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果然,傅傾城的時間分寸感一貫是極好的,剛剛好踩著點回來。
不過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汪姨已經開始往桌上端菜了,各式各樣的精致美食,還有剛剛小周一并帶來的菜品。
“我去換身衣服。”傅傾城從電視機柜邊起身,女人抬手撫了撫脖頸兒的位置,左右轉動了下頭,“準備吃飯了!
奚稚這才反應過來,難怪傅傾城昨晚說累,她看著女人此刻掩蓋不住的疲憊,心底冒出一陣說不出的酸。
“圣誕快樂,傅小姐!鞭芍煽粗祪A城轉身,她心間微微顫了下,然后匆忙開口說出這句話。
“嗯!备祪A城腳步沒停,抬手背對著她隨意揮了下。
奚稚抿唇。
等傅傾城再出現,已經換了家居服,干枯玫瑰色調的真絲吊帶裙,外罩一身寬大的純白睡袍。
行走間,白皙筆直的長腿在裙擺間晃蕩,一刻一刻不經意地撩人。
傅傾城就是這樣一個曼妙的女人,落座后,她招呼著奚稚過來也坐下,然后動手撕烤火雞。
連撕扯這樣大的動作,傅傾城做起來也是慵懶而悠哉的,不見絲毫粗魯。
第一塊,她放到了奚稚的碟子里。
“嘗嘗。”傅傾城這么吩咐。
奚稚張嘴就想說一句謝謝,頓時又想起傅傾城說過的話來“跟我不用提謝這個字眼”,她便又咽了回去。
“傅小姐,你坐著吧!鞭芍煽聪蚋祪A城,梗了梗,這么說道。
她想讓傅傾城別再招呼她,想讓傅傾城能休息著吃會飯。
傅傾城瞥她一眼,“嗯!
雖然是這么應了她,但用餐過程中,傅傾城仍舊動不動給她布菜。
女人修長的手執刀時也很美,骨骼到皮膚肌理都是上帝的藝術品,刀鋒的銀光和冷白的膚色交相輝映,傅傾城攥著刀把閑散地切下火腿薄片,再遞給奚稚。
后來,奚稚便也不說什么了,或許人家就是享受這種自己動手的樂趣呢?
正是圣誕節,氣氛濃郁,奚稚打趣,“得傅大小姐的親自料理,萬分感恩。”
對方輕輕嗤笑了一聲。
奚稚抬眼望過去,歪了歪頭。
“那可不。”傅傾城清了清嗓子,笑眼望向奚稚,揶揄道,“我可不像某人,雷聲大雨點小!
某人?
奚稚迅速對號入座,我是怎么了?
傅傾城挑眉,“某人剛搬進來就去偷學汪姨的廚藝,到現在我卻連盤蛋炒飯都沒見著!
“哪有偷學!鞭芍傻吐暦瘩g。
傅傾城卻很大氣的模樣,“隨便吧!
奚稚:“”
隨便什么隨便?
怎么一副“好好好”、“行行行”、“給你面子讓讓你”的樣子。
奚稚一陣心累,簡直生無可戀。
這誤會大了好嗎?
當初她搬進來那會兒看汪姨做飯只是想看看傅傾城的口味,對自己的在食物方面的未來生活有個心理預設。
僅此而已。
根本沒有偷學好嗎?
況且要這么長時間,她連蛋炒飯都沒學會,顯得她多么智障
傅傾城看出了她的苦悶,“奚小姐有話要說?”
“沒有!
偏奚稚還不好明說解釋清楚。
但這憋屈太難受,頓了兩秒奚稚張了張嘴,“有!
傅傾城毫不例外地點點頭,一揚手,“洗耳恭聽。”
一副看你表演的神色。
“我不是什么都不會做的。”奚稚自然不會跟傅傾城糾結過去的事,她只是試圖挽尊,“我會做面。”
話一說出來,奚稚又心累了,她自己都相當的底氣不足。
她會做的面很簡單,就是只加青菜雞蛋那種,實際上就是清湯面
她瞥了眼桌面上豐盛又精致的食物,可人家傅傾城招呼她吃的是這些。
奚稚嘆了口氣,放棄了,“算了,當我沒說!
“可是我已經聽見了!
奚稚抬眼,大佬又找茬兒?
“如果奚小姐愿意為我做的話!狈圩仙戆l的女人眼珠不錯地看著她,這回眼睛里沒有半分嘲笑,只清清澈澈,“萬分期待!
不過一碗面,被傅傾城說出了頂尖美食般的意境。
半晌,奚稚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她安靜點了下頭,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
圣誕后沒幾天就是元旦,最近的節假日連得很密。
傅家家風傳統,有跨年需要回家團聚的習俗。
奚稚作為新媳婦兒,自己家也沒了親人,自然是被傅傾城帶回了傅家過節。
前一天,大家便陸陸續續到了場,奚稚和傅傾城到得還算晚的,因為傅傾城的工作,趕來的時候正好是晚飯的點。
“小姑姑!眲傄贿M門,傅曉爾就湊了過來,少女穿著黑白的連衣裙,身型窈窕,笑容甜美,“你來了啊,把衣服給我吧!
