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傳言
“牧師兄,你好。”姜玨平靜地道。
楚臥云僵成一根木頭。
牧離塵駭得忘了提劍砍人,場面一度陷入死一般的尷尬。他猛地又想從前自己風風火火進臥室的時候,他也是這樣捂著被子躺著,難道,那些時候,圣虛子的被子里,也是這番光景嗎?
姜玨坐起來,眼疾手快道:“牧師兄,你我難道是為一件事而來的?”
牧離塵站直了,凝重地道:“你也是?”
半盞茶后……
楚臥云悄咪咪探頭掃視一圈外面,確定了沒人發現他們的3p(劃掉)大戲,坐回矮桌前,掃一眼兩位不速之客。咳咳咳兩下,思量著該說什么好。牧離塵先別別扭扭地開口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就馬上滾到外頭躲一躲。”他朝桌上丟了個金色腰牌,“薄詩野在北海有個秘境,他不常住,這是通行令牌。”
薄師野,牧離塵的好友,原著中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仙,修為高深,活了上千年。要說逍遙,那還是他逍遙,沒有師承沒有尊號,不拘禮俗不受束縛,人生志向唯二——美食和旅游。
據說,他很好看。
他還有一個親妹妹。
所以,他妹妹也很好看。
所以,原著里,他妹妹也是主角的女人。
……
“傻愣著干嘛呢?”牧離塵把神游天外緬懷原著的楚臥云拉回來。
岳夷君拉上牧離塵商議怎么對付自己,他反手就來通風報信,教楚臥云好生感動,于是感激地把通行令牌一推:“不去。”
“現在是使小性子的時候嗎?”牧離塵斥道。
楚臥云哭笑不得,活久見,“使小性子”,這種形容詞會用在他身上,合適嗎?
他自暴自棄道:“掌門師兄要圣陰丹,拿去便是,反正本來就不是我自己的東西。”
牧離塵氣道:“你想死嗎?”
楚臥云懶懶地道:“我相信掌門師兄,不會這么對我的。”
姜玨道:“他如何對你,是他的事情,但你怎樣惜命,是你的事情。以防萬一,還是謹慎為好,薄前輩的云游四海,行蹤不定,他的居所鮮為人知,你與他也沒有什么私交,掌門師兄更難找到你,的確是最好不過的去處。
楚臥云認真道:“圣陰丹在我身上,終究是個隱患,與其今后提心吊膽,不如早點把這顆毒瘤去了。”
他擔驚受怕的不僅僅是掌門師兄來捉,還有外面的牛鬼蛇神對他的覬覦。到目前為止因為圣陰丹,已經出現兩次類似事件了。他還知道,潛虛鼎和驚魄吟一個丟了之后找回來,一個已經悄咪咪地丟了。他現在是懷揣了個金飯碗,隨時隨地提防著半路沖出來殺人奪寶的強盜,與其出現這種最壞狀況,還不如讓岳夷君拿回去,要是以后因為這勞什子內丹搞得門派利益受損,那才得不償失。
“就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取出來嗎。”楚臥云問。
牧離塵哼道:“想死你就取。”
“那可不一定,門派里仙丹靈藥數不勝數,怎么著都能保我一條小命在。”
然后牧離塵就反駁,楚臥云杠說對離歌的醫術很有信心,姜玨沉聲道離歌子或許真的有辦法。楚臥云說就是就是,改天去問問離歌子,牧離塵氣鼓鼓道離歌絕對無能為力……
然后,夜黑風高的,三個人不知為什么駕臨萬醫閣。
牧離塵二話不說直接打暈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萬醫閣看門弟子。楚臥云對他豎起大拇指,三人閑庭信步到了離歌子的寢室——茯苓館外。楚臥云忽然攔住正要推門的牧離塵。
牧離塵:“干什么?”
