你名單嗎?那幫宗室和大臣的。”
“給過。”
阮蘭若回道。
“不過我只見過其中幾個。”
大概只有她見的這幾個有是關聯的,蕭清音心想,但還是問她要了全員名單。
又問了幾個問題后,蕭清音從地上站了起來。
“今天先到這里吧,要是還想到什么再來找你。”
“好。”
阮蘭若也站了起來。
她低頭看了眼地上的小棺材,眼底彌漫起濃厚的哀傷。
“看在我配合的份上,能給坤兒一個土葬嗎?”
蕭清音彎腰打開棺蓋,用手中銀針刺了幾處穴位,孩子“呀”一聲睜開了眼睛。
阮蘭若心神巨震。
“坤兒還活著?!”
“應該還活著。”
蕭清音回道。
“我們暫時沒有找到他。這孩子不是坤兒。”
說著她從孩子脖子上掀起一層薄薄的“皮膚”,直接扯下一整個頭套。
阮蘭若:“……”
原來現在已經不興換臉,而興換頭了嗎?
她瞪了蕭清音一眼,心情十分復雜。
這不是坤兒的尸身,這是她求之不得的好事。
但坤兒下落不明,又讓她懸著一顆心。
萬一金嬤嬤他們只是為了斂財,從沒想過扶持坤兒上位,坤兒豈不是生死難料?
可孩子在他們手上,她就是心急如焚也無濟于事。
蕭清音給了她絕望,又給了她希望。
她這顆心要不是還算堅韌,肯定早就裂開了。
“別這樣看我,”蕭清音淡淡道,“我用藥也能讓你說真話,這么做只是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給你一個減刑機會。”
阮蘭若一陣沉默。
“你別進了牢就想不開了,銀子能追回來的話,你不會老死在牢里的。
坤兒就你一個親人,你這個當娘的要是撒手而去,他就算能找回來,也只能進慈幼院了。”
阮蘭若去慈幼院獻過多次愛心,自然知道那里的孩子過著什么樣的生活。
雖然衣食無憂,有人照顧,但終究不如父母都在身邊的孩子那樣活潑率性,看人的眼神總是怯生生的,帶著點討好。
便回道:“你放心,我不會自尋短見的。”
蕭清音點點頭,牽著那孩子的手離開。
易三和易五帶走了小棺材。
易水寒本就命人封鎖了國境,暫停大宗貨物運輸,聽了蕭清音這邊的口供后,重點排查邊境和各地的煤炭運輸。
不到一旬,就在西北邊城找到了部分贓款。
但并沒有找到金嬤嬤和司徒坤。
所有贓款合起來一算,只有一千萬兩。
而據阮蘭若交代,芷蘭軒大概斂了三千萬兩。
也就是說,還有兩千萬兩流落在外。
蕭清音得知后,找了輿圖來看,那個邊城和北金接壤。
“若那些銀子都被運到北金去了的話,是不是說明金嬤嬤是北金指使的?”
她問易水寒。
易水寒點頭:“應該是,但不知道是北金皇帝還是那邊什么人做的。”
想到那個六十多歲還要找年輕姑娘和親的糟老頭子,蕭清音極為不爽。
“手伸這么長,是想效仿西林,并進大熙版圖嗎?”
易水寒眼里掠過一抹笑意。
“北金老皇帝好像病了,一幫兒子正斗得不可開交,觸覺敏銳的人已經開始往大熙跑了。”
蕭清音朗笑:“來得正好,給我們增加人口了。”
易水寒聽到“增加人口”四個字,眼神暗了暗。
他們成親都一年了,他也沒能給家里增加人口。
這都快成他的心病了。
總疑心當初和司徒晟接觸太多,被那串珠子傷了底子,只是蕭清音沒能驗出來而已。
蕭清音:???你在懷疑我的醫術?
要是他們以后都不會有孩子……那太對不起蕭清音了。
雖然她看起來對生子這件事不是很上心,但從她和小弟小妹的相處能看出,她是個很喜歡孩子的人。
思及此,他滿心愧疚。
蕭清音瞥見他的眼神,眉心頓時攏成一團。
“你這是什么眼神?做了虧心事了?是不是瞞著我養外室了?”
易水寒:“……”
“我連請個客都要問你拿銀子,哪來的銀子養外室。”
“這可不好說。”
蕭清音拖長了調子。
“誰知道你有沒有暗地里搞外快。”
易水寒:“……”
他就是搞了外快,也只會買馬好嗎。
他都多久沒有給馬廄添馬了。
說到添馬,他又一陣心塞。
大白和美人兒生的馬駒都有半人高了,他和蕭清音的孩子還不知道在哪兒。
真是連畜生都不如。
也許是他還不夠努力?
