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說人家學霸哪方面都是出類拔萃呢，景翊這步速真是神了，江落緊趕慢趕都沒能在升旗儀式開始之前跟景翊說上話。站在八班隊伍最后，江落憑著自己一米八三的身高越過那么多同學的人頭，視線精準鎖定在景翊身上。

        景翊的面部表情總是很少，江落從認識他到現在，就沒見過景翊對除了他以外的人笑過。想從他的臉上推測出這人的心情很難，但是從行為和感受上來說，江落感受到了景翊對自己的疏離，以及深深的不爽。

        他哪惹著這位大少爺了？江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從早上起來他就隱約覺得景翊不對勁，但想不出緣由。難道是自己晚上睡覺太不老實，對著景翊打了一套八卦拳？這好像也能解釋的通為什么景翊看上去沒休息好，但是因為這個至于不理我嗎

        想法推測太多，亂成了一團漿糊，江落看著景翊上臺演講，臺下的女生交頭接耳的交換情報，很快全校都會知道高二的年級第一是個大帥哥，到了那時候他的競爭對手豈不是翻倍再翻倍。

        生活要是斗地主就好了，可以自己選擇超級加倍還是不加倍。景翊在國旗臺上發言，他說：“學習對大多數人來說都很難，大家都希望能從別人那獲得成功的秘訣，上來之前我也思考過，我的學習秘訣是什么�！�

        所有人都等他接著說下去，景翊頓了頓，他的視線離開演講稿，看向臺下：“如果你想要知道我的答案，那么很遺憾你就是我所說的大多數人。學習沒有訣竅，你的等待也不會有答案，你邁出一步只需要一秒，可你卻耗費了一個小時、甚至一年的時間去等一個所謂的訣竅。”

        “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有意義的事中去，無論從什么時候開始，讓你的行動比所謂的計劃領先一步�！�

        景翊沒有去刻意煽動情緒，但聽完他講話的人都覺得熱血沸騰，江落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景翊停頓之前說的應該是稿子上的內容，后面的怎么聽都像是‘這稿子上說的訣竅太lowb了，我現編一個。’

        主任又上去講了兩句，趁熱打鐵鼓勵同學們好好學習、遵守校規校紀。散會后江落看著景翊用很風騷的走位，趕在所有人進教學樓之前第一個走了進去。江落也不著急，反正他們兩個現在是同桌，景翊再怎么著也要坐在他的位置上聽課吧？

        江落跟著大部隊上去，馬路走他旁邊，他還在那跟自己掰扯呢，反正就是過不去這個坎兒。

        “你怎么了？”江落拉開椅子，坐在景翊旁邊。

        景翊沒說話，江落注意到他戴著耳機，存心不想跟他說話似的。江落皺了皺眉，敲了敲他桌子：“景翊，你到底怎么了？”

        摘下耳機，景翊說：“什么？”

        同一句話重復三次，江落對誰也沒這么有耐心過：“我說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兒�。坑惺裁词聝耗愀�我說說唄�！�

        景翊手里的筆轉了轉，在紙上劃出一道黑印，他說：“我沒什么事兒，別操心了�！�

        馬路總算在課上把自己這點事兒給理清楚了，江落的一番話被他琢磨透之后簡直如同醍醐灌頂，打通了他這直男的任督二脈。他手都探出去想跟江落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了，忽然發現前面這兩位之間氣氛有些不尋常。

        平時江落上課的時候總跑神，打瞌睡做小動作都是常態，時不時記個知識點還是因為老師盯著他看。景翊就和他截然不同，完全具備學霸的基本素養，每節課都聽得特認真，除了有時候會和江落聊幾句，其他時間都是‘爺在學習，勿擾’狀態。

        這會兒景翊面朝窗戶趴在桌子上，江落聽著臺上老趙講課，竟然一點困意都沒有的樣子，要知道老趙的課殺傷力極大，能堅持下來的基本上穩坐前十寶座。

        這什么情況？江落終于也要背叛組織，準備沖入前十去了嗎？馬路瞳孔地震，但很快又覺得不對，看江落那表情，怎么感覺在跟誰慪氣一樣。

        這倆人難道也吵架了？

        一直到晚上，江落和景翊都沒再說過一句話，晚自習景翊被張女士叫出去，主任就在班門口站著。

        “景翊，我想問一下你有沒有參加競賽的想法？”主任把景翊帶到連接兩個教學樓的天橋上，邊走邊說：“對競賽這塊你應該已經很了解了，我聽說一中經常會組織學生參加。七中近些年好苗子也有，只是太少了，經驗也不足。所以我就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有這個想法的話，學校也需要做做準備。”

