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背叛
還來得及。宋之辭回到家,腦子里唯一的一句話就是:現(xiàn)在還來得及。在他還沒有完全失去一切自我的時候,及時抽身。
宋之辭在一片悲涼里找到最后的解法,他首先從這個和連奕息息相關(guān)的小家搬走,然后答應老板明年去上海總部的工作安排。
只需要短短兩個月,他就可以重頭來過,然后徹底埋葬這七年。他一夜沒有睡覺,像個機器人,重復著拿起和放進箱子的動作,直到天亮。
定好的10點鬧鐘將直接睡在沙發(fā)上的宋之辭喊醒,他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走到鏡子前,審視自己狼狽的模樣。
浮腫的眼睛布滿紅血絲,臉色因為缺乏睡眠和飲食過少更加蒼白,嘴巴有好幾處干裂的痕跡。他洗了個澡,換上寬松的運動服,今天他約了搬家公司來搬家。
宋之辭做著最后的清點,他要帶走的東西并不多,有一些家具他不打算搬,另外還有一些……他看著桌子上連奕送給他的所有東西,這些,他也不會帶走。他用油性筆,在幾個箱子上分別做上標記,蓮子以為家里多了好幾個玩具,開心地跳上跳下玩鬧。
整理好一切,宋之辭感覺他逃走的速度超出想象的快,前幾天,他還和連奕,在這座房子里你儂我儂,轉(zhuǎn)眼間,他就要在不告知連奕的前提下,獨自搬走。
他站在陽臺,望著對面空蕩蕩的陽臺。宋之辭不會抽煙,但是他此刻有種想要抽煙的沖動,他從茶幾上拿起之前遺留的香煙。
咔嚓按下打火機,點燃這根香煙,燃燒的煙葉產(chǎn)生白色的煙霧,彌漫在他眼前,像一朵朵不成形的夏云。云霧吸入鼻腔引發(fā)他劇烈的咳嗽,他咳得肺部生疼,眼睛始終看著對面陽臺,要將這里發(fā)生過的所有光景,都印刻在腦海里。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有緩慢而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宋之辭看了眼時間,搬家公司比他約的早了一個小時左右。他摁滅香煙,走過去開門。
“你好,”宋之辭的喉嚨仿佛一瞬間被掐住了,因為門外站著的不是搬家公司的人,而是連奕。
他頓時心跳如擂鼓,下意識地就想關(guān)上門。連奕像提前預判了他的動作,一只手掌就抓住了門。連奕的力氣一如既往的大,他很難抗衡。
但是他不能讓步,不能讓連奕看到房子里現(xiàn)在的局面。宋之辭的臉慘白,強裝鎮(zhèn)靜道:“連奕,你怎么會來?”
連奕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眼下淡淡烏青,淺淺一圈胡渣,倦容明顯,但他始終保持著平定的微笑,宋之辭卻覺得這張笑臉很有距離感。
他聲音有點沙啞,帶著疲倦和某種不分明的情緒,“嗯?我不能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之辭護著門,身體擋住間隙,找著借口,“家里很亂,我出來和你說。”
連奕突然就笑出了聲,那是一聲嘲弄從喉嚨里滾動時帶出的冷笑。
“夠了,宋之辭。”他一把拉開了房門。
空曠的屋子,和客廳里擺著的幾個大紙箱,面對這片景象,連奕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意外。他先是將門帶上,然后不動聲色地輕輕反鎖。他踱步打量著箱子,轉(zhuǎn)身對宋之辭說道:“你整理的速度夠快啊。”
連奕的話讓宋之辭一瞬間像被一盆冰水澆透。
“這些東西,你不準備帶走。”連奕指著他送的那些禮物,然后像想開了一般,聳聳肩,自顧自道:“也是。它們應該留在這里,像你把我留下一樣。”他臉上的笑容幾近瓦解,從牙齒里擠出來的聲音,像冬天的凜風冰冷。
宋之辭咬著唇,心中更是酸楚,怯弱道:“你早就知道了……”
“你覺得我最好不要知道?”連奕打斷他,“難道要在你已經(jīng)人去樓空,然后我傻逼一樣對著這個空陽臺發(fā)呆的時候再知道?!”