“今晚我們換個地方休息吧。”
他對蕭清音道。
蕭清音一頭霧水。
“我們的房間出問題了?”
“沒有,不過可能風水不大好,影響我發揮。”
蕭清音:“……”
你還想怎么發揮!
臥室哪個角落你沒發揮過!
一個房間已經不夠用,要開辟新地盤了嗎?
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要換你自己換,我是不會換的。”
易水寒沒說話。
夜里直接把人帶到了城外別莊。
在此起彼伏、喧囂無比的蛙聲中完成了生命大和諧。
蕭清音沉沉睡去后,夢見自己成了一只大青蛙,趴在水底下,身后拖著一團黑色小逗號。
然后畫面一晃,成千上萬只小蝌蚪在水草間穿梭,齊聲呼喚:“媽媽!媽媽!”
她猛然驚醒。
一摸褥子,濕噠噠的。
便推醒易水寒。
易水寒迷糊醒來,下意識把人摟進懷里。
待聞到血腥味,整個人驀然清醒。
“你來小日子了?”
蕭清音點頭。
“我們回府吧,這里沒有我需要的東西。”
易水寒嘆了口氣:“看來這里風水也不好。”
蕭清音驀地想起夢中的畫面,不由打了個哆嗦。
“沒孩子也挺好的,不用被全天候呼叫。”
易水寒:“???”
“你不是挺喜歡孩子的嗎?”
“喜歡啊。”
蕭清音回道。
“但是喜歡的東西不一定要擁有啊。”
易水寒以為她這是在變相安慰自己,心里愈發慚愧。
回府后,他去廚房熬了一碗紅糖姜湯給她。
蕭清音一看到姜湯,臉就綠了。
“我沒有不舒服,用不著喝這湯。”
易水寒噙著笑道:“我嘗過了,不難喝的。”
“是嗎?”
蕭清音半信半疑地接過來。
抿了一小口后發現他沒撒謊。
“進步挺大的。”
易水寒長長舒了一口氣。
這可是他分毫不差地按老頭子給的方子煮的,要是還不好喝,那他只能從此不入廚房了。
蕭清音一口不剩地把湯喝了。
漱完口后,見離日出還早得很,就又睡了。
翌日起得有點晚,用早膳時,管家稟報道:“有個姓孟的姑娘來找您,等了有一會了。”
姓孟的?
難道是孟珠?
孟珠去年以優異的成績考進醫學院,這一個多學期來,學習非常認真刻苦,成績也遙遙領先。
算是她的得意門生。
但她們平素只在醫學院碰面,現在找到府里來,許是有急事?
便對管家道:“請她過來吧。”
管家依言照做。
孟珠來了后,見她在吃早膳,慚愧道:“抱歉,打擾您用餐了,但事情太過緊急……”
“沒事,你直接說吧。”
蕭清音放下碗筷。
“我已經吃好了。”
孟珠咬了咬唇,有點不自在道:“我想請您去看一個人,他受了重傷,我做不來這么大的手術,也不知道該不該救他。”
蕭清音挑眉:“難道是個逃犯?”
“不是。”孟珠回道,“不過他應該是在逃亡。”
“是誰?”
“北金二皇子。”
“!!!”
赫連燁居然在京城?
難道金嬤嬤就是他指使的?
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蕭清音當即點人隨孟珠出城。
路上,孟珠給蕭清音說了事情經過。
“昨天我帶堂弟妹去別莊玩兒,玩得有點晚,夜里就歇在莊里。
睡到半夜,突然驚醒過來,察覺房間里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人。
那人血腥氣極重,顯然受了傷。
我趁他不備,把他敲暈過去。
點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北金二皇子……”
她在宮宴上見過赫連燁,是以一眼認了出來。
赫連燁腹部被刺傷,失血過多,精神不濟,才會被她輕而易舉擊昏了。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就回城找蕭清音了。
待見到赫連燁,蕭清音發現他被簡單包扎過,便夸了孟珠一句:“處理得不錯。”
孟珠喜笑顏開。
“謝先生夸獎。”
不過包扎解決不了問題,赫連燁內臟受損,要開膛破腹做手術才行。
蕭清音花了點個把時辰,給他做了手術。
等赫連燁醒來后,她轉著手術刀,沖他微微一笑:“二皇子打算什么時候把銀子還給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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