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中午散學,夏驀留了文語文端一同吃飯。
菜是燕離買的,飯是燕離做的。夏驀雖然并不怎么想讓客人做這些事。燕離這么個公子哥模樣,做飯這事,實在是對他沒有信心。
但燕離執意做,自己也實在是沒時間,就隨他去了。
至于成果,雖然談不上多么美味,但也比夏驀想象的要好很多。
文端和夏驀也都是習慣于家常小菜的人。
席間,燕離話很多,文端一邊照顧弟弟,一邊同夏驀談文語上學的事。
夏驀最終還是決定把文語留了下來,這孩子很聰明,她很喜歡,雖然年紀小了些,但跟上課程還是不吃力的。
文端吃過飯便辭去了,文語還要留下來上下午的課。文端臨走時同夏驀交代了小語午睡的習慣,夏驀就把自己的床讓給了小朋友。
小語要午睡,她不便練琴,就坐在一旁看書。
屋里很安靜,偶有翻書的聲音。
有人過來敲了她這房門,她知是燕離,開了門示意他保持安靜,去拿了書。悄悄掩上門出去了。
關上了門,她壓低聲音對燕離道:“小語睡了,有什么事咱們出去聊。”
燕離向她頷首以示明了。
到了前面書堂,夏驀才開口問是何事。
她的聲音與平日里并沒有什么不同,但在這一層沒什么不同之下,掩蓋的是她心中的忐忑。她在心中作了無數種猜想。
猜想很多,但就是離不開燕離要告辭了。
燕離對于她來說,只是暫居在家里的陌生人而已,這樣的一個人來去,卻在她心中帶起了一片漣漪,她莫名的為這么一位陌生人要離去這么件事而遺憾。
“我有意拜先生為師,先生可否收下我?”
“啊?”他不是要離開嗎?他這是想留下?她這一瞬間驚超過了喜,“你要留下?”
“嗯。”
她接下來卻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收下這個學生,她有點無奈道:“你今年有十八了吧,你知道我才十五嗎?這讓我如何教你?”
燕離卻道:“昌黎先生有云:吾師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與吾乎。先生講學甚是有趣,我仰慕的是先生的學問,跟年紀沒關系。”
“那你可要想好了,你可是要同一群比你小那么多的孩子一起上課的。”
“那倒無妨。”
夏驀上了一下午課,才領略到文端所言的在家惹是生非,只聽他一個人的是個什么意思。她也實在是不明白了,上午那么聽話的一個乖寶寶下午怎么就,都不知道怎么有語言來形容了。
“阿離,你說,小語他讓我說什么才好,上著課呢,手里藏著只麻雀,他才兩歲啊。天知道他上那弄來的。”
晚上夏驀又同燕離一起吃飯,自從燕離成了她的學生,兩個人的關系進了許多。她改了稱呼,同燕離絮絮叨叨地抱怨。
她從今日的書帖中將文語的抽了出來,讓燕離看。
“你看看,你看看這孩子簡直了!”
只見那書帖被畫滿了小人畫,文語還在最后大言不慚的寫上了“太簡單了”幾個大字。可他做出來的東西,又實在是讓夏驀逃不出來毛病。
“平常小孩這個時候還在認字呢,他已經能把春秋的內容答得很漂亮了。”夏驀皺著眉頭道,“我不能縱容他好高騖遠啊,早年沒學好的東西會讓他以后走不遠的。”
“他要真都學扎實了,倒也無妨。”燕離咽盡口中的飯食,才道,“先生,這有個錯字。”
他將那個字指給夏驀看,是個“懸”字,其實并沒有錯,只不過是文語畫的小人畫中的一筆劃到了上面,兩橫變作了三橫。
“喲,還真是。”夏驀對著那字仔細看了,“不管是不是吧,他太小了,本來就比同齡人學的快,我得敲打他,不能驕浮。”
用完飯后,燕離主動攬了洗碗的活,還提出幫她改今日的書帖。
“先生,書帖我看吧,你今天中午的琴還沒有練。”他還記得夏驀中午沒練成琴。
燕離已算作她的學生,她沒有推辭,只是交代道:“小孩子們的圈圈錯就行,那些對子,詩詞,文章的要寫評,你若看不來,還給我就行,明日學生們放假,不著急的。”
她進了屋,便傳來了叮鈴琴聲。
燕離獨自收拾著物什。在琴聲中,回首望了眼那點了燈的屋,嘆了口氣。
真美好啊。
如此簡單而平靜的生活,最大的波瀾不過是一個頑皮的孩子,賺得幾句抱怨。教書寫文,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偶有不如意,也只不過是天邊閑云。
這樣的她,永遠都是縈著笑的。
真美好啊,美好到就像在夢里一樣,夢醒時分,一切就會化作泡影,將他獨自一人推入殘酷孤寂的現實。
若真是夢,是烏托邦,是爪哇國,也還是不要醒來的好,就在甜蜜的泥沼中,與幻境一同沉淪。
他是漂泊人,早已沒有家了,游魂般的存在于世間,且求一個歸屬。
雨中的那一點搖曳的燭光,那是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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