“讓我落得那種下場,你會比較滿意嗎?!”連奕低吼道。
“可以啊,宋之辭,你夠狠的。”最后,他的語氣變得很輕巧,若不是扭曲的表情,仿佛這真是一個贊美。
連奕眼睛里驕傲的光散去,徒留深不見底的灰暗。
他不眠不休地工作,只為了早點解決這些事情。可他實在想念那個人,所以那一天,他去宋之辭公司看他,想給他一個驚喜,結(jié)果從他同事那里得知了宋之辭請假的事。
后面的一切他都慢慢查到了,宋之辭要搬家,要離開這座城市。
他在承載著他們諸多回憶的小家里,靜靜聽宋之辭撒下的每一個謊,那拙劣的演技,生硬的臺詞。難為他瞞著他演了這些天,全是為了今天一走了之。
然而,知道和看到是兩種不同的體驗。
當他真正站在宋之辭面前,看他整理好一切,舍棄包括他在內(nèi)的東西,準備遠去的畫面,實實在在地將他最難以置信的結(jié)局的每寸細節(jié),都殘忍地展現(xiàn)他眼前。他像被丟進火山里,渾身每一處血脈賁張,憤怒、不解、心痛。
他是如此相信宋之辭,所以被騙的時候,心裂得尤其深刻。
宋之辭垂頭站在門邊,而后冷冷對上連奕猩紅的雙眼。他已經(jīng)痛過哭過了,既然連奕來了,那就索性將一切說開吧。
“……連奕,我要去上海了。”
“現(xiàn)在分開,對你我都好。”
短短兩句,就是他們七年時光的落幕。連奕半晌沒有說話,只是沉靜看著他。宋之辭之前想的不錯,他們之間,確實只有連奕喊停的資格。所以他的發(fā)言,終是剪短了連奕最后一根理智。
連奕周身散發(fā)著強烈的壓迫感,一步一步走向宋之辭,眸子里像聚集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濃云,語調(diào)卻有著和說話內(nèi)容截然不同的溫柔,更令人不寒而栗。
“宋之辭。一直以來,我對你足夠好,足夠有耐性了。”
“但是你讓我很生氣。”
“看來我有必要讓你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低沉又暗含深意的話語緩緩地落在宋之辭肩上,仿若冬天的積雪,厚厚一層,宋之辭有種不知道什么即將坍塌的不安感。
他盈滿困頓的眼中倒影著連奕晦暗不明的臉,“……你說什么?”
話音剛落,連奕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他從客廳帶到房間,接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猛地把他摁倒在床上。
看著沉默地壓在上方的男人,宋之辭忽然覺得,面前的連奕很陌生,不是那個對他撒嬌的、溫柔的、可愛的連奕。
而是有著令人心顫的冷酷著審視的眼神,強硬到讓他忍不住害怕的陌生人。
他正想說什么,卻見連奕從旁邊取了一根領(lǐng)帶,左右手各抓住兩端,發(fā)力繃緊。
宋之辭的手忙向后退了幾步,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萌生,他顫聲道:“你要干什么?”
連奕迅速地用行動回答了他。宋之辭不明白連奕用了怎樣的技巧,讓他四肢都找不到著力點,難以動彈,于是他只能眼睜睜任由雙手被領(lǐng)帶束縛,再被連奕用一只手掌壓在床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有朝一日居然會被人綁起來,并以極其無防備的姿勢展露在連奕面前。這是一種莫大的侮辱,宋之辭羞憤地喊道:“連奕!你放開!”
奮力掙扎變成一種徒勞,白皙的手腕被領(lǐng)帶勒出淡紅色的痕跡。
連奕輕輕噓了一聲示意他停下,他撫摸著宋之辭的臉頰,動作是那么的溫柔,眼神卻涼如冰,“別動,我不想你受傷。”
“如果我想,我可以讓你徹底動不了。”他的語氣很輕,言語卻像鋒利的刀片,再深一寸就會濺出鮮紅的液體來。
宋之辭知道連奕練過,而且段數(shù)很高,如果他動真格,宋之辭根本沒有迂回的余地。可他們是認識七年的朋友啊,連奕居然對他做這種事,難道他瘋了嗎?
他被連奕突如其來的,從未見過的瘋狂行徑嚇到嘴唇泛白,不可置信喃喃道:“連奕?你的行為是犯罪……”
“那你報警吧。”連奕輕描淡寫地說,手指開始在宋之辭額間發(fā)絲游走,一路向下。“反正我的律師團會拿出你我是情侶的證據(jù),”他露出一個陰森森的笑,“證明我的行為只是兩情相悅的戀人間情趣的一種。
“你瘋了,你為什么要這樣做?”宋之辭始終對連奕的反應無法理解,連奕有什么資格對他搬家這件事反應過激,沖他興師問罪。將他們之間最后的信任也瓦解的始作俑者,難道不是他自己嗎?
一直面無表情的連奕讓他越來越感到害怕,宋之辭竭力不讓自己心中的恐懼流露出來,克制住真心話,嘗試著溝通:“如果是因為不告而別讓你生氣,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我向你道歉。”
又是道歉。連奕突然伸手覆在他嘴唇上,那兩瓣嘴唇上下碰撞著,繼續(xù)說出很有宋之辭風格的臺詞,“但是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連奕,你松開我,我們好好談談好嗎?”宋之辭此刻的皮膚較平日更蒼白,如暴雨后打落在地上的白色梔子花,令人心疼。
連奕也是如此疼惜的,所以他伸手去宋之辭的腕間。
細心地將領(lǐng)帶綁得更加牢固,隨后對著眼眸更顫抖、瑟縮在身下的人一字一句說道:“宋之辭,我不會再被你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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