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谷察覺小島越來越少參與勒索了。

        不僅如此，他還越來越少跟自己一起上下學了。

        周二，元谷看著再一次不見熟悉身影的樓道，拎著沒裝幾本書的書包的手緊了緊。

        “切。”他把書包甩到肩膀上，不耐煩地走下樓梯。

        “嗨～元谷同學！”

        剛出單元門口，突然伸出頭來的風間芙子嚇他一跳。

        “干什么！”他看清來人，語氣不虞。

        “聽說元谷同學很擅長跑步誒～”黎華跟上自顧自地往前走的元谷，說。

        “你想干什么？”元谷警惕道。

        “元谷同學知道嗎？”黎華愁眉苦臉道，“考東大真的好難啊，要學好多東西做好多題，考到很高的分數才行。最近我每天都要學15個小時誒！人都快死掉了……”

        “又不關我的事。”元谷面無表情地打斷。

        “但是我想請你教我怎樣學跑步，為了能夠更長時間地學習，我需要一個好身體。”黎華絲毫不受對方態度的影響，繼續說。

        “憑什么答應你？”元谷瞥了她一眼，“這里可不是教室，你用教學費威脅是不起作用的。而且，只要我不承認，你又能拿我怎么樣。”

        黎華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跟著他走。

        元谷也不再開口說什么，這種賴皮的事情他做多了，早就習以為常。

        走到某個路口，正要像往常一樣拐彎，風間芙子的話讓他停住了腳步。

        “元谷同學，最好回頭看一下哦。”

        他轉身，對方手里拿著的手機正在播放他熟悉的音像。

        “……17865啦，這有什么難的。”

        “這是我向你們拜師學習數學的費用！”

        “哼，我們教你綽綽有余了。”

        ……

        “怎么樣？”黎華關掉手機，靜靜地看著他。

        元谷沒想到她拍了視頻，臉色頓時變得難看，“小島已經教你了。”

        “但是，你和小島可是承認了向吉原勒索錢財的事實啊，需要我再播放一下嗎？”黎華作勢拿出手機。

        元谷腳步動了動，不動聲色地捏緊拳頭。

        “不要輕舉妄動哦，”黎華并沒有退步，“旁邊就是交番（類似日本警察派出所）。”

        元谷停下腳步，表情陰沉下來，“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說過了呀，我只是想拜托你教我跑步。”黎華掏出一個白色信封，雙手遞給他，“我是認真的，我想讓你成為我正式的競走（跑步）老師。”

        “你完全可以選別人。”元谷沒有接下。

        黎華就那樣伸著手，說，“因為我相信你和小島一樣，一旦接受委托，就一定會認真對待。”

        元谷別過臉，好一會才重重吐出一口氣，狠狠地抽走信封，兇巴巴道：“什么時候開始學？”

        黎華露出笑容，“明天早上6點，北之丸公園，怎么樣？”

        “要到什么時候為止？”

        “12月20日。”

        元谷把信封隨意地塞到書包里，頭也不回地往前大步走，“你不要跟著我走路。”

        “好～”黎華應道。

        等元谷消失在視線，她才過馬路搭上公交車去學校。

        元谷很多時候不會準點去學校，他上學走的路線會經過一些治安不太好的街道，那里有他結交的社會閑散人員。

        雖然元谷表現得像是討厭她當跟屁蟲似的，但也不排除他不想讓她卷進麻煩。

        而且，她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搞學習，在校時間的任務本來就排得很滿了，絕對不能因為各種原因遲到浪費掉。

        她不是保姆，不會事無巨細地關心元谷，有些選擇需要他自己決定才行。

        黎華最在意的，不過是扭轉夜神月一行人的結局罷了。

        所有的行動都為這個目的而服務。

        “妝裕，你記得給把換洗的衣服送給爸爸。”夜神幸子系上圍裙，朝正在看電視的夜神妝裕交代。

        “啊……”剛打開電視的夜神妝裕頗為不情愿。

        放學回家的夜神月剛進門就聽到這樣的對話，他放下書包，對夜神幸子說，“媽，我送過去吧。”

        “好耶！哥哥萬歲！”夜神妝裕心安理得地看起電視來。

        “月？”夜神幸子放下沒洗完的菜，“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

        “私塾那邊停電了，今天不補課。”夜神月拿起桌子上裝著衣服的紙袋，問，“這個對嗎？”

        “嗯，送去之后早點回來吃飯哦！”

        “好。”

        難得今天不補課，黎華沒想到剛到家就收到了便宜爹的電話。

        “書房左邊第二格抽屜嗎？”她問電話對面。

        “對，資料就在藍色文件夾里，你把文件夾一起送過來好了。”

        “好，還有別的資料要帶嗎？”她拿出文件夾，問。

        “沒有了……哦你順便把廚房里放的紅色罐裝茶葉給我帶來吧。”

        黎華下樓去廚房，翻了一遍沒有找到，“廚房沒找到茶葉。”

