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鬼鈴
低頭看見懷里的蝴蝶在發愣,一指撩起他的下巴,開玩笑道“這么重的怨氣你感受不到,等著我來救呢?”
救你大爺。
詩云還扒開他的手偏過頭,從他身上跳了下來,耳根紅了一片“沒注意。”
他不是感受不到,是根本沒去感受。
誰能想到喬家人抓了三只回去竟然還有。
按理說桑纏一般不會往這種四處明亮的地方跑,因為不好藏身,一旦讓人發現了仙門就會過來清理,那就再難跑掉了。
偏偏這里張燈結彩的卻還一來來四只,著實讓人想不通“這里怎么會有桑纏?”詩云還問。
“桑纏喜怨煞。”玄信道“把你身上的煞氣蓋下去估計就沒有了。”
“我怎么蓋?”詩云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他連靈力都帶煞氣怎么蓋?
“我幫你啊。”玄信挑了下眉,勾起唇角向他招手“過來。”
詩云還干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直覺沒什么好事。
玄信見他無動于衷,自己往前走了兩步。
他倆身高還是有差距的,兩人隔著半個頭的距離對視了一會,也不知是誰先偏頭誰先笑,反正詩云還就覺得身子被一片溫熱環抱,冰涼的手指漸漸轉暖,皮膚各處都開始有了血色。
柔軟的仙氣綿綿不斷的纏上了他的手指,又繞便全身,纏綿在身上各處,直到他身上那股煞氣被徹底覆蓋過去,玄信這才撤了開來,手欠的撩了他一撮頭發,輕聲道“行了。”
詩云還一把搶回頭發直赴客棧,這破地方再呆下去藍蝶就要成紅蝶了。
玄信嘆了口氣,倚著院墻看著他匆匆遠去的背影,勾起唇角無聲的笑了一下。
腳邊冒出半個桑纏的頭,一計靈力出去,桑纏頭沒了。
客棧里,大門上掛著的鈴鐺被人推向,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柔軟的仙氣。
這股仙氣引的眾人紛紛回頭,對于沈祠來說也再熟悉不過。
他本來正悶著酒,嗅到這股氣息后又連忙把瓷杯端端正正老老實實的擺回了桌案上,深怕弄出點聲響。
正要開口喊師父,回頭一看,又把要說的話活生生咽了回去。
進來的不是別人也不是他師父,正是帶著玄信飄飄仙氣的詩云還。
一旁吃糕點的勉夕見他呆著,也放下糕點緩緩抬起了頭,嘴角還殘留著綠豆沙。
看見詩云還了張口就要喊大人,卻被沈祠一個糕點堵了嘴,他道“這時候不適合叫人,你好好吃吧。”
勉夕將糕點從嘴里拿了出來,抓在手里舍不得放回去,問道“為何?”
“哪有為什么。”沈祠頭也不回,目不轉睛的看著詩云還走過大廳、上了樓梯、進了臥房。
勉夕也跟著他的視線移動目光。
直到樓上響起關門聲,沈祠這才回過頭來,舒了口氣悶了口酒,然后才道“你看沒看見你家大人的耳朵?”
“看到啦。”勉夕回的很誠懇,思考了一會還形容了一下“紅的。”
沈祠“那不就對了。”
勉夕“對了什么?”
沈祠“……”
怎么有種帶壞小朋友的既視感。
小朋友沒等到沈祠回話,也沒繼續問下去,伸長了脖子好奇的往沈祠的瓷杯里看。
“沒見過酒?”沈祠有些新奇,拿了酒壺給他也倒了一杯。
勉夕不負他望的搖了搖頭“我家大人只喝茶。”
沈祠慎重的“嗯。”了一聲“我家師父也只喝茶。”
燈火街市里有人在喝酒,鬼城的玉鈴宮也有人在喝酒,只是情調有差。
那人姓古德,名黑。
就在大致一個時辰前,人人敬仰的醒花上仙給他們帶來的陰影還沒散。
至于原因那很簡單。
詩云還身上色無形鎖與封印陣類似,也屬禁制之類,要想解鎖也得有“鑰匙”,“鑰匙”毫無疑問與封印陣的一樣,畢竟那是封印陣之下所鑄的成果。
解鎖是解不了了,但是能斷啊。
斷的方法當然不能是蠻力扯,還是要用“鑰匙”。
而這個“鑰匙”就是鬼城城主身上的鬼鈴。
詩云還的鎖本來是沒有鏈的,封印陣的成果只有無形鎖本身,那條長鏈是古德白后來加上去的。
剛開始無形鎖力道還挺強勁,能電的詩云還爬不起來,后來不知道怎么的越來越沒了,直到今天竟然還被詩云還反壓。
斷鏈的“鑰匙”在古德白那,自然而然的,沈祠當然就是去找他要了。
不過要的方式不大友善。
先不說金椅掉漆的事。
古德白和沈祠打過的交道不多,多半以為他好騙,剛開始說只是普通的無形鏈,找準位置一劍下去就行了。
沈祠非但沒信,還抽了劍戳掉了他一撮毛,重新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沒聽清,再說一遍。”
去你媽的沒聽清。
于是古德白又說“劍上裹一層靈力,再橫劈下去就斷了。”
然后他的毛又掉了一撮。
古德白“……”
為了不繼續掉毛,古德白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掏了鬼鈴遞給沈祠,道“鈴響同時靈力壓在劍鋒,往鎖環位置砍。”
古德白本以為他還是不會信。
誰知沈祠拎著鬼鈴看了一會,確認了無誤就提劍走了。
他本來還納悶,怎么這會就信了呢?