傅傾城將外套隨手脫了遞過去。
少女將傅傾城的外套抱到懷里,兩只眼睛笑得更彎,轉身去替傅傾城掛衣服。
屋內的暖氣很足,外面天寒地凍,里面如同春天。
奚稚和傅傾城換了鞋,一直到離開玄關,她將自己的外套也脫了下來,跟著傅傾城往里邊走,眼睛四處掃著找衣架。
沒辦法,她沒傅傾城受歡迎,沒人管她。
傅家的長輩和同輩都望了過來,笑著說著,還把她們圍起來。
“來!
一道清潤的聲音,奚稚轉頭,女人在一片喧囂中安安靜靜看著她,一只手遞到她跟前,向她示意。
奚稚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將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大衣遞過去。
傅傾城接過,一路被人熙攘圍著,張揚又萬分自然地替她將外套掛在了自己那件旁邊。
晚餐嘻嘻哈哈地過去,不比上次奚稚第一回在傅家露面,沒人敬她酒,應該說根本沒人搭理她,好像沒她這個人。
奚稚倒樂得輕松,這樣最好,她安安靜靜吃飯,還自在些,她最煩人情敷衍,尤其傅家飯桌上的話題過于艱澀和文藝。
傅傾城不用替她擋酒,今天便一杯酒都沒喝。
不論是長輩點傅傾城的名,還是同輩小輩試圖向傅傾城敬酒,均被傅傾城四兩撥千斤地對付了過去。
奚稚中途還有些納悶,上回傅傾城喝的不少甚至是唯一一次奚稚看見傅傾城喝醉了,她望向傅傾城,想說為什么今天不喝酒。
但傅傾城接收到她的目光,率先開了口,“怎么沒吃什么東西,不合口味嗎?”
奚稚搖頭。
傅傾城擰了擰眉,“你想吃什么,我讓人給你單做一份!
奚稚連忙再次搖頭,“不用,味道挺好的!
她只是沒胃口而已,跟菜沒關系。
再說了,傅傾城要讓廚師再給她單做一份,這在傅家大庭廣眾之下的,實在不大好。
奚稚知道按照傅傾城的脾氣,肯定會說“管他們做什么,沒有什么不好的”,這樣一來,更加不好
于是,奚稚為了增加可信度,又補充了一句,“可能中午吃撐了,現在沒胃口!
傅傾城若有所思看了眼她,才半信半疑點頭。
“小兩口在說什么悄悄話呢?”傅傾城的媽媽坐在奚稚的另一邊,突然湊過來笑著問她們。
她是傅家少數幾個奚稚能感覺到善意的人,她看向奚稚的目光從來沒有過輕視,只有疏淡的慈愛。
不過奚稚發現,傅傾城和父母之間的感情挺單薄的,算是父慈子孝,但沒有那種平凡人家的肆意和親昵。
或許這就是書香世家的分寸感?
“沒有!鞭芍赏瑯有χ貞。
“我聽見了一點!备祪A城的媽媽又說,略帶些關心,“好像是傾城說你沒怎么吃飯吧?小稚你是要多吃點,這身子骨太單薄了!
奚稚點頭,“嗯,我知道的!
可是您女兒貌似身子骨比我還要單薄
有了傅傾城媽媽的幾句關心,飯桌上的其他人這多看了幾眼奚稚。
自古至今的長輩,尤其是不遠不近的親戚,總喜歡說這些話,“哎呀,我說現在的年輕人啊,還是得稍稍有點肉,才有福相!
“可不是,尤其女孩子,不然將來生孩子什么的,不好生養的!
奚稚心平氣和,通通無視,你說歸你說,我愛怎樣就怎樣。
“說什么呢?”傅傾城本來正和一位風度翩翩的叔叔探討唐朝的風俗,雙方引經據典,辯駁得不相上下,突然卻扭頭問向這邊,”誰要生孩子?我們家這一輩的,我怎么不知道?“
這人長幾只眼幾個耳朵啊?
奚稚簡直嘆服,竟然還有空分神聽了她這邊的事。
但傅傾城不愧是傅傾城,她一開口,這質問的語調,根本沒人敢接話了。
誰要生孩子?
你和奚稚啊,這不正討論著嘛,你們也到了可以考慮生孩子的年齡了。
這樣類似的話,誰有勇氣在傅傾城跟前提?那女人一雙桃花眼掃過去,多情時是多情,冷漠時也真是震懾力十足。
“還挺護老婆的!敝挥懈祪A城的媽媽低聲笑了下,嘀咕了這么一句。
全場只有奚稚能聽見,她耳朵尖滾起一陣熱。
其他人就算沒聽見這句,但心底也都有了這個感覺。
不知道傅傾城這人是不是就是喜歡趁熱打鐵,趕上這么個場景,眾人正安靜著呢,傅傾城忽地輕聲笑了,她擱下筷子,抬手隨意地拍了拍手。
桌上一圈人都沖她望過來,傅傾城也一一掃視回去,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奚稚臉上,然后,定格。
奚稚:“?”
