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三娘點頭：“是你認識的鯨魚。”

左妙妙忙收回心神，驚嘆道：“這也太震撼了！裘姐姐你的經歷這么傳奇，一定要出書啊。”

裘三娘朗笑：“我連字典上的字都認不全呢，可不敢出書。”

左妙妙不以為然。

“全天下沒幾個讀書人敢說自己把字典上的字都認全了，寫游記也不需要用那么多字，能把事情說清楚就可以了，裘姐姐您這一路上應該有寫札記吧？”

“有。”裘三娘回道，“我每天都寫航海日志的。”

“這不就是現成的游記嗎！”

左妙妙贊嘆。

“您整理整理就能出版了。”

“這樣也可以嗎？”裘三娘笑了，“我都是看到什么寫什么，也不講究遣詞造句，沒什么文采可言的。”

“當然可以！”左妙妙一臉向往，“我現在就很想拜讀。”

裘三娘便道：“等會你要是有空跟我回客棧的話，我拿給你看。”

她帶回京的行李都讓人送到客棧去了，自己也是要回客棧住的。

左妙妙毫不猶豫道：“有空！”

蕭清音得知裘三娘準備住客棧后，盛情邀請道：“我們府里多的是院子，你住進來就好了，客棧人來人往的，多不方便。”

裘三娘笑道：“我也住不了多久，就懶得叨擾你了。”

蕭清音詫異：“你難得來一趟京城，不多待幾天？”

“我不是要離京，”裘三娘回道，“是要和你表哥成親。”

蕭清音呆了呆。

知道他們要成親，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要成親。

忙問道：“婚期定下來了？”

裘三娘搖頭：“還沒，不過應該會選月內的日子，云昭只請了一個月假。”

蕭清音聽了，心想昭表哥居然也學會耍詭計了。

如今四海升平，他要請多少假沒有，只請了一個月還以此為借口，分明是想早日抱得美人歸。

不過裘三娘未必看不出來，只是郎有情妾有意罷了。

便道：“那我要開始準備賀禮了。”

說到賀禮，裘三娘立刻想起自己帶回來的東西了，笑道：“等會你一塊過去客棧吧，我帶了好些東西給你。”

蕭清音欣然應諾：“好。”

喝過下午茶后，她和左妙妙便隨裘三娘去了她臨時住宿的客棧。

因帶來的人和物都多，為免麻煩，裘三娘把整座客棧都包下來了。

走進客棧大堂時，聽著一聲聲“大當家”，蕭清音恍惚回到了香島上。

給蕭清音準備的東西裝了好幾口大箱子，裘三娘讓人搬箱子出來給她看后，拿了航海日志給左妙妙看。

左妙妙只看了個開頭，就被她所描繪的旅程給吸引了。

頓時有了個提議。

“三娘，你這個航海日志肯定會大賣的，要是愿意簽給我們報社，我們可以先在報上連載，再集結成書，到時全國人都會爭著買。”

裘三娘不是很有信心。

“你確定大家愛看這么枯燥乏味的東西？”

左妙妙瞪大了眼睛：“這哪里枯燥乏味了？你寫的這些地方，這些人和動植物，我們聽都沒聽過，更不要說你這一路遭遇的各種挫折磨難了。那些話本子寫得再花團錦簇，也不如你平平淡淡的幾句描寫。”

裘三娘見她如此擁護，便道：“好，既然你這么感興趣，那就簽給你們報社吧。”

左妙妙滿心歡喜：“謝謝三娘！我這就去告訴唐總編。”

說罷一陣風似的跑了。

她趕到唐府時，唐希鴻正要吃晚飯，一聽她說采訪到裘三娘并和她約了出書，立刻放下飯碗，來客棧找裘三娘約飯。

飯局上談妥了稿酬和版權費，翌日便刊登了左妙妙的采訪稿和裘三娘的第一篇航海日志。

如左妙妙所料，裘三娘花費兩年多時間完成環球航行這一壯舉引起了巨大轟動。

所有人都被深深震撼了。

“原來腳下站著的真的不是一塊方地，而是個大圓球啊。”

“從一個小漁女到第一大海盜幫派大當家就已經夠傳奇了，沒想到竟然還去環球航行了，了不起，真是了不起。”