后來他弟喝酒,喝著喝著喝到一片桃花,一看便知又是沈祠留的。
桃花下酒,還挺有情調。
“哥。”古德黑撈出來那片濕淋淋的桃花,放在了他哥手中“我剛從嘴里吐出來的。”
古德白“……”
情調忽然就沒了。
接了桃花的古德白一臉麻木。
要不是是沈祠放的,他估計就扔出去了。
桃花在他手里懸浮起來,好像是在確認是否為所要交之人,轉了半天后花瓣紛紛碎開,又重新聚齊,成了一張薄紙。
薄紙有字,為沈某親手所留——鬼鈴借一借,暫時不還,萬一有事就搖你。
古德白“……”
古德黑好奇的湊上來看,還沒看到字紙就被他哥揉成團扔了。
他終于知道,沈祠那哪是信了,就是要他鬼鈴好隨時抓人。
古德白一口臟話飄過,而后又從金椅上爬起來,打算回房休息消消氣。
剛走下高臺樓梯,“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又來報信了。
“古德黑大人,有您的符書!”小太監高聲喊道。
古德白懶洋洋的抬起眼,又轉回去想叫他的傻弟弟接符書,轉身卻發現金椅上的人不知什么時候也跑了。
便耐著性子指了指旁邊的桌案,對小太監說“放那吧,他看到了會自己來拿。”
“可、可、可是……”小太監支支吾吾的對“妖妃”可是了半天,并沒可是出下文。
妖妃不耐煩了,向他伸出手“給我吧,會送到他手上的。”
小太監猶豫了片刻,又見妖妃臉色不大好,只好小心翼翼的將那一紙符書交了出去“還請城主務必要準確無誤的交到大人手上!”
妖妃城主抖了抖那張黑色的紙,背著手走向了他弟的臥房“知道了。”
客棧的臥房里,詩云還坐在窗邊看白雪飄飄思考鬼生,西北風本應當冷,他現在卻熱的發燙。
有鳥可能聞到了烤蝴蝶的味道,落了幾只在窗外的屋檐上,還掉了根羽毛,與雪融在一起,恰巧被詩云還接住了。
纖長的手指抓著羽毛轉了幾圈,然后丟出了窗外,“啪”的又把窗戶關上了,他現在有種想煮鳥吃的沖動。
大概關窗的聲音太大,嚇著了樓下的人,外面忽而安靜了一會,又傳來勉夕小心翼翼的詢問聲“大人?”
詩云還“……沒事,抱歉。”
于是人語又嘈雜了起來。
他揮起衣袖熄滅燭燈,躺回了床榻上。
已入深夜,街市上的明堂燈火也漸漸暗了下去,直到整條長街都在鳥鳴飄雪中變得寂靜祥和,倚在院墻邊的玄信才動了動身,往雪松后面走,搖響了沈祠那要來的鬼鈴。
玉鈴宮里,古德白捏著黑色的紙頁,敲響了他弟臥房的門。
門里傳來迷迷糊糊的回話聲“來了。”
門一開,掀起一陣冷風,古德白的手本來就沒捏緊,再加風一吹,黑色紙頁從手指滑出,飄飄悠悠落在了地上,折頁敞開了一些。
古德白本來沒想偷看他弟的符書,又奈何慣性低頭想去撿,一低頭看見了一些……令人想不通的東西。
鬼界符書用黑紙,人間用黃紙,天庭則用白紙。
這其實不算什么規矩,但是為了好認,也為證明身份,大多數人都選擇承認這個不算規矩的規矩。
他弟接到的這張符書就是鬼界常用的黑紙白字,落款卻令人大為震驚——陳遠抒。
天庭仙榜第七位陳遠抒,號太平。
“這是……”兄弟倆均是一愣。
古德黑自己都傻“太平上仙?”
古德白張了嘴又閉,欲言又止后還是說“我以為又是你在外瞎混結識的哪城小破孩。”
古德黑“我也這么以為來的……”
他正專注研究著那張來自天庭的黑紙,正想讓他哥撿起來看看,抬頭卻發現他哥憑空消失了。
他哥接到鬼鈴里的魂魄強召,啪的一下閃現到了禁地外的某棵大樹下,出現在玄信面前的時候還一臉懵的保持著彎腰的動作,然后冷的嗦了一下。
就聽玄信一聲“呦”,彎了下眉眼道“不必行如此大禮。”
古德白“……”
怎么會有如此厚顏無恥的鳥。
他直起了身,裝模作樣的學著人間那些名門仙士要拱手作揖。
不知玄信什么時候到了他身前,抬手抵了一下他的手,于是腰沒能彎下去,揖也沒做成。
“我們之間沒有禮儀可談了。”玄信道“何況我搖你來對你來說也并非什么好事,何必客氣。”
古德白巴不得“那上仙搖我是有何事?”
他頓了一下又問“拿我鈴的不是沈……醒花上仙嗎?”
玄信歪了下頭,理所當然道“我徒弟,他的等于我的。”
古德白“……”
所以拿我鈴這種不要臉的事肯定也是受你指使的對不對?
比起羽仙不要臉這等眾所周知的事,更讓他震驚的是“醒花你徒弟?”
玄信給他丟了個笑,允許他自己領會。
他領會個屁啊,這還用領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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