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弱小的王小石
現在天晚了,街上已經沒什么行人,風一卷,有樹葉落下。
幾個六分半堂的人正喝完酒,勾肩搭背地一起回家。
“這兩個小子,得罪了咱們六分半堂還想在京城立足?”
“也不知道這兩人怎么想的,若是跟了六分半堂哪會受這份氣,咱們奔波了一二十年的兄弟,想都想不到的堂主之位唾手可得,真是不知好歹!”
“嘖,這藥材鋪這么一燒,我就感覺好像是親手打了個堂主似的,這手都金貴起來了。”
“哈哈哈你老小子就這點做夢的本事了。”
“行了行了,到家了。”
“老黃,明個兒咱跟十堂主還有事兒呢,你回去可別再喝了啊,誤了堂主的事,可好果子吃。”
“那用你說?回了回了。”被叫做老黃的人揮手進了門,瓦頂的小院不大,角落圍起來的柵欄里關了兩只雞鴨。
老黃關上門,如往常一般往里走,卻見房門忽然打開。
一個身穿淡綠衣裙的纖瘦女子,溫溫柔柔地從門里拽著個哭哭啼啼的女人出來,“嫂子,跟大哥聊聊。”
老黃登時警惕瞇眼:“你——你是何人?意欲何為?”
花繁:“藥材鋪是你動的手吧。”
她怎么會知道?
老黃死不承認:“你別亂說,什么藥材鋪,我不知道!”
“呵,你不認沒關系,反正我就算你頭上。”
花繁抬手,一手拽著女人,一手拿著把燒火鉗,輕輕敲了敲地面,鐺的一聲,在這夜里莫名的瘆人。
老黃咽了口口水,心知對方敢來絕非善類,“你是金風細雨樓的人?”
花繁,“少給我廢話,拖延時間也沒人救得了你們。”
老黃忙道:“姑娘,你別沖動,有什么話好好說!”
女人雖然沒受傷,但花繁這隨手抄把燒火鉗就敢上門找事,還笑吟吟的樣子,卻比拿把刀架她脖子還瘆人,忍不住叫罵:“黃二狗你這個天殺的,都怪你,混什么江湖,現在害得我們娘倆跟著你擔驚受怕!”
黃二狗:“我跟著堂主干還不是為了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他雖然殺人如麻,壞事沒少干,幫著六分半堂殺了不少無辜之人,拿著別人的命換錢享受,但心里到底還是對老婆孩子有感情的。
花繁單指掛著燒火鉗的圈,素白的手指抵上紅唇,“噓,安靜點,把你孩子吵醒了,別怪我讓你們母子搖骰子。”
這搖骰子要做什么,也不需要點明了。
女人嚇得叫聲戛然而止,看著花繁直乞求地掉眼淚。
“別在我這里求同情,你男人殺人放火斷別人活路的時候,你還在拿他用別人命換來的錢吃香喝辣,要繼承產業同樣得繼承負債的道理懂嗎?”花繁懶得聽他們的交流。
受了她男人臟錢的利益,自然也要承擔因果,她吃飽喝足時,也是別人家破人亡時。
此時的黃二狗也想明白了,“姑娘究竟想要我怎么樣?”
“喲,早這么說不就完了。”見他上道,花繁隨手扔下一個三個瓶子,“選一個吧。”
這三聲哐當,響得他心都跟著一顫。
黃二狗咽了口唾沫:“能,能不選嗎?”這能是好東西他把頭摘下來給她蹴鞠!這一口吃下去了,怕是這輩子就搭她手里了。
“可以不選啊。”花繁皮笑肉不笑,“那就一塊兒吃吧。”
“?”
這還不如三選一呢!
這他娘不講武德啊,你是魔教選手嗎?為什么能這么狗?
有人剛出賭場,就被從天而降的麻袋套走。
有人回家路過小巷,就被麻袋套走。
有人在剛巡視完六分半堂交接下班,出門就被麻袋套走。
一夜之間,有人憂愁有人恐慌。
眼看著天色蒙蒙亮了,花繁趕緊回金風細雨樓換了身衣裳首飾,她要是敢直接去沃夫子家,一定會讓白愁飛發現自己晚上不睡覺。
白愁飛本就覺得在京城拖累王小石一起受苦,要是再知道她半夜不睡覺跟著奔波心情會更不好。
王小石昨夜輾轉許久都沒有想通她說的行俠仗義是指什么,直到她提議讓他去街上做點什么。
王小石當時就靈機一動,就要去街上賣藝,讓別人一個銅板扔一個石子,打不到錢歸他,打到了歸路人。
花繁一聽血壓就上來了,還好白愁飛去擺畫攤了,“你是不是傻啊,就白愁飛的性格,你要是去干這個,得把他氣死,他就算離開京城都不會愿意拖累你去做這個。”
“換一個。”
王小石:“那我還會學鳥叫你看行嗎?”
“你學鳥叫別人怎么來砸場子?”花繁,“服了你了,算了,我教你。”
“什么砸場子?”王小石還沒轉過彎來,“那行俠仗義是什么啊?”