        “那就算了，可能是我放到別的地方了，你就把資料帶給我好了，謝謝你芙子。”

        “ok，我直接來學校？還是您住的地方？”她問。

        “來學校吧，我一直在實驗室。”

        “好的。”黎華剛說完，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emmm……

        行吧。

        她看了看手表，把資料揣進包里，換上鞋往屋外走去。

        隔壁夜神月也剛走出家門口沒兩步。

        黎華看著他手上拎著的紙袋，夜神月看著她挎著的包。

        兩人相顧無言。

        黎華率先打破平靜：“好巧，夜神同學也要出門嗎？”

        “嗯，給父親送東西。”夜神月回答。

        黎華走出門口，“好巧，我也是。”

        “聽說風間同學的父親是位教授對嗎？”夜神月邊走邊問。

        黎華跟上，并肩走著，“對，供職于東京工業大學。”

        “了不起。”

        “夜神同學的父親也很了不起，是位很有正義感的警視廳要員。”黎華想起動畫里夜神總一郎的表現，真誠評價。

        警視廳在千代田，工業大在目黑區，黎華要在最后幾站下車。

        “在去補習班之前，風間同學見過我的名字嗎？”夜神月微微轉頭，看著坐在旁邊的風間芙子，問。

        黎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問題，詫異了一下，想到這可能是他在試探什么，回答說：“學校成績排名板經常看到夜神同學排在榜首啊。只是一直沒見過真人，所以那天知道你就是夜神我還很驚訝呢。”

        “這樣啊。”夜神沒再問下去。

        又是謊言。

        夜神月看著窗外的風景，他年級第一的事情是吉原告訴她的。如果一開始風間就知道“夜神月”是年級第一，那么在吉原說完之后就會驚訝，而不是等到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后。

        盡管后來風間又解釋她的行為完全是因為他和流河旱樹很像，可那樣的話，補習班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應該立即表現出那種狂熱才對。

        可那時候，夜神月回憶當時的情景，她只是很平淡地跟他打了聲招呼。

        所以，風間芙子應該是在哪里看到過記載自己名字的什么東西，而那些東西足以讓她感到震驚且不可外傳。

        他仔細回憶了自己的過往經歷，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且如果是那些獲獎經歷和成績，更值得往外傳才對。

        也就是說，那些記載的東西可能跟他的未來相關。

        風間的父親是理工教授，而他將來的打算是就讀東大政法專業，完全沒有能聯系起來的地方。

        夜神家大多就職于政法系統，他父親算是家族里崗位最高的人，如果是父親的工作出了問題牽連到他們家，進而影響到他，那就確實值得震驚。

        但，風間家跟政法系統完全不沾邊，這種機密新聞也不可能會被風間芙子看到。而且，他也從未在父親口中聽到任何關于職位的變動信息。

        難道風間芙子只是單純地想讓他看看小島和元谷的結局如何嗎？他不相信就這么簡單。

        在弄清楚風間的目的之前，他不介意她的接近。

        “夜神同學，警視廳到了。”黎華看著站臺，提醒夜神月。

        “好，謝謝風間同學。”夜神月回過神來，微笑道謝，然后起身下車。

        距離工業大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夜神月走后，黎華放松下來，癱靠在椅背上，腦海里不斷地整理時間線。

        她當然知道夜神月從未打消對自己動機的懷疑，但饒是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得到她來自于現實世界，他也無法想象的到他所處的世界是一個被虛構出來的世界。

        讓夜神月保持懷疑也好，這樣他就會不斷猜測她接近的動機，甚至會在信息太少的情況下容忍她的接近。

        死亡筆記……她從未想過阻止夜神月撿到筆記，也沒想過自己撿走筆記。夜神月確實是持有筆記的最佳人選，但，她不站在月這一邊，將來也不會站在l一邊。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改變結局。

        目黑區，東京工業大學。

        黎華順著記憶來到實驗室門口，確認了下門牌信息，敲了敲門。

        沒人開門。

        黎華試著擰動把手，門沒鎖。

        推開，鬧騰的爭吵聲瞬間傳入耳朵。

        她帶上門，在一團白大褂中找到風間純的身影，“爸爸，資料給您送來了。”

        “我不贊同你的方案，現在的前沿問題不是……”

        風間純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沒有意識到她的到來。

        倒是他的研究生們聽到聲音自動停止了爭論的話。

        “老師，芙子過來了。”其中一個研究生見過風間芙子幾次，向風間純提醒道。

        風間純這才注意到拿出資料的女兒，停下討論，說：“芙子來啦。”

        然后接過文件夾打開翻到某頁，攤開來展示給研究生們：“看到沒有，這些數據都說明目前繼續研究移動智能終端的交互模式并沒有太大前景……”

        課題被否定的兩個學生依舊不認同風間純的看法，紛紛說出自己的觀點。

        大概這個問題此前就爭論得非常激烈，此刻的實驗室再度陷入錯亂。

        黎華呆在原地，被迫聽了一場計科學術討論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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