“看得我好心動啊，真想親眼去她說的這些地方看看。”

“……”

讀者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更多航海日志，為滿足他們的需求，也為了縮短連載期限，唐希鴻把每天刊登一篇航海日志改為每天刊登十篇。

饒是如此，也還是有大量催更。

覺得這點更新還不夠塞牙縫的。

于是他便把航海日志的出版時間提前了。

想要提前一飽眼福的可以直接買書看。

沒條件買書的那就等著每日連載。

五十萬冊新書甫一上市就銷售一空，于是緊急加印，第二批同樣供不應求。

唐希鴻便放開手腳，把五十萬冊的加印量增加為一百萬冊。

最后一共加印了十幾次，累計賣出一千多萬冊。

破了大熙除《千字文》和《三字經》之外的書籍最高銷售記錄。

不管是報社，還是裘三娘，都賺得盤滿缽滿。

那段時間，人人都在討論異國風情，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激起探索熱情，背上行囊，或跟隨商船出海，或周游列國，用腳步丈量世界。

他們出行，不僅豐富了自己的閱歷，也傳播了熙國的文化。

很快這片大陸上的人便都知道，在最東邊，有一個強大而富饒的國家，那里的百姓衣食無憂，那里的道路比河流寬廣，那里的車子比駿馬還快，那里男人和女人享有同樣的權利地位……

無數人慕名而來，或是定居，或是學習，或是貿易。

他們的到來又進一步加強了熙國和各國的交流。

熙國的經濟文化空前繁榮起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后來的事。

眼下裘三娘還忙于把搜羅來的物產和奇珍異寶上交朝廷。

易水寒見民眾好奇，索性建了個博物館，把這些東西放到博物館里，供他們參觀。

當然那些可以培育的物種，都交給司農局培育了。

另外，為嘉獎裘三娘此番貢獻，他給裘三娘封了個侯爵。

環海侯。

這是大熙史上第一個女侯爵。

封侯沒多久，裘三娘就和云昭成親了。

兩個侯爵的婚禮，自然非常盛大，半個京城的人都擠上街頭觀看迎親。

京兆尹甚至要出動衙差維持秩序。

傅惟允剛好趕上喝喜酒。

他從北金回來了。

帶回了當初被北金大皇子坑去的兩千萬兩銀子、阮蘭若的兒子和北金的和親使團。

赫連燁已經坐上皇位，他想娶孟珠為后。

蕭清音對此十分震驚。

“他在孟珠莊子上呆了大半個月，就非卿不娶了？”

難道是因為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赫連燁原來這么感恩的？

易水寒嗤之一笑。

“他的算盤精著呢，孟珠是你們醫學院的精英學子，他娶了孟珠，相當于引進了先進醫術，可以改變北金的醫療水平，延長人均壽命，提升綜合國力。”

蕭清音：“……”

她陰惻惻地看了這家伙一眼：“你也是這么想的吧，不然怎么對人家的心理這么清楚。”

敢情這些年他都拿她當工具人呢。

易水寒無語。

“我和你是他和孟珠能比的嗎？”

“怎么不能，”蕭清音冷哼了一聲，“愛情又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就許你的愛是真愛，人家的愛就是算計啊。”

易水寒：“……”

“我也沒說他對孟珠一點情意都沒有，但他放著北金貴女不要，扛著那么大壓力求娶我們大熙一個官宦之女，肯定是經過綜合考量的。”

蕭清音當然明白，她不過和這人鬧著玩罷了。

她真正在意的是：“你不會答應和親吧？”

易水寒輕笑：“不會。和親也是包辦婚姻，是違反我們的婚姻法的。”

蕭清音大笑。

“那我放心了，我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學生，可不想給赫連燁當工具人，他要是想要先進醫術，派人來留學好了，我們醫學院會收的。”

易水寒點頭：“我會讓和親使團轉達的。”

出于謹慎，蕭清音還是找了孟珠，把赫連燁派了和親使團的事告訴她。

“大熙是不會搞和親這一套的了，不過跨國婚姻是允許的，你要是喜歡赫連燁，還是可以嫁給他的。”

孟珠聽了，臉色一下子就燒了起來。

“我、我對那人沒有任何想法，我都還沒畢業呢，是不會嫁人的。”