“當然是跟六分半堂禮尚往來啊,放心吧,你等著我來行俠仗義。”
王小石:“?”
白愁飛不在,她帶王小石去市場買了些便宜的碗和罐子,帶著王小石在六分半堂的人時常經過的地方低價售賣。
這價夠低,自然有的是人買,一邊買一邊罵傻子那種。
王小石一開始沒明白,直到六分半堂的人上門砸場子時,他忽然就領悟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花繁就從天而降,“住手!”
王小石腦海里突然出現了當初在苦水鋪的那一幕。
合著她的行俠仗義,就是釣魚執法,反打劫,到這里來,就是為了打劫砸場子的六分半堂。
直到花繁動作迅速地打劫完搗亂的幾人,收到通風報信六分半堂十堂主也趕了過來。
一見二人,立刻惡狠狠道:“又是你小子,還有你。”
他看了一眼花繁,想起她就是那個在他殺花無錯時出現的人。
花繁當著他的面笑盈盈地掂了掂荷包,“怎么,你的人先搗亂,我們還不能收賠償金了?光天化日,皇城腳下,要不咱們去見官評評理?”
這里比菜市場還熱鬧,這事這么多人看見了,見個der啊,就算有傅宗書睜眼說瞎話也不能捂這么多張嘴吧?誰知道都有誰在這兒啊,沒看好多人都在跑路了嗎!
十堂主指著二人一聲冷笑,“行,你們給我等著!”
總堂不讓弄死這個女的,可沒說王小石敲了金風細雨樓的大門,不能弄死他!
十堂主眼中陰鷙大盛,暗暗叮囑手下:“他們不是喜歡找人多的地方反咬一口嗎?放兩條瘋狗出來,找幾個輕功好的趁亂去砸,砸了就跑,看她怎么叫,老子就不信他不敲這個門。”
有了反打劫來的錢,花繁跟王小石又去買了些東西擺攤。
六分半堂。
見黃二狗過來,一名與他相熟的六分半堂弟子立刻走上前,哥倆好地和之勾肩搭背,“喲,老黃,今兒這么晚還來堂里啊,也不是你當值啊。”
黃二狗神色猶如便秘,“我是來向堂主辭行的。”
該弟子:“辭,辭什么?”
黃二狗嘆息道:“我歲數大了,是時候退出江湖過些安生日子了。”
他自認正值壯年,倒是不想退出,畢竟銀子還沒撈夠呢,但吞進肚子里的東西讓他不得不退出啊。
天殺的女魔頭!
那邊,接下來王小石和花繁的反搶就沒那么順利了,十堂主安排的人換了便裝,在人群里泯然眾生,趁著瘋狗發狂一片混亂砸東西,咋完就跑還真不好追。
暗處的十堂主見王小石終于急了,花繁更是氣急敗壞地跺腳,不禁暗爽地冷笑一聲,差手下盯緊了王小石。
果不其然,砸了王小石好幾次攤后,終于讓他等來了機會。
夜里王小石到了金風細雨樓門前。
回想起花繁的交代,王小石故作失意落寞地走到金風細雨樓門前,躊躇半晌,緩緩伸手,在后方暗處一眾蓄勢待發的弓箭手注視下,又忽然收回手,轉而走開。
十堂主帶著一眾人,一路尾隨王小石。
其屬下道:“十堂主,總堂主說他沒敲門就留他一命,那我們還跟著嗎?”
十堂主轉眼看他,目露冷意地睜眼說瞎話,“我看見他敲了,你沒看見嗎?”
“屬下明白!”
等王小石走到一處暗巷,他們立刻包圍上去。
王小石掃一眼他們,神情終于冷冽下來,“很多人來京城,只是懷抱夢想,想掙個立足地,可為什么偏偏總有人恃強凌弱,想要把人趕走呢?”
十堂主皮笑肉不笑:“呵呵,趕你你不走,那就別走了,得罪了六分半堂,按規矩,就是得把命留下,上!”
“我讓你們上了嗎?”
一道女聲響起,聽得十堂主當時眼皮子就一跳,娘的,不會又是那個女的的套路吧?
果不其然一道桃花色的人影翩然而來,十堂主等人還沒看清楚,就見一道人影穿行數名六分半堂弟子中,等他們反應過來,手里的箭和箭筒里的箭全被掏了干凈。
那粉色人影終于在王小石身邊站定,她把一堆箭拿給王小石抱著,“帶回去,當柴燒,感謝一下十堂主,看我們這么窮,給我們送柴火,回頭給他送面錦旗,上書慷慨解囊四字。”
王小石:“”氣人還是你會啊。
好家伙,就花繁這一張嘴,真是狗都想打她。
十堂主:“豈有此理!又是你!士可殺不可辱,你們簡直欺人太甚!”
卻見那一身粉衣頭簪嬌花玉步搖的姑娘冷笑一聲,“欺人太甚?我看你十堂主才是狗仗人勢欺人太甚,砸完攤子還窮追不舍欺凌弱小,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今日必然要行俠仗義了。”
十堂主當時腦門上就出現了一排問號:“?”
