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水想了一會兒，緩緩閉上了雙眼：“不錯，就讓他出不了帝都。”

        在同武文斌交談后，蘇靜水沒在武家多呆，一回府就往蘇辜哪兒去了。

        蘇辜也一直都在等著蘇靜水回來的消息，聽到外頭小廝通傳，直了直身：“進來吧。”

        蘇靜水先是微微福身，瞬間轉換成福興高采烈的神色：“爹爹，女兒回來了。”

        難掩心中激動心情，蘇辜三下五除二的下座，親手攙扶起了蘇靜水，笑容不知道有多燦爛。

        “靜水，今天在在武家過得還好？”

        “一切都好，女兒還特意問了舅舅，舅舅說了，如果您愿意，他這回會幫您的。”

        還有意外之喜，蘇辜當即就高興得合不攏嘴，他笑呵呵的看著蘇靜水：“好孩子，父親不求多的，只要能有個一官半職，夠上些軍功，這就是最好的。”

        蘇靜水在心中一哼，面上笑盈盈的：“您莫擔心，只要是舅舅答應的事兒，是一定能辦好的。”

        美滋滋的親自把蘇靜水送回了院子里頭，蘇辜臨走前還沖著她揮了揮手。若是讓旁人瞧見，還不知道這是多么情深的一對父女。

        蘇靜水臉上的笑意在背對一刻起收斂，撣了撣方才蘇辜接觸過的衣裳，同小葵吩咐：“拿個帕子來。”

        小葵見證了蘇辜前后神態的變化，咋舌不止，趕忙去給蘇靜水端水凈手。

        蘇辜卻一路上都高興得不得了，笑著笑著甚至都樂出了聲，并不是僅僅是因為武文斌答應幫他。

        他仿佛看到朱明燕背后的勢力漸漸為他所用，甚至已經想好要如何踩著這些人一步一步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

        靜靜坐在桌前，蘇靜水打得就是這個主意，為的就是讓蘇辜產生錯覺。

        想著，蘇靜水抽出了筆紙，在紙上畫出了銅殼的模樣，輕輕一笑，把這個東西遞給了小葵。

        “找個機靈些的丫頭，把這個送到城郊的鐵匠鋪子去。”

        小葵將紙折起來放好，轉身尋人去了。

        蘇靜水打算最近再去找一回南三，同他商量好糧草的事情，當初讓他打通上西北的路，也是為了如今。

        外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蘇靜水將方才用了的文房具收拾好，這才抬頭看：“今兒怎么來了？”

        “來看看我未過門的小姑娘。”

        她笑盈盈的看著沖自己走過來的戰玄野：“西北戰事，你聽說了嗎？”

        “自然，今日上朝時父皇已經選定了人選，就是我皇兄。”

        戰玄野一臉不在意的在蘇靜水身邊坐了下來。

        無論臉上時什么表情，那都是人心的偽裝。有上一世的經驗，蘇靜水知道戰玄野是個極重情義的人。

        皇帝對祁王的重視，往好了說可以是為了保護戰玄野，但更多的，其實是在傷他的心。

        作為先后唯一的嫡出，戰玄野如今成為言行吊兒郎當的樣子，皇帝要負很大的責任。

        柔軟的掌心輕輕覆上戰玄野的手背：“不想笑就不用笑了。”

        混血的臉龐顯得五官更加深邃，戰玄野將目光投到蘇靜水身上。

        戰玄野一雙微帶琥珀色的眼睛，同蘇靜水略帶微紅的眼珠子對望，兩人似乎都不是世間嚴格意義上的才子佳人，但兩顆心卻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父皇說，若是母后還在世，看到我這副模樣，定是會失望的……”

        半晌，戰玄野輕聲說出了這樣一句。

        蘇靜水的心就像是被人突然攥緊了般，心疼的看著略顯頹然的戰玄野。

        蘇靜水看過各種各樣的戰玄野，平日里的意氣風發，不羈時的吊兒郎當，甚至是成婚后的小心翼翼，還有為她據理力爭時的堅定不移。

        唯獨眼前的戰玄野，似乎是從心底的升起了對他自己的懷疑和無奈，整個人都籠罩在黑霧中。

        而她如今能做的，就是撥開黑霧，讓最溫暖的光照耀在戰玄野身上。

        起身來到他身邊，伸出手輕輕環住戰玄野。

        “你知道嗎？人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心，只要堅定了自己的心，無論外表在世人眼中看起來如何，他都能在關鍵時刻做出最重要的決定。”

        窩在戰玄野肩側，蘇靜水沉聲說道：“我雖沒有見過皇后娘娘，但她在天上如果能看到你，會為你自豪的。

        為你一個人在宮中長大，成為如今的‘雍王’，而自豪。”

        感覺到環繞在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蘇靜水只是輕輕順著戰玄野的背。

        過了一會兒，戰玄野的聲音才重新響起：“我母后，是我眼中最好的母親。”

        蘇靜水鼻子微微有些酸，誰都知道先后是在戰玄野出生沒多久就去了，甚至沒有能多照看他幾天。

        她猛地點了點頭：“是，皇后娘娘是最好的。”

        戰玄野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排除萬難登上的皇后位，是她的就永遠都只屬于她。”

        皇后故去十數載，雖皇帝對戰玄野不太重視，但至今都沒有再立新后。

        自古皇帝多薄情，蘇靜水看不清當今的這位九五至尊是多情還是薄情。

        不愿意戰玄野繼續沉浸在悲傷和回憶中，蘇靜水猛地一拍他的背：“好了！讓我來瞧瞧，我們的雍王殿下好不容易來看我一次，怎么自己還先傷感起來了？！”

        被蘇靜水這么一鬧騰，戰玄野也不好意思起來，趕忙收斂起了臉上的憂傷神色，笑著看向蘇靜水。

        “也不知剛才是誰，主動就來投懷送抱了。”

        蘇靜水兩眼圓瞪：“我好心好意來安慰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我可生氣了。”

        戰玄野哪能看不出來蘇靜水的故意如此，伸出手輕輕扣上她的手腕：“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生氣的。”

        誰還不愛被甜言蜜語的哄著？蘇靜水也沒抽手，就垂眸輕笑。

        同蘇靜水這么一鬧，戰玄野心情開朗了不少，將心中的陰霾收拾干凈，重新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等戰玄野動作熟練的消失在院中，蘇靜水這才不準痕跡的嘆了一口氣，先皇后在戰玄野世一塊心病，但這病的解藥，卻在皇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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