        要為以后做打算，參加競賽對于景翊來說有利無弊，他說：“我參加，麻煩學校了�！�

        主任笑著拍拍他：“這事兒怎么能算麻煩，學校不就是該為學生服務的嗎。我會盡快做出安排通知你的，你先回班吧。”

        江落這學期還沒和馬路一塊翹過晚自習，這是第一次，他跟馬路兩個人翻出學校，朝著火鍋店走。

        馬路把外套脫下來抖灰，他翻墻就沒有不摔過，過程極其艱難：“落兒，你跟帥逼也吵架了��？”

        江落雙手插在兜里，踢了一腳路邊的石子，說：“吵什么啊，我他媽也不知道我哪惹著他了。”

        靠馬路的智商想幫他們解決問題也有點困難，他說：“可能他就是氣兒不順吧，不都說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嘛�！�

        “”江落說：“有你當兄弟真是我的福氣。”

        馬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哪里，過獎了�！�

        火鍋要的魔鬼辣，紅艷艷的辣椒油浮在上面，看著就讓人覺得菊花疼。江落拿著菜單打了一串勾，馬路摁住他的手：“可以了，可以了江哥，就這么多夠了�！�

        江落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自己咬著吸管喝可樂，周身散發著低氣壓，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

        “落兒？”

        旁邊桌坐著陽哥和一個江落沒見過的女人，那女人看起來和陽哥差不多大，臉色很憔悴。

        江落說：“陽哥？你怎么會在這兒？”

        陽哥表情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復平常：“跟朋友出來吃頓飯，沒想到這么巧�！�

        陽哥和江落聊天的過程中，那個女人頻繁地看手表上的時間，表現出有些焦躁的情緒。江落覺得有些奇怪，陽哥家住在城南，離這兒絕對不算近，七中附近也沒有什么居民區，怎么會約到這兒來？

        聊了一會兒，陽哥說：“那我們就先走了，這周末再見啊落兒�！�

        “行，那陽哥你們慢走。”

        陽哥和那阿姨走了，江落聽見幾個模糊的字眼“會幫我嗎”、“景”、“這樣行嗎”，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服務員陸續把菜上齊，馬路敲了敲碗：“想什么呢，趕緊吃飯，這鍋都滾起來了�！�

        一頓飯吃的心神不寧的，江落和馬路在校外散了會步，江落趁著走讀生回家那段時間溜進了校門。

        路過隔壁宿舍，宿舍里的燈亮著，景翊已經回來了。江落覺得自己胃里好像有火在燒，魔鬼辣下肚現在開始發威了，他收回想要敲門的手，人家景翊不樂意讓他操心，他何必上趕著呢。

        什么果斷就會白給，我呸！這還沒上呢就被嫌棄了，要真追求還不被景翊嘲諷死啊？江落刷牙刷出一嘴血，上火上的厲害。

        連續一周兩個人都把對方當空氣，景翊從星期三開始晚自習就不在班上了，江落還是從小雀斑嘴里知道景翊是去競賽一對一輔導了。

        景翊不在，江落就讓馬路坐他位置上，他跟馬路還有小雀斑三個人開黑，他負責進游戲大殺四方，馬路和小雀斑負責扣666，一周下來馬路直升星耀，他和小雀斑都快要躺上王者了。

        周六早上江落沒和景翊一塊，自己坐公交車出發，他到的時候景翊已經在了，現場布置也都弄好了，好像大家都在等他來開工一樣。

        江落黑著臉坐到顯示屏前面，陽哥和景翊都準備就緒，第三幕第一場第一次，開拍。

        賀禛抱著頭躲在角落里，他像一只鴕鳥將自己的腦袋埋進沙子里一樣，逃避著現實的一切。

        棍棒打在他身上，揮棒的男人面色猙獰，嘴里罵著喊著：“狗娘養的玩意兒！你是想看你老子我死是嗎？他媽的，賤種，老子養你這么多年，養出你這么個白眼狼來！”

        這是挨得第幾頓打了？賀禛記不清了，身上沒有一處不是疼的，他爸的臉在他眼前一會變成青面獠牙的厲鬼，一會變成肥頭大耳的蠢豬，油膩的嘴散發著惡臭味，空氣里全是酒精的味道。

        他爸打累了，倦了，又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踹他：“去給老子做飯，快他媽點！餓死老子了”

        冰箱里僅剩的幾個雞蛋和菜葉子被賀禛拿出來，他握著滑膩的刀柄，切著案板上的菜葉。菜葉被他反復的切著，越切越碎，他切的力道很重，案板被砍出深深的刀痕。

        我現在手里握著刀，我是不是可以做我想做的事了？

        賀禛停下切菜的動作，他站在廚房提著刀，扭頭看向客廳沙發上坐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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