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屑-玄夜05

這天界真是無聊透了。

玄夜第不知道多少次這么覺得。

他坐在寶殿的高椅上，緩緩擦著劍，動作越來越緩慢，突然不耐煩地把手里的拭劍布往旁邊一扔，冷著臉喊了一聲：“來人。”

“在。”

“染青呢？”

“在天牢。”

玄夜勾了勾唇：“叫她來，本帝無聊了，需要松動松動筋骨。”

……

染青倒在地上，滿眼恨意地看著玄夜，玄夜劍尖指著她，歪了歪頭，不屑：“不過如此。”

“無趣，真是無趣。”

他收了劍，隨意對旁邊的人說：“押回去吧。”

“是。”

劍被拄在地上，剛剛打了一架的玄夜依舊不是很開心，他的手指百無聊賴地點著劍柄，垂眸看著不遠處飄過的云，突然抬眸看向月宮的方向，笑了一下：“還是那里更有意思。”

鈴聲再次響起，魔音穿過結界，鉆入月宮。

玄夜站在門口，垂眸等著。

只等了片刻，鈴聲戛然而止，黑色的鈴鐺滾落在地，落在他腳邊，他笑了，抬眸看向門口……

臉上的笑容頓收，因為月宮的大門并沒有打開，大門緊閉，一條縫也無，那紋絲不動的結界，仿佛在嘲笑他的無能。玄夜咬了咬牙，袖子用力一甩，那黑色鈴鐺再次升起，發出惱人的魔音，可才響了兩聲，月宮飄出一絲靈力，就將那鈴鐺打落在地……

他再次升起鈴鐺，再次被打落，升起，打落……

這么反復了幾次，他放棄了，眼神不善地看向月宮大門口，舉起劍，劈了下去。

當然是劈不動的，但情緒上頭的玄夜已經不在乎結果了，他只想宣泄。

鐺鐺鐺——

他劈了好久，氣得把劍一丟，拿靈力去攻擊結界，嘗試一番，絲毫不起作用。

玄夜終于冷靜下來，看著那扇門，憤怒褪去，涌上一絲委屈。

他低聲道：“開門。”

沒人理他。“開門！”

依舊沒人理他。

“月瀧，開門！”

門沒開，但是飛出來一只仙鶴，那仙鶴似乎是看到他兇神惡煞的一張臉，停在原地沒敢過來，許久之后才試探著走過來，玄夜一瞪它，它又鉆回結界。

玄夜的眼神一下就變了：“憑什么你可以進去？”

又吼：“給我開門！”

僵持許久，玄夜席地而坐，就這么盯著月宮大門，那仙鶴見煞神擋道，不敢出來，又飛回去了。

玄夜：……早晚宰了你。

月瀧在彈琴，她需要一些聲音來攔住外面那人發出的動靜，這人不知所求為何，怎的如此糾纏不休？仙鶴立在旁邊，啄了啄池邊，有些無聊，聽了一會兒琴，還是無聊，它準備飛出去玩。

探出腦袋看看，那煞神閉著眼睛坐在地上，應當是看不見，所以它在琴音中飛了出去。

可剛出結界，就被一股力量抓住，拉了過去。

玄夜白皙的手扼住它纖細的脖子，嗤笑一聲：“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咔嚓——

仙鶴的脖子被他掐斷，一聲尖叫斷氣了，月宮的琴音戛然而止。

他望向門口，門終于開了，勾唇一笑：“嗯？這不是開了？”

月瀧看著他手里，他站起身，仙鶴被他握著脖子拎在手里，他看著她：“見月神一面，還真是難如登天。”

比登天還難，至少他登上這九重天，都不曾動如此大的怒。

月瀧的眼睛冷下來，看向他時似兩道冰凌一般，月華劍出現在手里，寒光閃閃，令人心生懼意。

她似乎懶得跟他多說一個字，騰空而起，極速飛來，下一秒月華刺入玄夜的胸口，他唇邊的笑甚至都還未收起，難以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被血浸濕的玄衣……

“你，殺我？”

月瀧手腕用力，抽出月華，背過身去，懶得看他哪怕半眼：“一命償一命，你應得的。”

玄夜不覺得有多疼，可他捂著胸口，眼睛里卻疼出了淚：“我……”

月華消失在手里，她邁步回宮，玄夜跪倒在地，伸出手想去抓她的衣擺，可一片衣角都未碰到，他不甘心地看著漸漸合上的月宮大門：“你殺我。”伸出的手翻開，轉息輪出現在掌心，飛快轉動……

他紅著雙眼，兩行清淚，咬牙切齒：

“可惜，我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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