蕭清音瞥了眼她發髻上的木簪子，簪頭雕的不是大熙常見的玉蘭、蓮花、菊花什么的，而是是北金特有的翠雀花。

相當耐人尋味呢。

不過她看破不說破，沒戳穿孟珠的話。

只點點頭道：“你現在確實要以學業為重，只有畢業了才能考取醫師資格證書，不然是不能給人看病的。”

以前大熙缺乏對大夫的執業管理，隨便一個人，但凡在醫館藥堂跑過兩三年腿，會背湯頭歌，都能給人開方治病。

什么都不會，也敢走街串巷給人看病的江湖郎中比比皆是。

為了規范大夫執業行為，加強醫師管理，她特地讓易水寒頒布律法，所有行醫之人，都要有醫師資格證書。

孟珠雖然學業出色，但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掌握，她還真有點怕她丟下學業，嫁到北金去，然后用學到的半桶水治病救人并傳授給其他人。

幸好孟珠腦子拎得清。

“您放心，我學了這么久，不會半途而廢的。”

蕭清音一顆心放了下來。

至于孟珠和赫連燁的情路，她就管不著了。

赫連燁要真的在意孟珠，肯定不介意多等兩年。

要是只是為了兩國聯姻兼圖謀醫術才娶孟珠，這樣的人不要也罷。

比起他們這一對，她更關心妙妙和傅惟允。

“他們的好事應該近了吧？”

她暗自嘀咕。

確實快近了。

傅惟允去北金前就和左妙妙坦白了心意，如今平安歸來，自是要她兌現諾言。

這天，左妙妙約他采訪，打算詳細報道他追回那兩千萬兩銀子的經過。

采訪結束后，他便問她：“我明天遣媒人上門如何？”

左妙妙瞪了他一眼。

“我什么時候應了？”

傅惟允一臉受傷：“我還以為你應了才接受你的采訪的，不然這么私密的事情我只會告訴我未來的妻子。”

左妙妙：“！！！”

這人有說什么私密內容嗎！

居然拿親事要挾她！

真是豈有此理。

大不了這篇報道她不要了。

她驀地站起，把記錄了采訪內容的本子“啪”地甩到他跟前。

“我從來不會出賣色相換取采訪，你這些‘隱私’還是自個留著吧！”

說罷轉身就走。

沒走成。

手腕被人攥住了。

她扭頭怒瞪。

傅惟允露出兩個酒窩：“妙妙，你好像說反了，出賣色相的人是我才對，你可不能始亂終棄。”

兩人的動靜引起了周圍茶桌的注意，茶客們投過來一束又一束八卦的目光。

左妙妙深吸了口氣，重新坐下來。

傅惟允卻還是攥著她的手。

見她看過來，才松開。

左妙妙剜了他一眼：“你給我好好說話，我可不想被人八卦。”

傅惟允順從點頭：“嗯，我省得，妙妙是公眾人物，要低調行事。”

左妙妙：“……”

你自己才是公眾人物好嗎。

朝里朝外有誰認不得你傅統領的臉啊。

還在人前裝受害者。

回頭她要是被哪個小娘子套麻袋了，一定要找他算賬。

傅惟允啜了一口茶，繼續方才的話題：“明天遣媒人不方便的話，后天可以嗎？”

左妙妙：“……”

這是日期問題嗎？

她冷笑道：“后天不行，大后天也不行，哪天都不行。”

傅惟允點頭：“我懂了。”

左妙妙：“？？？”

“你懂什么了？”

“問是不行的。直接上門就好了。”

“……”

左妙妙真想一杯茶潑過去。

這人怎么這么厚臉皮呢。

“我還不想嫁人，你不要在這逼婚。”

“為什么？”

傅惟允定定地看著她。

“難道你不喜歡我？”

這一記直球打得左妙妙猝不及防。

她避開這人的眼神，看向窗外街道。

“這是兩碼事，嫁人太麻煩了，又要伺候公婆又要生孩子，我還想各地跑采訪呢。”

傅惟允輕笑：“我爹娘平時都不在京城，就算在，也有人伺候，用不著你做什么，你暫時不想要孩子那就不生好了，想去哪采訪我又不會攔你。”

左妙妙覷了他一眼：“你現在說得好聽，萬一成親后反悔了呢。”

“我們可以約法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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