楚臥云戳破一塊窗格紙,往里窺探。看了一會兒,收回來,解釋道:“數數他床下有幾雙鞋。”
牧離塵:“……”
姜玨:“……”
他楚臥云多善解人意啊,提前確定了離歌床上只有他一個人,以避免類似剛才社死的事件再度發生。
姜玨:“所以,有幾雙。”
“一雙。”
三人安心地進去,堂而皇之仿佛回自己家。
中年大夫睡眠淺,門剛吱呀一聲,他就要叫,一番兵荒馬亂,搞清楚三人的來意。他隨便套了件外衣,提了個燈籠,直接把人帶到了萬醫閣主樓,從一個最高的架子上取出一個貼了黃符的大木盒子,解開封印,里頭一摞厚如磚塊的舊書,每本封皮上寫著大大的“診籍”二字,遞給三人。
衣冠凌亂,頭發蓬松的離歌子給了東西,打著哈欠就要走,他說他年紀大了,得養生,得作息規律,叫他們自己翻病例。楚臥云給他一個歉疚的笑,道:“麻煩師弟了。”
離歌子一臉和善道:“師兄,你衣服穿反了。”然后抓著頭發一個人走了。
人剛出門,姜玨寒了臉色,低聲道:“小心通風報信。”
牧離塵甚覺有理,眼神一凜,足下一點,飛身略起,隨離歌子而去。
楚臥云脫下衣服反過來穿,露出一個“至于嗎?”的眼神,姜玨道:“離歌師兄與掌門師兄甚是親厚,不可不防。”
行吧,最多讓牧離塵捉了他關一天,免得泄露三人行蹤。
短短半個晚上,楚臥云對逍遙宗管理層這幫人的認知程度提升到了一個新高度,并且再次感慨自己能在這本書里活到現在簡直是奇跡。
搓搓手,翻開一本書皮,他猜到這些就是自己的“診籍”,用現代漢語來說——病例。
熟悉的字跡讓他胸口泛酸。
這千百頁,一字一句,一筆一劃,全是他師尊盛陽子親自記錄的。
某年某月,用千年懸目龜的血液入藥,以求延年益壽,結果小時候的楚臥云不耐靈獸的藥性,吃了上吐下瀉,把盛陽子心疼得跟什么似的。
某年某月,滄浪君,也就是上任萬醫閣閣主,離歌子的師尊,提出或許能用他人的內丹移植,來讓楚臥云回歸正常人的生活。盛陽子因此不眠不休,多次試驗,無果。
盛陽子于是把主意打到了圣陰丹上。
逍遙宗幾千年來,一直守護的圣陰丹,功效不明,后遺癥不明,一旦出意外,后果不明,但絕對是震動三界的大事件。
可彼時十歲的楚臥云已經等不了了。
種丹完成,效果出乎意料,連靈根也開始滋養。盛陽子高興之情溢于言表,連泛黃紙頁上的字跡也透著喜悅快意。但是好景不長,圣陰丹開始侵蝕楚臥云的身體,再度一病不起,隨時可能斷氣。逼不得已,盛陽子只能舉行了剖丹陣,計劃大概是在御靈殿前畫一個極其霸道強勁的陣法,楚臥云進到里頭,慢慢地人丹分離,再以仙藥溫養身體,以求續命。
可是,圣陰丹甫一離體,楚臥云的的軀干便以飛快的速度腐爛。
他即使受到圣陰丹的排斥,但也或多或少被一定程度地接受,身體漸漸有些習慣了圣陰丹的力量,乍一取出,身體必將承受不住。
圣陰丹入體,盛陽子幾乎是改變了他徒兒的命格,違逆天道倫常的事,必將受到代價。
這代價,盛陽子替他受了。
剖丹大陣一旦開啟,不可能停下,否則人丹共毀。停下是死,不停下也是死,最后,盛陽子不知用了什么辦法,還是把陣停了下來。
楚臥云暫時得救了。而盛陽子元嬰破碎,幾乎喪失仙身。
難怪,盛陽子在種丹那段時間,要把掌門之位讓出來。不僅僅是因為自己一意孤行不能服眾,還因為,他已經修為損毀,難堪大任。
蒼天有眼,不久,滄浪君找到玄陽草,能克制圣陰丹對身體的侵害,楚臥云小命保住了,四平八穩活到了現在。只不過若他不按時抽大/煙,總有舊疾復發的風險。
二十多年后,逍遙宗一百二十二代掌門盛陽子,仙去。
師尊幾乎是冒天下之大不韙,為他與天在爭命。他雖然是盛陽子從小養到大,但也不太可能為一個徒弟做到這種程度吧。
一字一句的心血,全是關于他楚臥云的衣食住行、點點滴滴,此等用心程度親密程度,說是師徒,誰都不會信吧。
而且,這些診籍還被放在萬醫閣一般弟子無法進入的主閣里,還加上了封印。
楚臥云猛地又想到這本小說的調性,不寒而栗,
難不成,盛陽子也與他楚臥云一樣,或者說他楚臥云與師尊盛陽子一脈相承——都病態地覬覦自己的徒弟?
他拿著書的手在發抖:“為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師尊做這些,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師兄,你想哪里去了?掌門師伯雖不是我的親師尊,但也他也是看著我長大的,他的為人,我很清楚,絕對不會利用你,想從你身上得到什么。”姜玨頓了頓,“只不過他和你的關系,的確有些……不足為外人道。都是傳聞罷了,不必去理。”
“什么關系!”楚臥云脫口而出,再也不愿意為了隱瞞自己的穿書者身份,這也不敢問,那也不敢問。
“你……為何……”姜玨不知如何回答。這時候,一抹濃郁霞光透過高樓的窗欞照在二人身上,晨鐘從層巒險惡的玉虛峰響徹海天之際的霧隨島。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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