她很是懵圈,也并不知道傅傾城這深情款款又志得意滿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然接下來一刻,她算是大開眼界了。
粉紫色卷發的女人習慣性地撩了撩卷發,將一側卷發撩至耳后,顯出幾分正式莊重來,她聲音并不大,卻很穩,擲地有聲,“既然我們一家今天都難得聚在一起,我也就趁這個機會宣布一下。”
宣布什么?
奚稚目瞪口呆,大佬你又有什么驚人之舉?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商量下?
我有點害怕
傅傾城像是看出了她眼神中的錯愕,目光柔和幾分,“我和奚小姐已經領證了有一段日子了,婚禮的事我想該提上日程了!
眾人像是被驚訝到了,啞口無言。
在一眾呆滯的人群里,奚稚其實是最懵的,但她咸魚的性子讓她的驚愕并不顯得出眾。
只有傅傾城的父親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嗯,你們兩個是怎么打算的?”
奚稚猛地回過神來,她心道,誰們兩個?什么打算?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年前吧,年后奚小姐也要入職了!备祪A城其實心底是有一番打算的,但并不打算細說,她只說,“至于婚禮嘛,自然是要辦得盛大,我要整個藍域市都普天同慶!
“是,我們傅家人的婚禮不可隨便!币晃徊c頭應和,“尤其還是傾城的婚禮!
奚稚不知何時已經放下筷子,她的雙手在桌子下悄然地絞在了一起。
她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
可是,又有那么一點點不可名狀的害怕?
明明是討論她的婚禮,周遭的一切都成了背景音,嘈雜而混亂,她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奚小姐!备祪A城一只手伸過來,覆蓋在了她的雙手上。
溫暖,帶著安撫的力量。
奚稚抬眼。
這是傅傾城第一次握她的手。
按照禮儀,按照她們的關系,按照奚稚往日的性子,她一定會回握的,可此刻,奚稚的心是慌的。
傅傾城又緊了緊手勁。
一直以來,奚稚是公認的美人,美人嘛,哪都是美的,美到無可挑剔,包括手。
一雙纖纖玉手是美人的標配,奚稚的手不例外,纖長白嫩。
可她此刻才發現,即使她的手指算長的,傅傾城的手指卻更加修長幾分,隱隱的,竟然一只手便能攥住她兩只手。
甚至,攥住她慌亂的心
奚稚的心跳在傅傾城的安撫下,漸漸平息下來。
她開始聽見周遭的其他嘈雜言語。
“真要辦婚禮是要盛大的”
“只是還有些事情有待再斟酌吧!
“一旦辦了酒,那就是人盡皆知”
奚稚性子咸魚,但心思是細膩的,她聽得出來那些話的言外之意和顧慮。
如果傅傾城結婚,傅家給傅傾城辦婚禮必須最高規格,但婚禮的對象他們還有所保留。
畢竟,奚稚和傅傾城領了證,但沒辦酒就不算公開,事實上,這藍域市也沒人知道傳奇傅傾城竟然結婚了。
傅家人心底到現在都有那么一絲僥幸和遲疑。
呵。
奚稚一邊在心底嘲笑自己,一邊又覺得能理解他們。
這樣的情景下,傅傾城卻說,“今天我只是宣布這件事,其實我還沒征詢奚小姐的意見!
眾人再次在嘈雜中一片懵了。
唏噓四起。
征詢?
奚小姐?
連奚稚也不可思議地看向傅傾城,她以為她只能是被安排的,能被安排就已經算傅傾城用心了。
傅傾城沖奚稚點頭,不看眾人,“具體的事宜,要看奚小姐的想法!
不只是打破傅家人的僥幸,不只是婚禮對象只會是奚稚,她給出的態度是,誰怎么考慮都無所謂,只有奚稚的想法最重要。
她把奚稚捧在了首位。
至此,再無人有微詞,一錘定音。
晚餐結束。
照例,跨年這晚她們要留宿傅家,而且既然是妻妻了,自然是要同房的。
大約是傅傾城對于奚稚的重視態度太過深入人心,傅傾城的媽媽甚至跑來問奚稚,“你們今晚睡傾城平時留宿的房間,床單本來下午已經鋪好了,小稚你要不要看看,不喜歡的話讓人給你們換一套!
“我都行的!鞭芍蓽芈暭氄Z。
奚稚其實受寵若驚,但這會她有點兒沒空感慨,因為她突然意識到,今晚她和傅傾城不得不同房的事實。
“跟我睡我原來的房間?”傅傾城從身后走過來,閑散問她。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過來。
在一眾圍觀中,奚稚眨眨眼,芒刺在背。
剛剛飯桌上傅傾城才上演了一番“護妻又寵妻”的戲碼。
奚稚覺得這時候她也不好提出意見,當眾傅傾城的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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