王小石弱小?
您沒事兒吧?
眼睛不用能不能捐了?
他瞇眼,揮手下令:“豈有此理,你們兩個蛇鼠一窩少在這里假惺惺!動手!”
動手?
六分半堂弟子沉默地看了一眼箭筒:“十堂主,箭沒了。”拿箭筒子薅他們嗎?
“”
就怕空氣突然安靜。
十堂主秉承著六分半堂的優良傳統打不過就跑:“撤!”
可惜花繁怎么可能讓他們走呢?當時就借著神行符的速度飛馳過去,一把豆子撒下去,花繁速度太快,眾人躲避不及,當時就摔了一地,也就十堂主身手較佳躲過一劫。
當時十堂主就回頭一甩鬢角垂下的非主流劉海,不敢置信地瞪眼大罵:“你個無恥小人,你——啊!老子的眼睛!”
他是萬萬沒想到啊,這個b撒完豆子還他娘撒辣椒粉!
“老子干你娘,你個無恥小人!”
王小石聞聲看了一眼花繁:“”
別說,是有點無恥了。
“都落我手里了還敢罵人?知道什么叫禍從口出嗎?”花繁趁著對方睜不開眼看不見,在豆子里反復起立摔倒,掙扎不斷,上去就是搶了對方的刀,對之和其手下一頓暴打。
花繁打完人,當時就去扒別人衣服了。
十堂主眼睛還睜不開,當時就捂著衣襟一臉被調戲的小媳婦表情:“無,無恥!啊啊啊,你要不要臉!我說你怎么光盯著老子釣魚下套,感情你是覬覦老子的美色!”
王小石:“”
花繁:“”你要不要這么自信啊,老子套你是因為你最蠢還最菜啊,柿子挑軟的捏啊!
也不知道六分半堂是有多水,這種智商有限的人都能當堂主。
收斂起滿臉的無語,花繁嘖嘖搖頭,“閉嘴吧你,是什么給你的自信啊?我覬覦你的美色?你們那幾個破堂主除了狄飛驚和雷媚還有哪個尊容對得起路人點的嗎?你晃晃你腦子聽聽有沒有海嘯聲吧。”
說他腦子里有水都是高估他了。
“你——你們給我等著!”
花繁可不吃這一套,任憑他瘋狂放狠話,還是把人身上值錢的東西全扒了,還順手把別人衣服扔馬路上點了把火燒了。
一時間,夜黑風高的夜里,多了一群穿著褲衩子在涼風里瑟瑟發抖的人。
除了十堂主還頭鐵地叫罵要找二人麻煩,其他人已經抱頭當起了鵪鶉。
花繁環胸而立,甚至還抬腳踩了十堂主一腳,可以說是把仇恨值拉滿了,“十堂主說什么呢,打你的人是我,搶你的人也是我,你要報仇,來。但要是找錯了人,下次我燒的可就不是衣服了。”
十堂主被踩得氣得臉紅脖子粗:“你——”
“好了,十堂主,咱們的私事解決了,再來聊聊雷總堂。”花繁拍拍白皙的手掌。
十堂主當時就臉色一變,心道不妙,這個娘們還要得寸進尺!
果不其然。
她轉眸笑笑,分明一身柔軟的粉色,該是個嬌美的笑容,卻笑得人仿佛看見了女鬼露出猙獰血臉,“這江湖上信譽當先,你們雷總堂可是親口許諾他們不敲金風細雨樓的門,便不能動手殺人,你在這里對你們雷總堂陽奉陰違,公報私仇,莫不是金風細雨樓的間諜,特意去壞雷損的信譽?”
江湖人要是總說話不算數,誰還敢為他辦事?否則雷損也不能答應沃夫子不殺王小石二人的要求。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樣?”十堂主還能不知道雷損是什么人嗎?若是真殺了能蒙混過去還好,要是殺不了還讓他們高了密,雷損殺他一個人,就跟殺一條沒什么區別。
她這就是擺明了威脅了。
花繁笑吟吟的,一臉溫柔地說出恬不知恥的話:“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聽說你們六分半堂的堂主待遇不錯,十堂主你為六分半堂做這么多年的事,想必積蓄不菲,借我點錢花花唄。”
好家伙,又想打劫,身上的打劫完了還盯著他的積蓄!
十堂主能怎么辦?
忍!
十堂主咬牙:“你得保證這事不能讓我們堂主知道!”
“放心,收人錢財□□,我們兩一定閉嘴,至于你的手下,該不該滅口,你就自己看著辦吧。”花繁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鵪鶉們’,順道挑撥離間一句。
這顆懷疑的種子中下,十堂主的下屬就算本是忠心耿耿,怕是都要懷疑他會不會殺自己滅口了。
十堂主瞪眼:“”他娘的還挑撥離間,你是狗吧?
把半身家當交給花繁的時候,十堂主只想哭,早知道就不主動去接針對王小石白愁飛二人的活了,這兩大小傻子是好欺負,但架不住身邊有條臭不要臉的吞金瘋狗啊!
娘的!太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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