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姜韻住在院子在田莊的西北角,連著小花園,那里還有一個小湖,平時非常的僻靜。
夜深,院子里靜悄悄的,屋檐下的燈籠無聲的照在地上。
姜韻帶著珠璣,主仆二人放輕腳步,沿著抄手游廊上了夾道,很快就來到小花園的入口。
珠璣雖手里提著盞燈籠,卻只能勉強看照亮腳下的路。平時那些熟悉的花樹和假山都隱沒入無邊的黑暗中,巨大的黑暗籠罩著她,珠璣心里隱隱也有些害怕。
姜韻心事重重,似是完全不在意周遭的環(huán)境,她慢慢地沿著小路朝前走。
珠璣眼皮突然跳了一下,她正欲相勸,可看見姜韻已經(jīng)走了,只好壯著膽子小跑兩步上前,提著燈籠走在前面領(lǐng)路。
姜韻突然道:“珠璣,回去以后,你親自領(lǐng)著人把我?guī)炖锏臇|西都盤一遍。”
珠璣全神貫注的注意周圍的動靜,聞言微微有些愣怔,反應(yīng)過來以后回道:“好的。”
突然間提起這件事,珠璣心里有些不安,六小姐的東西向來都是她和錦繡管著的,難道是丟了什么物件嗎?
“六小姐,您是想找什么東西嗎?”珠璣緊張地問道。
前世,姜韻的庫房里就丟過幾件貴重的物件,只不過是在她臨出嫁前清點陪嫁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
當時,婚期定的急,家中的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這件事情方氏也有意大事化了,不僅不追查,反而勸她息事寧人。
后來,有人尋上門來告訴她,許媽媽的兒子和媳婦在老家置辦田產(chǎn),還蓋了一座很氣派的大宅子。
姜韻聽明白了,但當時的她沉浸在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的美好憧憬中,無心再深究,也不想臨出嫁還鬧起來讓方氏丟臉,惹父親生氣,事情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就過去了。
眼下,這些事情她還不能告訴珠璣,還需要時間去查證。
姜韻提著裙裾跨過一處積水,輕輕地道:“有些東西在庫房里放得太久了,該拿出來曬曬才好。”
也是。六小姐的庫房里還有許多當年先太太留下來的東西,先太太娘家是名動一方的大商賈,先太太的陪嫁中有不少貴重的物件。先太太走了以后,東西都留給六小姐。這么一說,似乎也有好些年沒有好好整理過了。
珠璣應(yīng)喏,暗中開始思量回去了該如何好好重新庫房的事情。
風(fēng)吹過,樹枝嘩嘩作響,影影綽綽,天地之間似乎只余兩個裊裊的身影和一盞忽明忽暗的燈籠。
突然,珠璣感覺到有個黑色的影子飛快地從她眼角余光中一閃而逝,她打了個冷顫,有些緊張地問道:“六小姐,您有沒有看見什么東西飛過去?”
姜韻駐足,四周環(huán)視一遍,然后搖頭道:“沒有啊。是風(fēng)吹樹動的影子吧?”見珠璣實在害怕,她又安慰道:“你別害怕,家里也派護院一同過來了,夜里肯定有人值守的。”
話雖如此,可珠璣還是覺得心里不安。
姜韻指著十步外開的湖邊涼亭,道:“走了許久,我也累了,咱們在這里歇歇腳吧。這里沒外人,你也坐下歇歇。”
因為下雨,姜韻已經(jīng)許多天沒有出來走動了。
此時,她坐在水邊,右手微曲撐在圍欄上,隨意地靠在那里,迎面感受從湖面吹來的風(fēng),盡管空氣潮濕,但她依然覺得心情都疏闊了些。
“坐一會兒咱們就回去,否則錦繡醒來發(fā)現(xiàn)咱們倆都不見了,那可就熱鬧了。”姜韻笑道。
以錦繡的性格,如果找不到姜韻,她肯定會著急的,說不定還會驚動許媽媽。
姜韻只是睡不著出來透透氣,可不想讓許媽媽又有機會向方氏告狀。如此一來,她回家的事就會再生波瀾。
珠璣一聽等會兒就回去,心中微定,只盼這時間過的快些才好。或許是心中害怕,她總
覺得黑暗中隱藏著莫名的危險。
姜韻深深呼吸,又長長地吐氣,想要把壓抑在內(nèi)心里的濁氣都排解出來。
或許是因為開闊安靜的環(huán)境,又或許是因為緩解了心中郁結(jié),姜韻難得的感覺到寧靜,至少是她醒過來以后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她接受事實,然后立刻有了決斷,只是事情一直不太順利,她迫切想要逃離這里,她害怕遲了會重蹈覆轍前世的悲劇。
這幾天,姜韻感覺自己心頭總有一股邪火,讓她變得急躁和焦慮,再一次深深的吸氣,她試圖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陡然間,她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似乎有淡淡的腥氣,再仔細分辨,若有似無的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氣息?
她不動聲色,站起身,沿著涼亭慢慢走了一圈,邊走邊暗中察看四周。這樣走了幾步,好像那氣味又聞不到了。
珠璣一直跟在她身后,見狀不由道:“可是有什么不對嗎?”
“沒有。見這湖邊空氣好,就多走幾步。”姜韻失笑,看來她被珠璣的情緒影響了,也變得疑神疑鬼。
如此情形,姜韻也沒了興趣再待下去。
她轉(zhuǎn)身,正要吩咐珠璣準備回去的話,就看見一滴水從她面前落下,掉在珠璣的肩頭,珠璣月白色的衣裳瞬間被渲染開,大紅色的看起來格外的觸目驚心。
不對!這不是水,這分明就是血!
姜韻瞬間像被抽掉了力氣似的,全身發(fā)軟,差點就站不住了。她勉力強撐著,伸手去拉珠璣,低喝道:“走!”
珠璣還沒反應(yīng)過,還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姜韻去拉扯她。
然而,姜韻的手還沒來得及觸碰到珠璣,一個黑色的影子已經(jīng)從涼亭頂上一躍而下,穩(wěn)穩(wěn)地落到姜韻身后,等她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抵在姜韻的脖子上,珠璣當場嚇得跌坐到地上。
姜韻亦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呆住了。
只不過是夜里失眠出來走走,誰知就遇到這樣的事情,沒想到在自家莊子上還能碰到這樣的事情。
她毛骨悚然,四肢百骸都冒出細細密密的冷汗,人也僵住了。
“都不許出聲,不然我立刻殺了你們!”身后的男子壓低了聲音說道。
珠璣腿腳發(fā)軟,試了幾次都沒能站起來,她跪在地上,花容失色望著男子胡亂點頭,哀求道:“我不出聲,我不出聲,你放了我們家小姐吧。”
姜韻垂眸,望著森然的劍刃,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引起男子的誤會惹來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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